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道;“張兄弟不要着急,我尚有幾句話想和你單獨說說,不知是否方便?”
張無忌抱拳道:“蕭大哥有何吩咐,但請直言,小弟無不遵從。”
蕭璟點點頭,微笑道:“對於今天這事,我深感抱歉,還望張兄弟雅量海涵。既然你們去意已決,我也不耽擱你們的時間,這樣吧,咱們邊走邊說。”
張無忌道:“這不關蕭大哥的事,我雖然深陷地牢不知詳情,但兄弟們之所以無事,料來也是蕭大哥着意迴護,小弟感激還來不及呢,哪裡能怪罪蕭大哥?”
蕭璟道:“無忌兄弟是誠實君子,溫、良、恭、儉、讓君子五德一樣不差,倒讓爲兄十分汗顏。既然張兄弟不怪罪,我便放心了。”
張無忌道:“蕭大哥謬讚了。不如咱們這就動身,如何?”
蕭璟道:“甚好。我送你們一程,順便想跟你商量些事情。”
張無忌點點頭,和蕭璟並肩而行,明教衆人跟在後面,一路浩浩蕩蕩的出了門。山莊外面早已積上厚厚的雪,一腳下去便是一個深深的腳印。不過這是對於一般人而言,在場衆人無一不是高手,自然不會跟普通人一樣。
這時衆人輕功高低便徹底顯現出來了,所過之處,唯有蕭璟、張無忌、韋一笑能做到真真正正的踏雪無痕,便是楊逍、範遙和殷天正也不可避免的在雪地上留下一些痕跡,雖然極淡,但若仔細看,還是能看到若有若無的腳印,至於殷野王、五散人之流,所留痕跡更要明顯一些。
剛出山莊,楊逍便對張無忌拜道:“教主,屬下介紹一個老兄弟給你認識,這我兄弟爲了本教基業,這些年可是付出了太多。”
張無忌目光轉向範遙,他早就看到範遙,心中疑惑,但見楊逍等人跟他似乎極爲熟稔,一時間倒也按捺住心思,等着他們解釋。
範遙走上前,抱拳一禮,忽然間面色一凝,雙爪齊到,撲了上來。他左手虎爪,右手龍爪,十指成鉤,攻勢極是猛惡。張無忌一驚,下意識的左掌揮出,化開了一招,說道:“上人意欲如何?請先表明尊意,再行動手不遲。”
範遙毫不理會,竟似沒聽見他說話一般,只見他左手自虎爪變成鷹爪,右手卻自龍爪變成虎爪,一攻左肩,一取右腹,出手狠辣之至。
張無忌道:“當真非打不可嗎?”
苦頭陀鷹爪變獅掌,虎爪變鶴嘴,一擊一啄,招式又變,三招之間,雙手變了六般姿式。張無忌不敢怠慢,當下使出武當綿掌,身形猶如行雲流水,便在雪地中上跟他鬥了起來。但覺這頭陀的招數甚是繁複,有時大開大闔,門戶正大,但倏然之間,又是詭秘古怪,全是邪派武功,顯是正邪兼修,淵博無比。
張無忌只是以武當綿掌跟他拆招。鬥到一二十招時,苦頭陀呼的一拳,中宮直攻。張無忌一招“上善若水”,將他拳力封住,跟着一招“上德不德”,左掌已拍在他背上,只是這一掌沒發內力,手掌一沾即離。
範遙知他手下留情,向後躍開,斜眼向張無忌望了半晌,突然向楊逍做個手勢,要借他腰間長劍一用。
楊逍情知範遙心高氣傲,有心一試新教主武功,心下雖然不甚贊同,但也未阻止,讓他見識見識張無忌的武功也好,如此一來,他才能真心敬服。當下解下劍絛,連着劍鞘雙手托住,送到範遙面前
範遙拔劍出鞘,打個手勢,叫張無忌向韋一笑借劍。張無忌搖搖頭,取過他左手拿着的劍鞘,使招“請手”,便以劍鞘當劍,左手捏了劍訣,劍鞘橫在身前。範遙刷的一劍,斜刺而至。張無忌一見便知此人劍術極是高明,當即劍鞘一抖,霎時間分化八道劍光,分刺範遙頭顱、四肢、胸腹等各大要害。
範遙心中一驚,作爲老夥計,他自然認識八臂神劍方東白一劍八刺的絕招,只是這劍法天底下只有阿大一人會使,這年輕教主是從何處學來的?他沒見識過張無忌的武功,自然不敢相信有人能在交手數招之間,便能盡窺敵手妙法,並且使得還能比原主更有威力。
範遙劍招忽快忽慢,處處暗藏機鋒,但張無忌一加拆解,他立即撤回,另使新招,幾乎沒一招是使得到底了的。張無忌心下讚歎:“此人劍法之高,比之那八臂神劍方東白,又要高上一線了。”
但他以九陽神功、乾坤大挪移催動劍鞘,一會是綿綿不絕的崑崙派兩儀劍法,一會是輕柔靈動、滴水不漏的峨眉派劍法,一會又是自阿大處學來的快如閃電、氣象森嚴的快劍法,間或還有武當派的柔雲劍法,招招都是精妙之極的上乘武學。範遙劍法雖然厲害無比,但在張無忌眼中每一招每一式都有許多種破解之法。
鬥志酣處,張無忌起了愛才之念,也不想對方輸的太難看,因此不願在招數上明着取勝。眼見範遙長劍揮舞,使出“亂披風”勢來,白刃映日,有如萬道金蛇亂鑽亂竄,他看得分明,驀地裡倒過劍鞘,刷的一聲,劍鞘已套上了劍刃,雙手環抱一搭,輕輕釦住範遙雙手手腕,微微一笑,縱身後躍。這時他手上只須略加使勁,便已將長劍奪過。這一招奪劍之法險是險到了極處,巧也巧到了極處。
張無忌縱身後躍,尚未落地,範遙已拋下長劍,呼的一掌拍到。張無忌聽到風聲,知道這一掌真力充沛,非同小可,有意試一試他的內力,右掌迴轉,硬碰硬的接了他這掌,左足這才着地。霎時之間,範遙掌上真力源源催至。張無忌運起乾坤大挪移心法中第七層功夫,將他掌力漸漸積蓄,突然間大喝一聲,反震出去,便如一座大湖在山洪爆發時儲滿了洪水,猛地裡湖堤崩決,洪水急衝而出,將範遙送來的掌力盡數倒回。
這是將對方十餘掌的力道歸併成爲一掌拍出,世上原無如此大力。範遙倘若受實了,勢須立時腕骨、臂骨、肩骨、肋骨一齊折斷,連血也噴不出來,當場成爲一團血肉模糊,死得慘不可言。此時雙掌相粘,範遙萬難閃避。張無忌左手抓住他胸口向上一拋,範遙一個龐大的身軀向上飛起。砰的一聲巨響,積雪橫飛,泥土飛濺,這一掌威力無儔的掌力,盡數打在地上,炸開一個數尺深的大洞。
楊逍和韋一笑在旁看到這等聲勢,齊聲驚呼出來,爲範遙捏了一把冷汗。
範遙雙足一着地,登時雙手作火焰飛騰之狀,放在胸口,躬身向張無忌拜了下去,說道:“小人光明右使範遙,參見教主。敬謝教主不殺之恩。小人無禮冒犯,還請恕罪。”
張無忌又驚又喜,這頭陀竟然是本教的光明右使,這一着大非始料所及,忙伸手扶起,說道:“原來是本教範右使,實是不勝之喜,自家人不須多禮。”
範遙道:“謝教主不治範遙以下犯上之罪。教主武功蓋世,範遙佩服的五體投地,從今往後,教主但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