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哥的話繫住了我的腳,我沒有追出去,賀茂大才已經被打垮,奇男腦袋已經被砍下,帶來的人都被放倒在地上。
就在此刻,屠宰場外面警笛聲拉響屠宰場裡面血腥四溢,慘叫連連。
我走到奇男面前,咬破了手指,在他的胸前畫了一個血契的鎮屍符,然後用魔刀直接插在上面,將他還在掙扎的身子完全釘在地面上。
我走到軍哥旁邊,他的腹部中了三槍,身上還有奇男爪子抓破的痕跡,還有很多刀口。
事實上,閻王爺已經發來了請柬。
“我揹你出去。”我說道。
軍哥拒絕我,道:“我不需要你揹着我,我自己可以走的,你扶我就可以了。”
軍哥是要自己走出去,不想別人揹着他。
我右手麻掉了,根本動彈不得,左手拉了兩個回合,才把軍哥給拉了起來,軍哥身子搖擺,但還是站了起來。
數道強光燈照進來,屠宰場一下子都亮了,趕來的支援幫手,都被屠宰場裡面的情形給嚇呆了,場面太過慘烈。
地上慘叫的人,被帶走了。
要仔細勘察,暫時不要動,要復原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數個紅點落在我和軍哥身上,接着刺眼的光芒照得我們睜不開眼。
我扭頭看了一眼軍哥,我纔看清楚了,我和軍哥身上,都被鮮血染紅了,身上的皮膚都沾滿了鮮血,甚至頭髮上面沾染了鮮血。
我的身上有幾個刀口,我的背上被利爪劃傷了。
軍哥的身上有刀傷更多,最可怕的是他腹部的三個搶眼,用手壓着,還在流血。
我道:“跑出去的人抓到了嗎,我要見譚正龍。”
來人都端着槍看着我,沒有上前,聽了我的聲音,紅點從關鍵部分移開,只是落在手臂上和大腿上。
很快,從後面鑽上前一個陰鷙中年人,道:“不用喊來哦,老譚被停職了,我是大象,有什麼事情跟我說,我對整個行動負責的。”
救援遲遲不來,原來老譚停職了。
我看了大象,這貨是三個嫌疑犯之一,身材矮小,完全是一隻耗子,沒想到居然代號大象。
我道:“你想幹什麼?用槍指着我,你是這樣對待有功人員嗎?”
大象道:“我想知道這一切的前因後果,死了這麼多人,我不弄清楚不行的。還有你到底是誰招募的,爲什麼會參與這個行動?”
我笑了笑,道:“大象是吧,你過來,我跟你說說話。”
我看了一眼軍哥,告訴我我要扣住大象,儘快離開這裡。
軍哥雖然流血過多,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大象走了過來,充滿了警覺,但是畢竟知道我的身上已經沒有武器了。
等他走進,我纔看清楚,大象左臉坑窪不少,問道:“你要說什麼?”
我道:“我想說……”我壓低了聲音,大象放鬆警覺地靠了過來。
忽然一枚四釐米長的鐵釘從我左手出現,然後按在大象脖子處。
我地神道:“大象,送我們出去,我們還有事情要辦。”
大象沒有大聲說話:“你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嗎,我會把你關一輩子的。你們兩人傷得可不輕,跑得掉嗎?”
我道:“以後怎麼樣,我不關心。但眼下,你自己當心吧,能不能過這麼一關。”
鐵釘刺破了大象的皮膚,只要我用力,從脖子刺進去,並不是很難的事情。
大象眼神轉動了兩下,大聲道:“把槍收起來,讓開一條路,我送兩位同志去醫院。”
軍哥一隻手拉着大象,我一手用釘子按在他脖子上,外人很難看出大象被我們兩人挾持了。
軍哥動作很慢,走一步就留下個血印子,一路下來,連着十幾個血印子
走到屠宰場門口,我大聲喊道:“林大雁,林大雁。”
林大雁聽到了動靜,開車過來,開了車門,看着我的手,神情一變:“怎麼了……”
我道:“送我們去醫院。”
我拍拍大象的肩膀:“還是謝謝你的,如果老譚可以見我,讓他給我打電話。”
大象看了嘴脣發白的軍哥,道:“他已經生命垂危了,有什麼心願就去做吧,我給你一個小時時間,記住,有且僅有一個小時。”
大象說了這話,瞧着鐵漢子的軍哥,不由地感嘆,唏噓不已。
軍哥一雙手搭在白色富康上,露出一個血手印,坐在副駕駛上。
我鬆開了大象,坐上了駕駛位上,林大雁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來。
我右手還是黑乎乎地發脹,掛不了擋。
軍哥奄奄一息道:“你踩油門,你管剎車,我幫你掛檔。”
我點頭。
車子發動,白色富康如同一團白光,衝了出去。
現在是凌晨四點鐘了,灑水車清潔車在街道上工作,白色富康跑得很快。
軍哥的動作越來越慢,我也覺得很累,把車子一邊道:“大雁,你來開車,我很累了。”
林大雁好像被這種血給嚇住,她在外面聽了一個小時的槍響,想都能想到裡面發生什麼,換到架勢位置,問道:“是去醫院嗎?”
我道:“不去。軍哥,去哪裡呢?”
軍哥道:“去東湖,去東湖,東湖邊上的磨山,可以看日出的。我想最後看一眼日出。”
林大雁要辯駁:“爲什麼不去醫院,去醫院還能救活的。”
我道:“這是命令,快點去,記住了,你的目標是磨山上。”
劉軍道:“姑娘,你不要被她嚇到了……沒事的……車子慢慢開……我還有時間……”
這話說完,劉軍就暈厥過去。
我一連喊了幾聲,軍哥昏迷過去,實在沒有辦法,從後撤撐起身子,在車前面找了半天,找出了半包白沙煙。
我拿出五根,又找了半天火機,方纔點了起來,把煙放在軍哥嘴巴,又喊了幾聲,他醒了過來。
他嘴脣越發蒼白,聞着香菸,笑道:“好了,好了。”
林大雁不知爲何,漸漸地哭了起來,抽泣不已,強忍着情緒,把車子開的最快。
那天晚上,夜班的出租車司機,有人看到了白色富康。
傳說之中的戰神之車再一次出現在江城,那個時候,距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
而就在這天晚上,開了一晚上的夜班的炳叔,將車子緩緩停在了路邊,拉上手剎,熄火。
隨即咳嗽了兩聲,想拿起對講機說點什麼,但已經沒有了力氣,一根菸還沒有拿出去,整個人因爲疲憊倒在方向盤上,一腳睡了過去,再也沒有醒過來,在那個晚上,離開了人世。
車子到達磨山風景區腳下,大柵欄鎖着,景區八點半上班,現在還有幾個小時。
我道:“衝進去。”
林大雁咬牙點頭,白色富康衝開了鐵柵欄,警報聲響了起來,鐵柵欄散了一地。
軍哥道:“往左,往左開,那邊有個山路……上面有個風景臺……”林大雁嗯嗯地應着,車燈開着,按照路邊的指示牌……往山上面走去……
軍哥回頭對我說:“蕭棋,我走了,繼保的事情……我不會怪你……我這一生,一生也不會原諒自己的……我沒有資格怪任何人的……”
我問道:“爲什麼,爲什麼不能原諒自己?”
軍哥慘笑:“因爲她一生都不能原諒我……那時春暖花開……那時有一種花……”
她,那個女子,是什麼人?我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了。
車子停在山中平臺前,太陽還沒有出來,軍哥嘴角的煙還亮着,可他已經睡了過去,這一睡,之後再也沒有醒過來了。
風繼續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