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癱坐在地上,只覺得靈魂飄離了身體,一切都好像夢一樣。那樣不真實。
沒錯,長期以來,那個纏繞我的夢魘,到今日才變成現實。
血淋淋的現實,就在眼前。
混亂的猴羣,我拼力的自保,而我親手將匕首刺進了郭七七的心臟。
我實在是難以接受。
如果我能早點窺探到謝連吉的秘密,早點從謝靈玉哪裡得到線索,或許我能阻擋悲劇的發生。
不至於出現這一幕。
陳荼荼大喝幾聲,讓圍觀的人散去,別阻礙空氣的流動。她是法醫,對於傷口是熟知了,見了流出來的鮮血慢慢變色,臉上的神情也變了,嘴裡絮絮說道:“不要死……一定不要死……”說着說着,也是大把淚水流了下來。
陳荼荼看着我,罵道:“你真是作孽啊。”
我猛地想起了謝水柔和鼠王,掙扎起來,將三個按住我保安打倒在地上,轉身就跑了出去,隨便將一張椅子咚地砸碎,找出一條椅腿。
遠處的警笛聲和急救車的聲音傳來。
謝水柔的房間已經空蕩蕩的了,他們兩人已經沒有了蹤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房間裡面的畫卷也沒有了,根本就沒有猴羣圖案。
方纔的那一幕好像是假的。我又想起了謝小兵,我要去找他。可是到處都是議論的人羣。
有人喊道:“要找謝連吉麻煩了……”
根本就沒有謝小兵的身影,這小子也不見了。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我在屋裡面反反覆覆尋找了兩個來回,也沒有蹤影。連帶一次消失還有銅壺和蟲尺。
我很快被警察包圍了。
“裡面的人放下武器出來。”
我把桌腿往地上一扔,舉手走了出來,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心如死灰一般。
警察很快就圍上了我。
“你是蕭棋?”領頭的老警官臉色沉了下來,一腳踢在我後腿腳肚上面。
我應聲單腳跪地磕地一聲撞在地面。
“我就是蕭棋。”我回頭看了一眼。
老警官道:“我懷疑你跟半生緣老闆被殺一案有關,今日帶回去調查,老實交待情況。”
我疑惑道:“我……跟我有什麼關係……”
老警官眼光如燭,洞明一切地看着我,罵道:“你這一號我見多了。今天這裡的血案也是你導致的。新娘子持刀自殺,肯定和你有關係。匕首是誰帶進來的,匕首上面有毒,這都和你有不可推脫的關係。”
頭罩和銬子全部招呼上了,我再囂張,也不敢跟警察對着幹。人羣之中出現了麻若星和白月明。我喊道:“麻若星,快帶着小孩和我的狗離開這裡。這是個是非之地。”
老警察喝道:“給我安分一點。”
急救車已經跑了出去,原本熱鬧的婚禮現場被悲劇收場。
李採菊道:“好像謝老闆也跟着去,我看他當即就哭了啊。這真是造孽啊。”
矮個子說道:“那個……你的警花女友哪裡去了啊……”
李採菊四處看了一下,道:“好像跟着120急救車去了。可能是職業敏感度吧。”
我被帶上了警車。最後看了一眼渡假村裡面。現場採證的警察正在忙碌,調查了相關的鏡頭,又和現場的來賓做了筆錄。
送回警局審訊室。
老警官道:“你叫蕭棋,半生緣咖啡廳那檔子事情你跟我說一下。”
我笑道:“我和郭七七一起去咖啡廳,後來離開後,有人吸乾了他的陽氣,他是一隻吸血怪。”
老警官咚地一聲,罵道:“你當我是傻子嗎?吸乾了,他是被槍打死在地上,一槍正中眉心的。”
我咚地站起來,問道:“你是什麼意思?是槍打死的。”
老警官道:“你老實交代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雖然是和郭七七見面,但那天實質上見面的是謝靈玉。
謝靈玉出來的時候跟我說,是安東尼是被什麼東西吸乾的。而且我當時根本就沒有聽到槍聲了。
我反駁道:“我是去見過安東尼,但是沒有開槍殺過他。”老警察把照片拿出來,安東尼身子枯萎很厲害,眉心果然有一顆子彈。
我叫道:“是被吸乾後,然後纔開槍的。這事跟我沒有關係。而且那個兇手的背影我見過,如果他還在三亞的話。我希望你早點把他抓到。”
老警察問不出更多的東西,很快就離開了。
到了下午三點鐘。老警察進來看我:“你真的有把握抓住他。”
我點點頭。
老警察笑了笑,看着我:“安東尼死成了一具乾屍,和之前三亞出現的幾具乾屍是一樣的。我查過了,你是一個星期之前來三亞,在江城還有記錄。根本就沒有可能製造乾屍……或許是有人陷害你,估計開了一槍……”
我道:“恩。我也從出租車司機那裡聽過乾屍的傳言,不過我覺得這玩意很奇怪。你對外面宣佈,我就是兇手,讓他放鬆警惕最好。”
“不。我如果說你是兇手,那個怪物反而不會有動作了。因爲他一旦有動作,那就間接證明你是無辜的。等到了天黑,我就放你出去。”老警察道。
我心中很亂,沒想那麼多。
“然後呢?”
老警察給我遞上一根菸,道:“我叫許海東,爲了這個乾屍案子掉了不少頭髮。你說這真是人乾的嗎?”
許海東給我遞上一根菸。我沒有客氣,道:“是人的。光天化日之下來回跑動,我看到是個人。要不是人,怎麼在陽光下面跑的。”
許海東噢了一聲。
我便問許海東,道:“渡假村的事情怎麼樣了,那個自殺的新娘死了沒有……”
許海東道:“這件事情我剛剛瞭解過了。新娘似乎還在醫院搶救,還沒有脫離危險。我也看了錄像,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進去的。好像筆錄上面說沒有人見你進去的。”
我道:“開紅色跑車進去的那個人是我,我是化妝進去的,原來的那個花百宮被我灌醉了,我換了他的模樣了。”
許海東哈哈笑道:“你還真是很聰明,居然做這個大的犧牲,變成個人妖模樣高調進去。我再問你,新娘的匕首是怎麼出現的,是你帶進去的嗎?我們分析出了你的指紋的。新娘子最後似乎在說,這事情跟你沒有關係的。”
許海東果然還是懷疑忽然出現的那把帶毒的匕首。
我乾脆否認了,道:“不是我的匕首,我見她要自殺,過去搶奪她的匕首。可能會把指紋沾惹在上面了吧。”
許海東道:“你不用緊張。這一看就是自殺案。新娘子肯定是憎惡豪門的聯姻,已經想好了自己解脫打算。”
我不知道許海東話裡面的真假。
不過,郭七七等到衆人來了之後,意識清醒給我開脫,大罵了謝連吉,這話很多人看到的。這麼多口供都對我有利,許海東有些懷疑也再正常不過的,但對我沒有不利的。
我試探地問道:“謝家和郭家後來怎麼了?”
許海東道:“還能怎麼樣,來了不少人在警察局,要把你打死。說你該死。”
我心中奇怪,謝水柔說今天一切都會終結,爲何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醞釀了一下感情,對着許海東道:“不瞞你說,我和郭七七已經有了孩子。早已約定終生,我若不來,就會抱恨終身的。說實話,我這次來,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要是搶不回老婆,我就只能死在這裡。沒想到七七覺得逃不出去,居然一刀刺中了心臟。”
許海東道:“這個謝連吉,也不是什麼好人。好像勾引了一個小女孩。今天在渡假村外面鬧個不停,你說這些有錢人都是一個個陳世美。”
我點點頭。
許海東哈哈笑了,隨即臉色一沉,道:“你以爲我是年輕的民警啊,這種老江湖把戲我看不穿嗎。那個老東西和小姑娘,都是跟你一起的吧。故意弄出這一場戲。”
我嘆了一口氣,道:“警官,你既然都知道,何必再來套我的話。”
許海東道:“因爲所有人都相信新娘子是自殺,我卻不相信。你最後許願新娘不要死。不然,我將以我人民警察的榮譽,深入追究下去,一刻鐘不會放過你。深愛你的新娘子爲了愛撒謊,你爲了愛殺人。你覺得你們兩人是一個層次的。我覺得你不配……”
許海東是幾十年的老民警,方纔有說有笑,話裡面數不清楚的坑,目的就是要把我的話套出來。
我道:“我當然希望七七不要死。我和她之間還有很多日子沒有熬過去的……”
至於我是無心動手殺死郭七七,那場猴羣的幻覺,說出來許海東也不相信。沒有謝水柔,沒有猴羣圖的催眠。
許海東不會相信看了一幅畫就去殺人的,所以我沒有講出來。
我在想:謝水柔和鼠王到底去哪裡了呢?
郭家和謝家的仇恨之戰到底拉開了沒有,難道是因爲警方的介入而暫停了嗎?
許海東道:“你等一等。到下班我就把你放出去……不過,你要幫我解開乾屍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