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螻蟻,沒有誰會在意隕落的流星。
一時之間,宋師道並沒有馬上行動,而是運轉《建木通天篇》,天地匯聚而來的木之至尊氣不斷在體內運轉,一時之間,宋師道整個人融入了大地自然之中,如同草木一般。
“叮!叮!叮!”
三下清脆的磬聲,從做晚課的大殿傳來,唸經聲倏然停止,銅殿之內只有晦明不定的些微亮光從門縫間流瀉出來,顯得神秘莫測。
本來梵唱吟詠之聲不絕的整座禪院忽然間萬籟俱寂,只有鳴唧唧之音,逐漸填滿山頭與寺院的空間。
徐子陵移了過來,與寇仲和跋鋒寒同時探頭窺望。三人面面相覷,同時警覺的查探着四周,在心中將那把自己等人暴露出來的傢伙罵了個狗血淋頭,同時知道自己等人已經被人當成了槍來使,這種感覺令他們感到無比的鬱悶。
若非害怕自己身形一動,就會完全的暴露在這些大小和尚面前,他們恐怕早已落荒而逃,此時卻唯有以秘法收斂全身毛孔,不使精氣外泄,只希望這些和尚千萬不要發現纔好,最好直接無視。
“和尚們來了。”宋師道不由自語道一時之間,通天建木篇更加快速運轉。
話音剛落,一個接一個的和尚,魚貫從銅殿後的大殿雙掌合什的走出來。只見有若長蛇陣的和尚,不但沒有散隊,還在一名有着令人懍懾的體型,與其他身穿灰袍的和尚有別的藍袍和尚領頭下,筆直朝白石廣場這邊走過來。
白石廣場上的那些小和尚恍乎本能般的退開一條路來,讓這些從銅殿內出來的和尚通過,眼中更是露出尊敬的神色,誰都能夠看出這些銅殿內的和尚纔是靜念禪院真正的精英,他們每一個人都已具有一身不弱的功力。這所有人若是結成陣勢,那種驚天動地的力量更足以讓寧道奇那樣級數的高手亦退避三舍。
靜念禪院,果然名不虛傳。
宋師道雖然臉色仍是平靜無比,眼中更如同幽幽碧水,波瀾不興,但已經開始頭痛了。
他們雖然沒有小瞧了靜念禪院,但畢竟還是低估了他們的實力,想想也是,能夠與慈航靜齋相提並論數百年的禪宗大派又豈是等閒?
除藍袍和尚手持重逾百斤的禪杖外,其他人都手掛佛珠,眼觀鼻,鼻觀心的,寶相莊嚴,但又不虞因視野收至窄無可窄而跌倒。人數雖衆多,卻不聞半點聲息,連呼吸聲都欠奉。
除了領頭那身穿着藍色僧袍身段高大魁梧的大和尚外,另外尚有像他般身穿藍僧袍的叄個和尚,形相各異,跟他分立四角。令人很易猜到他們就是淨念禪院的四大護法金剛。
只是搜遍全場,卻仍未看到靜念禪院當代院主了空的身影,令人生出高深莫測的寒意。寇仲,徐子陵,跋鋒寒都是心中發毛,只因就在這時那些和尚不已經朝他們藏身的地方走了過來。
“阿彌陀佛!”
就在此時,其中一名護法金剛一聲唱喏,全體和尚都如臂使指地,整齊劃一的朝他們而來,面向高起達十丈的鐘樓,合什施禮。
“佛門靜地,唯度有緣!”
此語剛說畢,衆僧一起唸誦,木魚鐘磬,又遁着某一規定韻律於誦經聲中此起彼落,連夜空都似沾上了詳和之氣,份外幽邃探遠。
此時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些和尚定是已經發現了他們,寇仲等人當然不是笨蛋,這句話剛一說完,他們已經打定注意落荒而逃了,逃得越快越好。‘佛門靜地,唯渡有緣!”這句話也是又兩個意思的。
其一是說你們不是佛門的有緣人,若是知趣,就快快離去吧!其二就是若是你們真的‘冥頑不寧’的話,那和尚們也就只好出手各位留下,好好面壁思過吧。若是留下來做個和尚,徐子陵倒是無所謂,只是寇仲、跋鋒寒兩人雖然恨不得飛進寺院去搜尋和氏璧,但也絕沒有留下來看破紅塵的想法。
只要不是瘋子,都應該知道怎麼做的,雙方的實力太過懸殊。
寇仲、徐子陵以及跋鋒寒三人當然不是瘋子,但是他們也並沒有離開,不但沒有離開,反而向禪院白石廣場上直衝了過來,速度更是快捷無比,風聲落下,已經撞進了和尚羣中。
“當!”
巨鍾忽然再次轟鳴震動,鐘身發出令人膽寒的震顫劇動,所有人都有種震耳欲聾的感覺,一道曼妙的身影在鐘身上輕輕踏出,一步落空,恍若毫無重量般的落在高樓上。明月斜照,這女子的風姿更是連天上的星月俱都黯然失色。
她的身形婀娜修長,頭結高髻,縱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來的高雅風姿。只是她站立的姿態,便有種令人觀賞不盡的感覺,又充盈著極度含蓄的誘惑意味。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強大魅力的女子,此人正是謝碗,此時此際的謝碗透支生命潛力,實力已經達到了恐怖的宗師鼎峰之境,極魔劍道在其手上早已經青出於藍。
寇仲等人不得不朝反方向落去,免得兩面對敵。
只是他們心中雖是苦笑不已,然而靜念禪院的和尚卻非是能夠了解他們的想法,在他們身形落定的同時,無數道勁氣自四面八方飛速襲來,這看似凌亂無比的攻勢中突兀的似又某種奇異駭人的力量,一瞬間即是天衣無縫,天地交泰之勢。
寇仲,徐子陵駭然失色,跋鋒寒朗笑一聲,只有無奈的揮劍出擊,勁氣狂,殺氣漫空。
一聲嬌笑,在衆人耳邊響起,以他們的功夫,竟也耳鼓像針刺般劇痛。這充滿魅惑的聲音中似帶着某種引人入彀的神秘力量,令人慾罷不能。所有人同時朝高樓上望去。
謝碗驀地消沒不見,他們耳內同時響起呼呼風暴的狂嘯聲。風嘯像浪潮般擴大開去,剎那間整個天地盡是狂風怒號的可怕聲音,偏是四周寧靜如昔,令他們知道定是謝碗弄出來的手腳。
當風聲變成雷雨的聲音時,所有人都有若置身於核心中的可怕感覺,遍體生寒,腳步不穩,要以無上的意志,才能勉強保持平衡。
如此魔功,確是聞所未聞,驚濤裂岸,洶涌澎湃亦不足以形容其中的威力,就連宋師道亦不禁悚然動容,極魔道音,居然如此恐怖,極魔道音乃是謝碗在宋師道所創極魔劍道的基礎上所獨創的一門絕技,以無上魔音克敵。
“當!當!當!”禪鍾連響。三粒佛珠撞響了銅鐘,宋師道不由色變。竟是以一粒銅珠,卻能敲得出令整座鐘樓都震動起來的巨響,這是甚麼禪功?銅殿離這劇中之間起碼有百丈的距離,而此人不但令巨鍾令整座鐘樓震動,更是使三裡佛珠不分先後的奏響,如此禪功,確可說是天下無雙。
這三聲鐘響,就恍乎是佛音梵唱,又如是一堵巨大的高牆,謝碗的極魔道音變幻無方,卻牢牢的被控制在牆外,而牆裡面卻是波瀾不驚。狂風怒號,海浪滔天的力量雖然厲害,這聲音卻似一方歷經千百年敲打的磐石,仍波浪奔涌,怡然不動。
耳鼓中肆虐的魔音忽然消斂,衆人心神漸漸迴歸,都同時鬆了口氣。
“好一個了空,果然不凡!”謝碗清冷的聲音在空中響起,而就在謝碗話語剛落之際,陡然之間,和尚人羣之中,慘叫聲不斷響起,幾十餘黑衣人陡然在空中現形。爲首英語男子不是徐世績又是誰。而徐世績亦不愧其名將之名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幾十餘和尚倒在了血泊之中。
銅殿內,靜寂無聲。宋師道已經完全能夠確定和氏璧絕對是在其中,只因了空必須看守和氏璧,是故才能見徐世績大開殺戒亦無動於衷。
身形一展,夜若流星,朝銅殿飛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