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項央完全踏出木屋的剎那,所有人駭然色變,手足無措,只因他們見到的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柄周身迸射億萬萬細碎微光的刀。
長長的身,薄薄的刃,鋒芒閃爍,刀柄中心一塊三色寶玉流光溢彩,照徹天地,似乎爲凝聚天地靈氣,日月精華而誕生的無上神刀。
人怎麼會變成刀?只有一種可能,眼前之人,已經將自身修爲與刀道結合,修煉到人即是刀,刀即是人的境界。
“此人武功甚高,大家不可輕敵,一定要小心應對,滄瀾,動手。”
大長老黑髮白鬚,面上肌膚晶瑩間,顯露一絲凝重,雖早已經知道此人武功高深莫測,卻仍料不到對方已經到了這樣的程度。
而這樣的刀道修爲,如果藉助雷澤之力,僥倖殺得雪嶺山翁,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了。
“果然,此子的確是我的大敵,務必趁此機會將他一擊斬殺,否則遺患無窮。”
楚滄瀾星眸點點,於細微之處露出一絲陰鬱色彩,聽到大長老的話,紫袍大袖一甩,人身猛地從地上躍起,捲起一道狂風氣流。
等竄到百米高的天空,兩手燦爛如煙花綻放,施展重重手法,運氣於內,最後雙手擎舉,如託蒼天。
若是有人平行觀望,便能見到自楚滄瀾頭頂旋轉的渦流烏雲中,源源不斷的下垂浩瀚雲水之氣,無有窮盡,借楚滄瀾的雙手倒涌入身體,又如同銀河落地,飛流直撲下方的雪嶺。
剩餘的大長老等人按照奇門方位站定,眉心元神之力勾動,與上方的天水之氣,下方雪嶺的地氣漸漸合爲一體,衍生出一道拇指大小的三棱形空間,並蔓延開來,直撲向項央。
“好陣法,大雪嶺不愧是大雪嶺,當得起武學聖地之稱,可惜人太愚蠢,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項央眼見這大陣蔓及天上地下,毫無破綻,嘲弄一聲也有感嘆,若不是天地人三才之變融合統一,借大陣之力掩藏氣息與元神之力,這幫人藏身在此,又豈能瞞得過他上天入地鎖神大法的探知?
不再廢話,周身刀光閃亮,身軀蒼茫氣息一閃而逝,腳下連環,踏着風神腿法移形換影,剎那之間,木屋房前屋後,竟然全是項央的殘影,五官身軀,外衣長刀,一模一樣,恍若真人,難分真假。
雪嶺的長老護法紛紛冷笑,想借此躲避拖延?太過天真了。
殊不知他們的雪域冰劫乃是無差別攻擊,範圍可大可小,大可囊括天地,小不過一指空間。
隨着那虛幻三棱形空間的擴大蔓延,木屋前後左右項央殘留的影像,紛紛被凍成冰晶,寒冰之力無比犀利霸道,以項央如今堪稱活力無限的肉身硬接,怕也要碎成渣渣。
殘像終究只是殘像,冰晶凍結的同時,內中影像消散無蹤,只有道道凌厲浩大的刀氣攢射,破開寒冰的同時,咻咻破空聲不絕,撞擊到雪嶺弟子佈下的氣牆之上,發出叮叮噹噹的撞擊聲。
“人在哪裡?”
大長老等人四目張望,卻發現毫無項央的蹤跡,驚疑不定之時,忽然聽到後方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痛苦而又絕望。
原來是一個守陣的弟子捂着腦袋,死命敲打,運足真力連番重擊之下,轟然一聲自己將自己的腦袋打的四散分裂。
紅白之物遍灑雪嶺,迸濺開來,連帶左右的弟子也都受到驚嚇,連連後退。
外圍大陣彼此互連,循環不休,又有雪嶺地氣加持,的確如山嶽挺立,無可破解。
然而大陣無缺,人有缺,大陣沒有破綻,人有破綻。
一環出錯,環環皆錯,這個雪嶺弟子受到莫名的痛苦,難以忍受之下自戕而死,卻使得大陣露出一絲破綻。
而就在這弟子身死的剎那,二百多個雪嶺弟子的身前氣牆露出一道隱秘的破綻,懸空的晶白字體黯淡。
這是外陣的核心精華顯化,也是靈機聚集所在。
還不等雪嶺衆人補救,地下響起一道爆裂之聲,石土雪冰炸裂,竄出一道黑影,形如大鵬展翅,一手探出。
晶瑩的五指間五方刀氣切割,瞬間刺穿旋轉不停的黯淡白字,一把扣住無形有質的氣牆破綻。
再一聲霸道強悍的吼聲,降龍伏虎的神力爆發,生生將這道氣牆撕裂開來,氣奔如浪,向着四面擴散,同時讓與陣法息息相關的雪嶺弟子受到反噬重創。
兩百多個手持長劍的白衣弟子齊齊被震飛在半空中,同時口噴熱血,如同天降血雨,又是何等的壯觀?
黑影肅立當場,長刀依然揹負在身,未曾出鞘。
金紋靴再次踏地,卻是輕輕柔柔,連薄薄的雪層也未曾壓出一絲一毫的痕跡,當然是項央,也只能是項央。
“好算計,此人不但武功高深莫測,就連心計也是如此的深沉。”
大長老等人臉色狂變,立馬想明白了對面之人從走出木屋開始,已經在算計現在這一幕。
他深知不能正面與雪域冰劫碰撞,這是自尋死路,所以另覓他法。
出場時的境界外放,故意施展武力,不是爲了炫耀,而是在埋下伏筆。
一腳踏裂雪竹林下山石,震出紋理蔓延到外圍弟子佈下的氣牆前是第一次伏筆,施展重重幻象身影,是第二次伏筆,同樣是在放鬆他們的警惕。
而他自己,則趁機潛入地下,挑準弱小的雪嶺弟子下手。
也許從真氣上來說,藉助雪嶺地氣與陣法的弟子們不輸於項央,但元神之差,卻是天地之別,他們如何能抵擋的了項央這等高手的突襲?
項央只是以區區魔道妙音干擾一人,便使得外陣露出破綻,更趁此時機破掉外陣,透出的不單是強悍的武功,深沉的算計,還有絕頂的戰鬥智慧與經驗。
這是項央一次又一次與強者交戰,積累下的寶貴財富。
而現在,項央破掉用來束縛他本身的外陣,剩下的內陣就算威力再強,也奈何不了留去隨心的他。
正面硬剛剛不過,完全可以迂迴包抄,項央絕不是那種一根筋的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