正想提醒池水墨還是和他舅舅走一趟比較好時,鄭逸民一臉可憐的表情盯着王母,讓王母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她可就這麼一個哥哥!
最終王母還是覺得自家哥哥的性命比兒子的師尊的一幅墨寶更重要,沒有開口。
池水墨自然知道這個舅舅是什麼德性,那墨寶不過是他自己寫的而已,不說貴重點,恐怕還得讓他去府邸浪費時間。
池水墨從‘萬界’中取出自己寫的一張字帖來,青檀紙上一個大大的‘鎮’字,四平八穩的坐在青檀紙的正中,那筆畫之間一股浩然正氣透露而出,讓人一見就覺得心中一稟,好像連心思都純淨了幾分。
鄭逸民本來看到池水墨拿出一張普普通通的字帖還有些懷疑,不過一見那‘鎮’字,就被其非凡的氣勢所吸引,那鎮壓妖邪,浩然正大的氣息讓鄭逸民心中一稟,寶貝,絕對是寶貝啊!
那鎮壓妖邪,浩然正大的意境就連上首的王母都能感應出來,差點就忍不住讓池水墨收回去,在她看來,這般寶貝可比什麼金銀珠寶綾羅綢緞珍貴太多,用價值連城來形容也不爲過。
池水墨接下來的一番話更讓王母動搖的了心思,“舅舅,你將這字帖掛在堂中,每半月帶着府中之人對其誠心感謝一次,這張字帖的威能將愈發浩大,不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失效,反而會越來越強!”
至寶,至寶啊!!鄭逸民心中狂呼,這簡直就是傳家的至寶啊,能抵禦歲月的侵襲,還越來越強,絕對是至寶!
鄭逸民可不是沒見識的鄉間小農。現在這字帖就能震懾一切妖邪,等傳個十幾代之後,那還得了。豈不是他鄭家方圓幾十裡神鬼勿進麼!
正當座上的王母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鄭逸民連忙將這幅字帖小心的摺好。貼身放入懷中,那速度讓王母都來不及阻止。
“那啥,妹妹啊,你嫂嫂她們還在家中,爲了她們的安危,我這就回去了啊,勿要掛念。”鄭逸民告別之後就急匆匆的走了,好像後面有什麼在追他一般。
他這是怕王母將這字帖要回來啊。對於自己的妹妹,鄭逸民可是十分理解的。
看着遠去的鄭逸民,王母總感覺有些不捨,當然,不是對鄭逸民,而是對那副字寶。
“豐兒,你把你師傅的字寶拿給你舅舅,不會惹你師傅生氣吧?”王母試探性的問道。
“不會,孃親放心吧,這種字寶孩兒這裡還有一些!”池水墨自然知道王母在想什麼。
“這就好。這就好!”王母明顯鬆了一口氣,臉上肉痛的神色也沒那麼明顯了。
“沒什麼事情的話,孩兒就先告退了。學海無涯,儒家學問孩兒還沒有學到家,當繼續努力。”
沒什麼事情,池水墨自然不想跟王母呆在一起,雖然他繼承了王元豐的一切,但他畢竟不是王母的親生兒子,心理上來說還是有些障礙的。
聽到少爺這般好學,池水墨身旁的秋菊與王母身邊的冬梅眼中都閃過一絲欣賞,勤奮上進的人總是能得到絕大多數人的青睞。這是刻在人靈魂中的天性。
向王母告辭後,池水墨離了‘多福軒’徑直前往‘錫晉齋’。《論語》他還沒有讀完呢。
回到‘錫晉齋’,池水墨發現一個人也沒有。春蘭夏荷不知道幹嘛去了,蘇清媚也沒了蹤影,無奈之下,池水墨只好自己動手泡茶喝。
幽幽的小院中又響起一陣讀書聲,“子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
【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做人要勤奮好學,要堅持真理,堅定信仰。
危邦不入(朝):如果君王無道,就不能做官,不能助紂爲虐。
亂世不居(家):當國家危難時,你不能躲在家裡苟且偷安。
天下有道則現:遇到開明君主就要積極入世,施展才華報效國家,造福百姓。
無道則隱:如果得不到重視報國無門,那麼無道則隱。老子的隱是逍遙無爲,孔子的隱是教書育人。
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如果國家君王有道,不去施展才華,不去報效國家是做人的恥辱。
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如果君王無道,你助紂爲虐而得榮華富貴,可恥!】
放下手中的《論語》,池水墨心中暗道,如今天下亂象已顯,妖魔橫行,各地民不聊生,自己不能在這隆順府耽擱太長時間,否則,一旦局勢糜爛,哪怕自己出手也將無力迴天。
不過,離開隆順府之前,得將儒修境界至少提升到儒秀之境,不然,恐怕出了隆順府將寸步難行。
…………
時間久這麼緩緩過去,一晃眼就是半個多月了,池水墨的‘儒家世界’中的地面又擴大了幾尺,傳承至‘浩然正氣書’的《論語》、《孟子》、《大學》、《中庸》四書池水墨已經讀完。
正打算再次品讀一遍,畢竟,書讀百遍,其義自現。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這日午時,朗朗的讀書聲從池水墨的‘錫晉齋’傳出,蘇清媚則不在池水墨身旁,而在屋內修行,畢竟蘇清媚乃是妖,修行纔是頭等大事,還王家因果只是其漫長妖生中的一小段而已。
春蘭夏荷這兩個丫頭則是陪在池水墨身邊,畢竟端茶倒水,研磨鋪紙還需要侍女來做。
正當池水墨領會這《中庸》之道的總綱的時候,小院門前的銀鈴響了。這是有人要進入錫晉齋,詢問池水墨的意願。
池水墨點了點頭對着春蘭道,“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不多時,春蘭回來向池水墨報告道,“啓稟少爺,王同知家的公子,王書翰上門求見公子,公子是否賜見?”
池水墨皺了皺眉,放下手中的《中庸》,道“你去請他進來吧。”池水墨淡淡的吩咐道,心中不由得嘀咕,那個書呆子來找自己能有什麼事?
不多時,春蘭就領着一個面容清秀的儒生服年輕公子,走了進來,正是那王書翰。
見到客人已到,池水墨自然不能坐在座位上,畢竟他也不過是一介白身而已。
連忙起身迎接道,“書翰老弟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啊,快快請坐。”池水墨將王書翰引到座位上坐下後,道,“春蘭,去將我珍藏的雪山銀頂拿出來。”
“書翰老弟,既然你來了,就一定要嚐嚐我珍藏的雪山銀頂,這可是極品的茶葉啊,入口微苦,繼而甘香,有種滌盪肺腑的感覺,讓人喝之難忘!”池水墨介紹道。
“元豐兄,我這次來卻不是來喝茶的,而是有事相求,你就不必麻煩了。”這王書翰不愧是書呆子,直接打斷了池水墨的招待,道出來意。
這讓池水墨臉上有些抽抽,心中想道,騷年,你活這麼大還沒有被人打死,真虧了你有個當吏部侍郎的外祖父。
既然王書翰不識好,池水墨也樂得省下一些茶葉,向春蘭使了個眼色,讓其又回來了,浪費,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和這個書呆子客套是浪費感情,這丫根本不懂人情世故,有些迂腐,不過其在隆順府的聲名卻非常不錯。
因爲這王書翰嚴格按照‘任’的要求來規範自己的言行,出行之時哪怕被一些泥腿子衝撞,也不會動怒,而是和人家將一些大道理。
那些泥腿子可不會認爲這王書翰是書呆子,只覺得這位少爺慈悲非常,回去之後當然大力傳播王書翰的仁愛。
而且王書翰家中有些下人犯了事,這王書翰也不主張嚴懲,而是給與其改過自新的機會。
讓王智源好一陣生氣,畢竟家法家規不可違,必須嚴格執行,不然就會讓府中下人生出輕慢之心。
但是那些下人又怎麼懂得這些道理,在他們看來這位少爺是非常仁愛的,因此這王書翰在其家中反而頗受王家下人的擁戴。
只有親近之人才知道,這王書翰雖然‘仁’,但卻是‘愚仁’,仁愛並不只是有仁愛,就連慈悲的佛陀尚且有吒怒之相,明王也有明王怒火,金剛更有金剛怒目,這儒家的仁愛更接近於人道。
只有柔和慈悲一面的仁愛卻是偏離了正統的仁愛之道,走入了歧途。
不過,那是王書翰的事情,池水墨可不想多管閒事,王書翰他爹王智源都說服不了自己的兒子,池水墨又怎麼能有把握改變他呢。
要知道書呆子最是認死理,這種人根本就是鑽了牛角尖,還是讓他在牛角尖裡呆着吧。
就如同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你同樣說服不了一個鑽牛角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