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說您叫什麼?”
蕭觀音剛剛從之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後,又聽到了老者的自我介紹。
一時之間,她都感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老頭子我叫做張三丰,想來這全天下,也不會有什麼人冒充這個名字吧”
張三丰和藹地笑了笑,看向少女目光中充滿了柔和。
“張…張真人,我叫蕭觀音,你的名氣在全天下都是很大的,就算是在我的家鄉,也有很大的一批人都知道你呢”
少女臉上重新佈滿了雀躍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激動。
“這樣嗎?沒想到老道我這點名聲居然會有這麼大,真是讓老頭子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張三丰聽到這話後,臉色看起來顯得頗爲得意。
“姑娘你也不差,小小年紀就有這等修爲,這世上恐怕沒什麼人的天賦,能跟你相提並論”
張三丰此刻的樣子,就像是領導在看自己得力的下屬一樣,就差直接開口說我覺得你很有前途了。
嬴不凡有些無語地看着這互相吹捧的一老一少,頗爲無奈地搖了搖頭。
蕭觀音這丫頭的確真是笨的可以,一般人見到這位武當山上老神仙,早就跪下來磕頭,來求個一招半式了。
可這位姑娘的神經簡直粗得無法讓人直視,居然和張三丰聊起了名氣大的問題。
這樣的關注點的確是別具一格,這或許也是眼前這個少女異於常人的特點之一吧。
“行了行了,趕緊開船吧,本王還想好好看看這條江呢”
這位大秦親王看起來非常不耐煩地說道。
“這麼些年過去了,你這脾氣還是急的很,半點也沒變過”
張三丰搖了搖頭,但還是走到了船上,然後開始搖槳。
江面的流水看起來依舊是無比湍急,按理說,這樣的一艘破爛小船,早就應該被這些江水直接掀翻了。
但在船上這個老人的操控下,周邊的流水在遇到這個小船後就變得無比溫順。
這艘破破爛爛的小船,在這條大江之中劈波斬浪,一路上暢通無阻。
“這麼厲害的划船技術,只有我們兩個人在欣賞,實在是太過於可惜了”
“如果傳到外界,那一定能吸引一大批的人來這條大江觀賞,到那個時候,你這武當山的香火還能夠再旺上幾分”
嬴不凡一臉遺憾地開口說道。
“你這臭小子,老夫又不是賣雜耍的,這麼掉份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做呢?”
張三丰有些吹鬍子瞪眼地開口說道:“再說了,以老夫的身份,武當山還會缺這些香火嗎?只要我願意開口,天下有的是人願意來送。”
他說話的語氣之中,盡是得意和驕傲之色。
此刻的張三丰,並不像那個世人傳說的活神仙的樣子,而更像是一個時而得意,又時而自負的小老頭。
“對啊,既然是這樣,那張真人你爲什麼不開口呢?”
“我今天上午上山的時候,看到你們武當弟子穿的衣服一點也不好看,是不是因爲你們山上的香火不夠旺,沒錢做好看的衣服啊?”
蕭觀音聽到這話,立馬從懷裡掏出了一沓大面額的銀票,遞到了張三丰面前。
“小丫頭出手還挺闊綽,這些起碼有好幾千兩吧”
嬴不凡看到少女的舉動後,先是一愣,隨後臉上充滿了揶揄的笑容。
“這麼大的一份禮,張真人你就收下吧,也好給你的門下弟子換一件好衣服,說不定還能順便改善一下伙食呢”
張三丰的面色已經完全僵住,額頭上佈滿了黑線。
他看到嬴不凡那一臉壞笑的模樣,又低頭看了看面前的這一沓銀票,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他武當派乃是修道的門派,穿的乃是道袍,有利於修身養性,提高心靈的境界。
再說了,這是宗門,又不是外出表演的馬戲團,要穿的那麼好看幹什麼?
更何況就算要你門下弟子換件好衣服,就這幾千兩也不夠啊!
“唉,老夫就在門下弟子謝過姑娘的好意了”
張三丰心裡雖然在不斷吐槽,但看到面前少女那燦爛的笑容,他也不好推辭,只好接了下來。
反正好歹也是幾千兩銀子,而且還是人家小姑娘主動拿出來的,這不拿白不拿,錢這種東西終歸還是多一點好。
就算他如今已是道門第一人,可也沒必要和錢過不去。
嬴不凡面部表情有些抽搐,很顯然他在努力憋着,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沒關係的,我們家裡還是很有錢的,這些不算什麼,如果不夠的話,我這還有”
少女說着又將手伸進懷裡,看那樣子,似乎是還要再掏出一臺銀票。
“姑娘你太客氣了,這些錢就夠了,你一個人出門在外,要用到錢的地方肯定很多,還是留着些吧”
張三丰笑了笑,擺了擺手,便阻止了少女的動作。
蕭觀音聽到這話,乖巧地點了點頭,開心地說道:“那好吧,如果您還有缺錢用的地方,儘管過來找我,我一定會幫您的。”
“哦,對了”
少女拍了拍自己的小腦袋,趕忙說道:“忘記告訴您我的名字了,我叫做蕭觀音,很高興今天能夠見到您。”
說完,她便伸出了一隻潔白的玉手。
張三丰慈祥地點了點頭,伸出了一隻看起來有些蒼老但卻顯得無比有力的手掌。
一大一小的兩隻手掌握在了一起,這一老一少的臉龐上都盪漾着由衷的笑意。
但此刻嬴不凡的臉色卻變得不太好看了,他看向張三丰的目光中有着不解和疑惑,甚至在那眼眸深處,還有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憤怒。
“張真人,借一步說話如何?”
這位大秦親王此刻的語氣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親近,相反已變得無比低沉,莫名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可以,有些事情你也應該知道了”
張三丰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和,但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很難察覺的愧疚,但隨即又變得堅定了起來。
“既然如此,小丫頭,你就先休息一下吧,我等會過來接你”
少女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剛想開口詢問的時候,她便看到了嬴不凡那雙眼眸中所孕育的璀璨星空。
“怎麼…怎麼會有這麼多星星?”
少女突然感覺腦袋有點昏沉沉的,一股難言的疲倦感涌上心頭。
片刻之後,她便躺在了小船之上,沉沉地睡去了。
唰!
嬴不凡袖袍一甩,漫天水流洶涌而起,包裹了蕭觀音的全身,將她穩穩地送到了岸邊。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將目光放在了旁邊的張三丰身上,眼神變得無比冷冽。
“告訴我,蕭湘要做那件事情,是不是你幫她的?”
隨着這飽含怒火的聲音落下,這隻原本行動無比快速的小船驟然停了下來,變得紋絲不動。
那原本湍急無比的水流也似乎受到了一股無形力量的影響,流速開始變得無比緩慢起來。
“當年她的父親來武當山來找過我,我便答應了他”
張三丰嘆了口氣,平靜地點了點頭。
嬴不凡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無比,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而且是遠勝以往的平靜。
瞭解這位親王殿下的人都會知道,他只要表現的越冷靜,那心裡的怒火就越猛烈。
很顯然,這位大秦親王此刻無疑已經出離憤怒了。
“她瘋了,你也要陪她一起瘋嗎?”
這冷漠到了極點的語氣,說明嬴不凡的心情已經糟糕透頂了。
“這有什麼瘋不瘋的,老夫不過是想讓這天下再多出那麼一分可能性而已”
張三丰看向了頭頂那片湛藍的天空,笑了笑,然後重新將手中的船槳伸入了江水之中。
轟!
那原本已經幾乎靜止的江水重新開始了流淌,雖然沒有了之前那般的湍急,但也恢復到了正常的流速。
“就爲了這個,你們居然把一國的氣運注入一個小女孩的體內,難道不覺得太過殘忍了嗎?”
嬴不凡往前踏了一步,一股似乎足以凌天的氣勢,從他體內散發了出來。
轟!
整條大江內的江水開始劇烈奔騰起來,這兩人腳下的小船也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似乎隨時都有破碎的危險。
一個個小型的漩渦在大江內部緩緩成型,洶涌澎湃的江水被直接隔開。
這條小船四周,很快就出現了一個沒有任何江水的地帶,露出了有些坑坑窪窪的地面。
“大道永遠都垂青於更鋒利的利刃,到了我們這個境界,你應該知道老夫爲什麼這麼做”
張三丰伸出手掌,輕輕在空中一拂,滔天江水頓時平靜了下來,那一個個漩渦也隨之消散。
不過在這條小船四周的坑窪地帶,卻並沒有重新被江水覆蓋,反而是保存了下來。
“到了這個歲數,老夫想爲自己爭一爭,爲武當爭一爭,也爲這天下人爭一爭”
聽到這話,嬴不凡突然平靜了下,周身的氣勢也逐漸收斂,臉上變得陰晴不定,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麼重要的事情。
“順其自然即可,你又何必橫插一手呢?”
長嘆了一口氣,這位大秦親王的臉上盡是複雜之色。
“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要做出些驚天動地的事情,否則老夫活了這麼多年,不就沒意思了嗎?”
張三丰輕輕捋着自己雪白的鬍子,滿臉微笑地說道。
“你用了這麼大的手筆,不惜消耗了武當派十年的氣運,來加速這個小丫頭的成長,就不怕是爲他人做嫁衣嗎?”
嬴不凡眼神再度變得銳利,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這個仙風道骨的老者。
在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種東西,能夠讓一個普通人,擁有匹敵世間至強者的能力。
這種東西,叫做氣運之力。
無論是世家、宗門還是國家,都有着氣運之力的存在。
不過一般來說,只有國家的皇帝,或者是一個國家的皇族中的重要人物,纔可以動用氣運之力,來強化己身。
因爲只有一個國家的氣運之力才足夠強大,才能凝聚成形,從而爲人所用。
所以這種氣運之力又被世人稱爲國運,又或者是皇道龍氣。
所以無論是哪個皇帝,幾乎都不可能被人所刺殺,除非當他所擁有國家的國力已經衰弱到了極點,纔有可能被刺殺成功。
也正是因爲這一點,大宋那位有名的昏君才能在荊軻這位天下聞名的刺客手下逃得性命。
嬴不凡乃是大秦皇族,對於那所謂的國運之力再熟悉不過了。
所以他之前看到蕭觀音的那一刻,纔會感到震驚和熟悉。
因爲從這個小女孩體內,他感應到了無比濃郁的國運之氣,這種國運之氣的濃度,幾乎都能堪比一國之主了。
不過現在,這個少女體內又多了一股氣運,那就是張三丰剛纔在握手的時候,注入她體內十年的武當氣運。
到了少林武當這種程度的當世大派,所擁有的氣運之力自然是無比雄厚的。
但他們畢竟都是江湖人,對於氣運之力的使用方法,幾乎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或者說,這些江湖人的身體並不適合承載氣運之力。
而各大帝國的皇族則是生來就都有着匯聚衆生龍氣,也就是國運之力的本事。
這也是爲什麼,帝國能夠壓過宗門數千年的重要原因之一。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並沒有說錯,但也有些不太正確的地方。
各大皇族之所以能成爲皇族,的確是有一些與生俱來的本事。
但張三丰卻不同,他雖然也只是一個江湖人,不過他這大半輩子都待在這座武當山上,全身的氣機幾乎都和這座山融爲了一體。
以這座武當山爲媒介,在一定程度上,張三丰可以借用一部分的武當氣運。
但不同於帝國的國運之力,武當這種氣運的消耗,可以說除了靠時間以外,是無法恢復的。
所以嬴不凡才會說,張三丰手筆如此之大。
武當立派不過百年,一下子就丟了十分之一的氣運,絕對能算得上是傷筋動骨了。
“北邊那個丫頭無論是手段還是心性,那都是上上之選,她是不會讓成熟的桃子被別人摘去的,再說還有老夫在,那些人還不敢輕舉妄動”
張三丰笑容非常慈祥,但身上卻透出了一股莫名的霸氣。
“那股國運,是當年的遼國和金國的吧?”
嬴不凡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是,當年遼國和金國被成吉思汗踏滅之後,這個計劃其實就已經開始了”
“你們還真是夠狠,在那個丫頭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把她未來的道路決定下了”
嬴不凡將目光放在了岸邊躺着的那個少女身上,想起那可愛燦爛的笑容,心裡沒來由的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