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不花和蕭璟激烈交手,霎時間穿透廣場,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中。
愛猷識理達臘看着二人所造成的威勢,心有餘悸的擦擦額頭虛汗,暗中慶幸拉攏到了蕭璟的幫忙,否則只一個樸不花就要讓他徒呼奈何了。
這麼一想,愛猷識理達臘更是心中急迫,只有取得皇位,才能整合舉國之力剷除樸不花,否則此人活着一日,自己便如芒在背,寢食難安。
愛猷識理達臘一邊大聲指揮大軍,圍殺至正帝一方的五千餘由內監和禁衛組成的大軍,一邊眼神森寒的看着奇承娘,以及被奇承娘抱在懷中的孩子。
隨着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察汗舊部趕到,等到半個時辰後,愛猷識理達臘竟然已經聚起了近四萬大軍,殺的至正帝一方節節敗退。
不過樸不花訓練出來的這三千內監軍的確不同凡響,人人都有一身不弱的武功不說,對於戰陣之道也是十分精熟,兩相結合之下,精銳程度簡直超乎想象,愣是頂着數倍於己的敵人,將至正帝、奇承娘,以及少數幾個沒有逃散躲避的大臣保護的嚴嚴實實。
愛猷識理達臘冷冷一笑,手一揮,立時便有數千生力軍散佈四方,然後推出一臺臺弩牀,森寒的弩箭在烈日下異常刺眼,使至正帝老臉鐵青,如墜冰窖,身軀一陣顫抖。
隨着愛猷識理達臘一聲令下,只聽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響起,隨後便是不絕於耳的嗖嗖聲。刺鼻的血腥味和慘叫聲不斷刺痛至正帝的神經,等到幾輪齊射之後,三千內監大軍傷亡大半,剩餘的人也是一臉驚恐的緩緩後退,不敢直面弩箭的鋒芒。
愛猷識理達臘心中大定,緩緩上前,喊道:“母后,事已至此,孩兒實在不願繼續對你們刀劍相向,只要你將小弟交給我,我們還是親密無間的母子。”
奇承娘冷聲道;“你難道想殺死自己的弟弟麼?”
愛猷識理達臘道:“母后誤會了,當年秦始皇之尊,尚且因殺弟囚母而爲人詬病,今日情況雖然十分相似,但孩兒怎敢爲難母后?自今日起,母后將被尊爲太后,豈能再親自育養幼兒?兒臣會找來最好的乳孃,讓小弟健康成長,母后勿憂。”
至正帝冷哼一聲,道:“你這逆子,果然是爲了皇位而犯上作亂,可笑此前竟然還一幅大義凜然之態,真真令朕作嘔。”
愛猷識理達臘眼見大局已定,索性不再掩飾,道:“大丈夫生不能九鼎食,死當九鼎烹。便是隻當一日天子,也好過庸庸碌碌一生。再說了,這皇位本就該是我的,父皇不顧兒臣和羣臣意願,竟然寧予家奴、不予子孫,叫兒臣如何心服?既然你不肯給我,那兒臣只好自己動手搶了。”
至正帝冷冷道;“你以爲你贏定了麼?樸不花一日不死,就是架在你頭頂的利劍,你想奪走小皇子,還不是想將其當做人質,使樸不花投鼠忌器。可你太小看樸不花的本事了,朕可以明確告訴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愛猷識理達臘臉色一沉,道:“你已經被樸不花的手段嚇破了膽,身上毫無我草原勇士的血性了。樸不花武功再高,我就不信他還能在千軍萬馬之中將我如何。”
正在此時,突然後面傳來一陣踢踢踏踏之聲,以及兵器鐵甲碰撞聲。愛猷識理達蠟和至正帝雙雙看過去,只見隨着陣陣喊殺聲,足有兩萬大軍殺氣騰騰的涌入進來,爲首者是個陌生面孔,二人均不認識。
那將領一眼便看清場中情勢,當下大手一揮,大軍發一聲吶喊,徑直殺向愛猷識理達臘。將領邊指揮大軍,邊大喊道:“太尉有令,太子犯上作亂,罪在不赦,衆軍隨我殺敵救駕。”
至正帝如釋重負,臉上終於露出笑意,道:“是孛羅帖木兒的人,總算來的及時,不枉朕召他入京,委以重任。”
隨着孛羅帖木兒大軍加入戰局,雙方一時戰況焦灼,難以短時間分出勝負。愛猷識理達臘心中一沉,深感事情棘手。
此時此次足足匯聚了五六萬大軍,廣場雖大,卻也施展不開,於是衆軍在廝殺中散入皇宮各地,這麼一來,沒了將官約束,蒙古兵燒殺搶掠的兇性又被激發,頓時故態復萌,也不管是不是皇宮,立刻開始姦淫擄掠起來。
不獨太子一方,便是至正帝一方援軍也是如此,大軍三個一羣,五個一夥,不是到處搜搶貴重值錢的物件,便是淫笑着圍追宮女,原本安定的皇宮霎時間亂做一團,上演着人間最爲罪惡的一幕。
樸不花和蕭璟雖然在激烈交手,但宮中發生的事他自然全都瞭然於心,雖然孛羅帖木兒的援兵趕到,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放鬆。
一來太子一方兵力仍是遠遠佔優,二來孛羅帖木兒心思莫測,樸不花對他並不是很放心。而且樸不花如今轉換心思,一心想要扶持自己的兒子取代大元江山,從此萬代不易,自然不希望大元在內鬥中不停流血。
爲今之計,若想早點結束內亂,最好的辦法便是直接殺死太子,如此一來,對方沒了領頭者,自然不足爲懼。
一念至此,樸不花思緒電轉,身軀飄飛間,再次閃到太子和皇帝一方的主戰場處。蕭璟對他的心思一清二楚,自然不容他輕易得逞,當下步步緊逼,絲毫不做放鬆。
樸不花連續施展許多手段,卻都無法擺脫蕭璟,心中一狠,對蕭璟拍來的一掌不閃不避,雙袖一張,袖口中突然蓬的一聲飛出一片密密麻麻的銀光,在陽光下宛若璀璨密集的星河一般閃爍着迷人又致命的寒光,朝着蕭璟急射而去,竟是兩敗俱傷的大發。
蕭璟心中一驚,急忙閃身後退,同時雙手十指連續勾動,擒龍功再次施展而出,那密密麻麻的銀光仿似被巨大的磁石吸引一般,紛紛先後改變飛行軌跡,霎時間被他收攝一空,攏入袖中。
樸不花袖中鋼針射出,眼見蕭璟果然沒有拼命之意,頓時眼神一寒,身軀移形換影,瞬間便出現在愛猷識理達臘面前,手指一顫,一枚鋼針無聲無息間射入太子心口,將他生機摧毀的一乾二淨。
蕭璟一邊飛速後退,一邊收攝漫天鋼針,眼見樸不花殺向太子,他不但沒有着急,反而露出一絲笑容,足尖一踏,退勢更急數分,等到銀針收攝一空後,他倏然轉身,猛地朝着至正帝急掠而去。
至正帝身邊有不少高手護衛着,連國師火欲魂都一臉平靜的站在他身邊,此時見蕭璟突然閃過來,顯是不懷好意,要大不利於皇上,頓時大驚,急忙上前攔阻。
蕭璟雙手一展,袖口大張,袖中收攝來的鋼針在浩蕩內力推動下,霎時間如疾風暴雨一般急射而出,每一根銀針都準確無誤的鎖定一人,但聽咻的一聲響過之後,至正帝身邊頓時出現一大片真空地帶,足有數百元兵被一輪銀針殺的乾乾淨淨,只有火欲魂輕鬆避過。
蕭璟淡淡一笑,白衣一閃,從至正帝身邊擦身而過,二人身軀交錯之際,他右手豎掌成刀,遙遙一刀切下去,足以切金斷玉的罡氣瞬間暴漲,寒光一閃間,血光飛濺,噴灑數尺之高,澆的奇承娘和幾個大臣滿頭滿臉。
在這一瞬間,當樸不花將鋼針刺入太子心臟的瞬間,至正帝的六陽魁首也同時飛向空中,被蕭璟一把抓在手中,只剩下一個噴血的無頭屍體,搖晃幾下,栽倒在地。
數萬大軍親眼目睹這一幕,先是不敢置信,接着不約而同的停下動作,目瞪口呆的看着蕭璟和樸不花,場中頓時死一般的寂靜。
樸不花臉色鐵青,寒聲道:“你一開始就沒想過保護愛猷識理達臘?”
蕭璟右手提着至正帝的首級,淡淡道:“愛猷識理達臘眼睜睜的看着汝陽王被賜死,想要以此來堅定察汗舊部的反心,已經先一步違背了約定,自察汗被賜死的那一刻起,我們的協議實際上已經結束了。之所以繼續跟他虛與委蛇,不過是安他之心,讓他不至於被你嚇的退縮了而已。如今內亂已成,元廷分崩離析之勢無可改逆,他死不死已經無關緊要了。”
樸不花冷冷道;“你的目標一開始就是皇上?”
蕭璟道:“當然。我早就說過,若至正帝不知好歹,我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匹夫一怒,天下縞素。他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我家媳婦的主意,這不是壽星老上吊,嫌命長了麼?而且,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時機,察汗和太子都死了,若皇帝再一死,你猜大元那些驕兵悍將們會如何做?”
樸不花冷哼一聲,沉聲道:“皇帝和太子死了,自然還有別人接替皇位,他們還能翻上天不成?”
蕭璟道:“小皇子野種的身份已經被我公之於衆,你那所謂的神子身份不過是自欺欺人,若想強行扶持他上位,簡直比登天還難。不然你以爲孛羅帖木兒爲什麼不自己親自來救駕?就是對你們自以爲是的顛倒黑白不滿,試問自己祖宗基業怎麼能傳承到外姓人手中?”
樸不花道:“他難道還敢謀逆不成,若果有此心,太子就是他的前車之籤。”
蕭璟笑道:“那就祝你好運,竊國成功了。蕭某目的已經達成,今日先行告辭。你我之間,來日再戰。”
說罷,回過頭來,道:“雲裳,你要一起走嗎?”
柳生雲裳點頭道:“皇帝已死,我在此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自當跟璟君同去。”
蕭璟道:“好,那咱們走吧。”
他提着至正帝的首級踏步而行,沿途所過之處,衆元兵紛紛一臉驚恐的避讓,如送瘟神一般,不敢有絲毫異動,片刻之間,二人便已經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