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那個女人,在如今的魔門六道之中,我也就只有跟這位陰葵派的陰後大人有點交情了”
嬴不凡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緊接着便將信件收入了袖袍之中,看起來似乎不準備在這個時候拆開觀閱。
而此時,秦護花也剛好將手上的那杯酒全部飲入腹中,同時站起身來說道:“好了,酒我喝了,敘舊也敘了,信我也送到了,現在是時候回去休息了。”
說到這裡,這位曾經的中原第一刀突然露出了一抹讓人難以捉摸的笑容,看着眼前這位大秦親王說道:“如今的夜色太晚,今夜你這艘舟船上可有我的位置?”
聽到這話之後,嬴不凡眼眸深處閃過了一道異樣的光彩,當即笑着開口說道:“隨時都有,你自己出去和門外的侍女說一聲,自然會有人領你去船上的客房。”
“那我就先走了,祝你今晚和剛纔那位李姑娘有一個美好的夜晚”
秦護花臉上閃過了一道玩味的笑容,緊接着再說完之後便抱着懷裡的長刀走出了房間,順便還帶上了房門。
“那我夜晚肯定愉快,至少比起你這個這輩子都只能和一把刀相伴的男人愉快的多”
嬴不凡看起來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然後看了一眼房間中那處黑暗的角落,說道:“人已經走了,您出來吧!”
話音剛落,房間裡那處黑暗的角落裡頓時蠕動了起來,身穿着一襲黑色長袍,整個人都似乎和黑暗融爲了一體的賈詡從中緩緩走了出來,並向這位大秦親王躬身行了一禮:“屬下見過王爺。”
嬴不凡小酌了一口酒水,神色淡漠地開口問道:“剛纔你躲在房間裡面,有看出什麼東西來嗎?”
賈詡聞言微微一愣,小心翼翼而又略帶疑惑地開口說道:“王爺是指剛剛離去的秦護花嗎?”
這位鎮國武成王的眉頭微微一皺,說道:“不然呢?剛纔這個房間裡面只有本王和他兩個人,難不成你還能在本王身上看出什麼東西來嗎?”
“屬下不敢”
賈詡連忙低下了頭,緊接着又十分小心而又老實地開口說道:“屬下本事實在太過於低劣,着實沒有看出這秦護花有什麼問題。”
說到這裡,這位在黑冰臺中赫赫有名的夜魘司二司主在微微頓了頓後又說道:“恕屬下直言,秦護花的刀道純粹而又一往無前,按照他過往的性格,應該是不會背叛王爺您的,如果真有什麼不妥的話,那想必也是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嗯……你想的未免有些多了,本王似乎從來沒有說過秦護花背叛這種話吧?”
嬴不凡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搖頭說道:“我只是覺得今天來到這裡的秦護花似乎和以往的他有些不一樣,哪哪都透着古怪。”
如果不是有外面那件黑色的長袍遮掩着,那就可以看到賈詡臉上的那抹尷尬之色,不過這位早就在日復一日的情報工作之中將臉皮練得爐火純青,當即便在這個恰當的機會做了一個提問者:“屬下才疏學淺,王爺還請明示。”
嬴不凡看起來似乎對於賈詡這種不懂就要問的精神很滿意,他在略帶讚許的點了點頭之後便開口說道:“你不覺得今天在和本王說話的時候,秦護花所問的話和舉止動作看起來都那麼古怪而又彆扭嗎?”
“這……古怪之處屬下倒在沒有看出來,不過仔細想來的話的確是有那麼一點彆扭”
在仔細回憶了一下之前的畫面之後,賈詡臉上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同時開口說道:“按照屬下對這位曾經的崆峒派掌門過往的瞭解,他不像是一個多話的人,而之前和您閒聊的時候,他的話似乎有些多了。”
“何止是話多,以前他從來不會問這麼多問題,而且還是一些作爲一個刀客不可能會問的問題,這種作風和曾經的秦護花完全不一樣”
嬴不凡又喝了一口酒,用一種略顯莫名的語氣如同自言自語般地開口說道:“但如果這個秦護花是用術法假扮的話,那暴露出來的缺陷未免太明顯了,不符合僞裝的意義啊!”
“這………這剛纔出現的秦護花是假的?”
賈詡頓時吃了一驚,緊接着又連忙開口說道:“可是王爺,人的確可以進行易容僞裝,但他身上流轉着的那股刀意做不了假,那種刀意的氣息很明顯就是秦護花本人才會有的。”
“強大純粹而又鋒銳,雖然每一個出色刀客的刀意都會有着這樣三個特點,但秦護花的刀道就是有這三個特點組成的,甚至他之所以能夠踏入天人至境,靠的便是對於這個三個特點的極致追求”
嬴不凡緩緩放下了手中那個刻滿了繁瑣花紋的白瓷酒杯,然後用一種十分篤定的語氣開口說道:
“但通過之前的觀察,本王隱約發現這一次在秦護花身上流轉着的刀意裡面竟然隱約有那麼一絲絲的不協調”
“這在他尚未踏足天人至境之前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更不用說是現在的他了,不夠純粹的刀劍是不可能勘破天人門檻的,按理說秦護花這種級別的刀客身上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
“如果是這麼說來的話……”
賈詡在仔細思索了一番之後開口說道:“王爺,如果您確定沒有感知錯誤的話,那麼之前出現的這個人真的有可能不是秦護花,很可能是某些不懷好意的人假扮的。”
“本王也不確定,畢竟劍客和刀客身上的氣息往往都比較極端,極端就意味着很容易就可能會出現一些問題”
嬴不凡一邊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一邊在仔細想了想之後開口說道:“派人去見見龍五,問問他關於秦護花的情況,本王總感覺這裡面有點問題。”
賈詡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屬下明白,那需不需要派人看着那個不知真假的秦護花?”
稍稍思考了片刻後,嬴不凡開口說道:“不需要太過刻意去盯着,只需要知道他在這艘舟船裡面幹了什麼就可以,如果他離開了這條船隻,那就沒有必要再派人去跟蹤他了,以免產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賈詡聞言立刻點了點頭,態度十分恭敬地開口回答道:“屬下知道了。”
“送來的情報應該已經整理好了吧?現在你就跟本王具體說說大興城裡的情況”
嬴不凡把玩着手中的那個白瓷酒杯,那張英俊的臉龐上隱隱閃爍着些許常人看不懂的情緒,但說話的語氣卻依舊是平靜如常。
“根據目前情報來看,宋國以及蒙古人所派來的高手已經進入了大興城,領頭的大宋前任國師黃裳和蒙古那位大活佛八思巴在前些日子交了一次手,據說蒙古的那位大活佛因爲一時不查還吃了點小虧”
在仔細斟酌組織了語言之後,賈詡一字一句,態度看起來十分謹慎恭敬地開口說道:
“而隋國內部也來了很多高手,慈航靜齋的兩位齋主、淨念禪院的四大聖僧以及魔門陰葵派的陰後祝玉妍和魔帥趙德言都已經入住了大興城,據說那魔門的邪王石之軒也來了,但始終都沒有人看到他現身”
“除了大宋的前任國師黃裳和蒙古大活佛交了一次手之外,各方表現出來的態度都十分謹慎剋制,目前沒有爆發任何的巨大沖突,所以大興城內部的局勢還算是安穩”
嬴不凡聽完後又小酌了一口酒水,腦海裡幾乎已經能夠勾勒出那座大興古城那種風雨欲來,黑雲壓城的壓抑氣氛了。
大興城乃是隋國舊都,在裡面盤踞着的勢力本就盤根錯節,而現在各國的高手均入住了其中,那就讓原本複雜的局勢更加變得難以揣測。
可以想象,大秦的黑冰臺、影密衛、羅網以及其他一些國內的隱秘勢力,大宋的皇城司和江湖武林上的各大派,還有蒙古大元國所派來的人都擠在了大興城之中。
這些各國帝皇手下特意培養出來的利刃中的每一個平時都足以讓人聞風喪膽,而如今在大興城裡卻是匯聚一堂,實在讓人很難想象出那是一種怎樣可怕的場景。
估計現在那裡已經變成了一個隨時都有可能被點燃的火藥桶,距離徹底引爆差的恐怕也只是那麼一點點火星而已,而之所以還沒有爆炸,估計也是因爲各國沒有人想在這個情況還沒有摸清楚的時候來添一把火吧!
雖然大興城裡面的局勢還沒有完全明朗,但因爲這些組織的人本就是常年混居於黑暗之中,乾的那都是刀尖舔血的活,所以這些勢力估計也早已在暗地裡展開了一場又一場的交鋒。
潛伏、刺殺、反間、引誘等等手段估計都在大興城的黑暗處一一施展了開來,那座具有悠久歷史的古城估計早已變成了一個血腥、冷酷但卻毫無硝煙可言的戰場。
也正是因爲清楚這一點,嬴不凡才沒有讓自己手下的人第一時間參與進去,否則一旦真的損失慘重的話,之後的很多計劃都將因此而擱淺,那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畢竟大秦未來一統天下的計劃絕對不容有失,這可比起一件象徵意義大過實際意義的傳國玉璽要重要多了。
“居然能在咱們還沒入局之前彼此保持這種程度的剋制,看來這一次各方勢力的帶頭人都算得上是很有理智啊!”
嬴不凡笑了笑,然後用一種聽起來頗爲冷冽的語氣開口說道:“讓我們在大興城裡的人儘量避免和各方勢力的人直接接觸,另外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黑狐,讓他想辦法給大興城加一把火,讓這個早就應該炸掉的火藥桶在本王去那裡之前徹底亂起來。”
賈詡聞言先是一愣,然後迅速反應了過來,當即躬身行禮道:“屬下現在立刻去辦。”
說完,這位早已在各國情報組織中掛上了名號的毒士便緩步退入了房間內的黑暗處,不過是眨眼之間的工夫便消失不見了。
在賈詡離開之後,嬴不凡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喝着酒,在這種寂靜的氣氛維持了一刻鐘的時間左右後,這位大秦親王突然用一種冷漠而又帶有殺機的語氣說道:“有時候真好奇你的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居然躲在那裡看了這麼久的時間,你莫非真以爲本王覺察不到你嗎?”
在話音落下的那一刻,這位鎮國武成王手中白瓷酒杯中的香醇酒液便如同倒懸的瀑布一般向上洶涌而起,緊接着隱約化爲了一柄鋒銳的三尺長劍,朝着牆壁的某個角落迅速刺了過去。
嘭!
隨着一道帶有灼熱氣息的紫黑色光芒突然在空中閃過,那由酒液所化而成的鋒銳長劍直接被蒸發成了虛無。
緊接着,一個帶着面具的黑衣人緩緩從一團不知從何而來的黑霧中走出,拱手向嬴不凡行了一禮,以一種莫名的語氣開口說道:“數年不見,王爺的修爲看起來是更上一層樓了,這還真是有些讓人難以相信啊!”
嬴不凡之所以在整片神州大陸上的名聲會如此極其響亮,這其中有着很多原因,既有他出身大秦皇族的因素,也因爲之前他縱橫天下江湖時做出的事蹟。
但對於那些站在神州大陸頂峰的至強者來說,真正讓他們也對這位大秦鎮國武成王感到好奇的,是他那種近乎不可思議的修爲進步速度。
這位公認的世間第一修行天才似乎從來就沒有遇到過什麼所謂的修行瓶頸,他的修爲似乎隨着時間的變化一直都在不斷增長,哪怕是踏足了天人至境之後也是一樣,只不過增長的速度比之前要變慢了許多而已。
如果不是因爲這位鎮國武成王的修爲足夠強大,身後的背景也夠硬的話,估計他早就被一些壽元將近的老傢伙給抓走做研究了,畢竟這種修爲的增長速度實在太過於匪夷所思。
所以這個帶着面具的黑袍人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十分真誠,整個人的樣子看起來也是禮貌而又不卑不亢。
但嬴不凡在看到這個人出現之後,眼眸之中卻閃過了一道厭惡甚至是殺意,說話的語氣也是聽起來十分冷漠:“奉勸你最好把自己臉上戴着的那張難看面具給拿下來,不要逼本王親自動手。”
“王爺的脾氣還是如此,不過或許就是因爲這從未改變的初心,才能讓你獲得如今的成就吧!”
黑衣人似乎從善如流,在聽到這話之後當即便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男子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