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不凡將那些百家傳人帶出了天魔宮遺址,說了一些事情後,便離去了。
其間他還和項羽、田賜再度交手了一番,結果自然是毫無疑問的完勝。
他還順便與荊天明討論了一下機關術,得到了這位墨家當代傳人的由衷敬佩。
嬴不凡這一路上都裝出了一副非常高冷的樣子,對這幫百家傳人的問題都有答沒答的。
他認爲自己充分保持了縱橫家當代最優秀傳人的逼格,維持住了鬼谷一脈高級知識分子的風範。
這一路上,他自己認爲演得非常好,如果換到地球上,一個影帝是妥妥的了。
但不知道爲什麼,月神那個女人看他的眼神,感覺一直都有些不太對勁。
不過嬴不凡並不認爲那個女人能夠識破自己高超的演技,這應該只是一個意外。
對,一個比較巧合的意外。
“也不知道那兩個小子覺醒得怎麼樣了,應該會成功吧?”
嬴不凡再次來到了那處幽深的寒潭前,很快便走入了那處地下宮殿中。
“這兩小鬼還挺厲害的,居然能扛到現在,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他看了依舊在閉目養神的凰輕舞一眼,隨後便將目光落在了身旁的兩個大繭。
這兩個類似於蠶蛹般的大繭上都流動着紅藍相間的光芒,一冰一火的氣機在上面流轉翻騰。
“冰火交融,這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可不好受,你們這一族的人或許都有些卑鄙無恥,但這份毅力的確讓人敬佩”
凰輕舞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天籟般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們可是千年的傳承,這可是需要深厚的底蘊,才能夠造就的”
嬴不凡眼中閃過了一絲髮自內心的驕傲。
“嬴氏皇族,從來不養廢物,這可是太宗文皇帝時期,就已經定下來的規矩”
“是嬴嘯那個小子,定下的規矩嗎?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說明他不會比他的父親差了”
凰輕舞聽到這話,想起了一個已經逝去近千年的男子,懷念之色在眼中一閃而逝。
但隨即她又轉移了話題,“沒想到,你真能殺死那個衛光明,看來你這麼多年的江湖遊歷,的確不是虛度的”
那張豔絕天下的臉龐上浮現出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果然不是當年那個連自己威壓都有些扛不住的小男孩了,現在已經是能夠撐起一個國家的蓋世強者了。
可惜,實力強了,也變得不如當年可愛了。
凰輕舞的思緒在這幾個瞬間內變化了好幾次,但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是那般冷淡高傲。
“我好歹也有這世間第一天才的稱呼,一個衛光明,又如何能夠難倒我呢?”
嬴不凡有些得意地回答道。
“那不過是在你們人類世界裡而已,這天地間最大的寵兒是我們神聖生物”
“我們一旦出生,便有着相當於你們口中那什麼武道大宗師的境界,並且還有着無窮無盡的壽元”
凰輕舞說着說着,那股神聖一族獨有的傲慢再次出現在了臉上。
嬴不凡眉頭一皺,似乎對於這種傲慢之色有些不太滿意,想要開口說些什麼。
但他隨即又想到了些東西,嘆了口氣,說道:“你在這裡呆了多久了?”
“九百七十六年零十天”
“這麼精準嗎?看來,你在這過的還真是不好啊”
嬴不凡眼中有着一絲詫異,但隨即又變成了愧疚之色,不過很快便消失了。
“也還行吧,至少比我那些慘死的族人要強,最起碼我還活着不是嗎?”
凰輕舞說這話的時候帶上了一抹罕見的微笑。
但誰都看得出,這微笑中蘊含着的嘲諷與寒意。
“抱歉,千年前的事情我沒有辦法,但這一次,我會盡力讓你離開這裡的”
嬴不凡思索了片刻,眼中閃過了一絲堅決之色。
“你還是省省吧,當年的你沒法撼動你們族裡那些老傢伙,如今也會是一樣的結局,有些東西,並不是有實力,就能決定一切的”
凰輕舞眼中閃過了一絲感動,但隨即又恢復了冷漠,用一種很是傲慢的語氣說道。
“事在人爲,總要盡力一試”
嬴不凡屈指一彈,兩道金光分別沒入了兩隻大繭之中。
咔嚓!咔嚓!
不一會兒,這兩隻大繭上便傳出了響聲,一道裂縫出現在上面,並且向四周不斷蔓延開去。
很快,扶蘇和胡亥兩兄弟的身影便出現在了視線裡。
“叔公,你終於回來了,我差點就死在這繭裡了”
胡亥一下子跳了出來,臉上雖然還非常紅潤,但眼中卻充滿了後怕的意味。
他現在總算明白,爲什麼之前嬴不凡如此慎重地讓他們選擇了,因爲如果熬不過,那可是真的會死人的。
一冰一火,炙熱與寒冷,那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可絕非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哪怕是以胡亥大宗師的修爲,也差點沒能熬住。
他現在想來,依舊是感到心有餘悸。
扶蘇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在出來的那一刻,臉色突然從紅潤變得蒼白。
他勉強挺直身子,恭敬地向嬴不凡行了一禮後,從懷裡掏出一枚丹藥,吞了下去。
藉着藥力,運轉了片刻功法,臉色才變得好看起來。
“看來你們的優秀程度超過我的預料,居然都熬住了,而且還都是完美覺醒,的確是不錯的苗子”
嬴不凡仔細打量了一下扶蘇和胡亥,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來這一次,他可以向嬴政交差了,說不定還能討點好處來。
“廢話不多說了,既然你們已經成功了,那麼代表着你們這次試煉結束了,過會兒就可以回咸陽了”
聽到這話,胡亥開心地咧嘴一笑,“總算可以離開這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了,我感覺再呆下去,以後我每天就都要做噩夢了”
扶蘇雖然沒有說什麼,但眼中也閃過了一絲喜色。
很顯然,即便是這個世人眼中的謙謙君子,以仁德寬厚著稱的大秦皇長子,也同樣對這一次試煉有了陰影。
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裡恐怕一直在期盼着離開呢!
“我先帶你們離開吧,去找一些人匯合,然後再回咸陽”
嬴不凡說完後,便看向了凰輕舞,“我要離開了,這回我們多有冒犯,還請你見諒”
凰輕舞冷哼了一聲,故作不屑地轉過身去。
“要走就快走吧,我這裡可不留客”
“既然如此,那麼就下次再見面了,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去努力做到,期待着下次見面”
話音剛落,一道清風拂過,嬴不凡與扶蘇胡亥兩兄弟便消失在了地下宮殿中。
“又都走了,最後還是隻剩下了我一個”
凰輕舞有些寂寥地嘆了口氣,手裡擺玩着一些價值連城的金銀珠寶,好像是要藉此,排解一下寂寞無聊的時光。
“族羣被覆滅,還有這近千年的孤苦無依,難道,你心裡就沒有怨恨嗎?”
一個陰詭的聲音忽然在地下宮殿裡響起。
“恨又如何呢?我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主宰這個世界的是人類”
凰輕舞淡淡地回了一句,但她的周圍,沒有出現絲毫的人影,看起來像是和空氣在對話一樣。
“人類確實出色,但他們太不團結,想的東西太多,註定有着數之不盡的內鬥,又怎麼可能真正統治這個世界呢?”
那陰詭的聲音中,多了一絲智珠在握的意味。
“你以爲現在還是上古時期嗎?大貓小貓兩三隻,就算人類內鬥不止,我們也沒有絲毫的機會,你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徒勞而已”
凰輕舞的語氣多了一絲不耐。
“借人類的話來說,事在人爲,人定勝天”
“你們想去送死就去吧,我可不陪你們一起,一羣只會找死的神經病,你以爲能成什麼大事?”
凰輕舞清冷的聲音中充滿了輕蔑和高傲。
“你不要太過分了,我們是神經病,你又能好到哪去?”
那道聲音中出現了一絲怒火。
“總之比你們強,沒別的事,就趕緊滾吧,我才懶得看見你們呢”
那雙美麗但無比幽深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冰藍色的光芒。
整座地下宮殿中的寒氣驟然暴漲了近百倍,各個角落都結起了厚厚的冰霜。
就連那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上也覆蓋了不知道幾層厚厚的冰雪。
“你…你想幹什麼?”
那道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警惕。
“沒什麼,如果你還不滾,我就只能採取我的方法讓你滾了”
“你別太猖狂了,就算是如今,我們也不是沒有辦法治你”
那聲音出言威脅道,但怎麼聽都有種色厲內茬的感覺。
“區區一條血脈不純的八部天龍,也敢威脅高貴的鳳凰一族,不過是隻雜血廢物,誰給你的膽子?”
凰輕舞頓時大怒,萬千道冰藍色光芒在地下宮殿中一閃而逝。
嘭!
宮殿中突然傳來一聲悶哼,一灘鮮血突然出現在了地上,染紅了部分金銀財寶。
“還真是弱啊,雜血廢物就是雜血廢物,真是不堪一擊”
那靈動的美眸之中,閃過了一絲鄙夷。
“下次再私自進來,我一定讓你知道鳳凰之火的滋味”
冷淡卻充滿霸道的聲音,在大殿中慢慢迴響着。
但之前的那道聲音卻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在大隋朝的一處火山口中,有一個身穿赤紅色長服的男子,盤腿坐在了前面。
噗!
一大口鮮血自男子的口中噴了出來。
“該死的扁毛畜生,等我完成大計,一定拔光你的羽毛,抽乾你的鳳凰之血,以雪今日之恥”
擦乾了嘴角的血跡,低沉而又憤怒的咆哮聲從男子的口中傳了出來。
但很快,這個男子又恢復了平靜,“可惜平白損失了一具分身,不過好在不影響大局,只要大隋內部的計劃成功完成,這個世界就一就會重新掌握在我們神聖種族的手中”
堅定而又充滿自信的聲音在火山口處迴盪着。
一道紅光閃過,那身穿赤紅色長袍的男子便消失在了火山口前。
……
“你是誰?爲何要攔我?”
寧缺此刻握緊了腰間的長刀,眼中萬分警惕地看向面前站着的一個人。
從天魔宮遺址出來後,他偷偷將蓮生三十二傳給他的一部分東西給了祝玉妍,用來報答這一路的救命之恩。
祝玉妍得到了東西后,立刻馬不停蹄地離開了極北荒原,要回陰葵派閉關,整理此次的感悟,看看是否能衝擊下一個境界。
葉紅魚此次來到這極北荒原最大的目的,便是殺死蓮生三十二這個欺師滅祖的叛徒。
如今這個目的已經達到,她便也向寧缺道了個別,看起來是準備回知守觀了。
所以寧缺準備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等候他小師叔口中那個意想不到的人,然後再回書院。
但剛走沒多久,他便碰到了一個攔路虎。
那是一個年紀約摸二十上下的青年男子,身上穿着一套看起來十分嚴肅的黑色道服。
腰間配着一把普通的劍,但他的長相一點也不普通。
他的眉宇間神采飛揚,五官精美的如同雕刻出來的一樣,宛若由天上降落人間的神子一般。
寧缺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便已經在心裡把他當成了敵人。
因爲這丫長得實在太帥了,帥到可能連女人都會嫉妒他。
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他們天然便具有某種很特別的魅力。
即便他是萬千民夫中一個渾身污泥的倔犟少年,即便他是黑壓壓叩山虔誠信徒中面容普通的少女。
無論他是如何低調沉默地走在人羣中,無論他身周有多少光彩壓目的大人物。
但只要他還在那幅畫面之中,那麼當你望去時,絕對會第一眼看到他,然後再也無法挪移開目光。
雖然這裡只有兩個人,但寧缺覺得眼前這個青年便是這種人。
單論外貌的精美程度,哪怕是自己那位小師叔只怕也無法與眼前這個人比肩。
天下男子之中,論起外貌,眼前這個人當居魁首。
那英俊的眉眼俊美得像仙人一般,絲毫找不到一點可以挑剔的地方。
青年緩緩移動了腳步,來到了寧缺的正前方。
他的臉上沒有透露出絲毫的負面情緒,只是一味的平靜。
但就像節奏清晰至死板的腳步聲那般,讓人很容易就能感覺到他的驕傲。
那份深藏於身軀之內,驕傲到不屑於表露的驕傲。
“是書院的十三先生嗎?今天應該是你我第一次見面”
青年的語氣很柔和,就像在和熟人聊天一樣。
但寧缺依舊沒有放鬆警惕,相反,他握住長刀的手更緊了。
“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在下不是什麼高人,但也略有薄名,昊天道裁決司司座,隆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