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一落,預示着新的鬥蟲又要開始。
大家也從青玉蜈蚣和白螳螂的神奇之中抽身出來,準備接着看下面的鬥蟲。
親眼見到神奇的青玉蜈蚣和白螳螂,對於後面的比鬥,我的好奇心也越來越強。
宋世遺短暫休息,接着和龍寬再比一場。
龍寬是他們之中的老大,實力想必是第一位的。
宋世遺和龍電打了一場,體力已經有所下降,不知道這一場會怎麼樣,想來也不會比上一場難看。
龍寬道:“宋先生,你有能力挑戰龍家兩位兄弟,絕對不是一般人。”
宋世遺哂笑道:“不用給我戴高帽子,我不需要任何人來定義我。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蟲師。”
宋世遺將左手擡了起來,上面還閃着亮光,對着龍寬有了一個示威的動作。
這是一隻蠍子手,莫非就是宋世遺用來對抗龍寬的手段。
我剛準備要問,你們二位準備怎麼比。話到了嘴邊,還沒有說出來,我就覺得沒有必要再說了,兩人似乎已經開始了,因爲他們都沒有說話,表情凝重。
不過,兩人站着沒動,他們之間還是相差了五米。風從屋外吹進來,咱他們中間晃悠兩下,又自己跑了出去。
寒夜有點冷,卻無人顧及。
很快。
一分鐘過去,很快三分鐘過去,接着是九分鐘過去,兩人沒有點名要比什麼,甚至連話都不再說了,氣氛一下子就凝固起來,屋裡面的火把也似乎停止搖擺。
兩人一動不動,大家很納悶,不知道兩人在幹什麼。
我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兩人如果站着不動,那豈不是分不出高低。
雖然大家的時間很充沛,但是這樣耗着也不是一回事,誰大晚上不想睡個好覺,看着兩人杵在那裡,就好像雕像一樣。
我也開始有些怨言。
正當我要出口相勸,以裁判的身份希望兩人可以開搞,不要搞心理戰,有蟲子就拿出來,這樣站着不好。
話依舊沒有說出後,因爲我我發現了兩人並不是完全站着不動。
從我這個角度來看(我正在站在兩人中間的一旁,和他們兩個距離是一樣的),很容易就看清楚兩人的神情以及身體的變化。
此刻,宋世遺和龍寬兩人的比鬥,正以一種十分微妙的方式進行。
因爲兩人眼睛都有奇怪的變化。
宋世遺眼睛緊緊地頂着龍寬,龍寬的眼睛也緊緊地看着宋世遺。
我之前看過一份報告,如果兩個陌生人能夠對視三秒鐘而不離開,那麼很有可能會產生愛情。
當然,大前提是兩個陌生人是一對年輕的男女。不過,現在也說不定,當下這個時代,男人和男人爲了愛情而在一起並不是一件見不得光的事情,從某個角度來看,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可以緩解如今光棍過剩的局面。
我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告訴自己想多了。
宋世遺和龍寬對視着,不是產生情愫,他們兩人正發生着驚心動魄的決鬥。
沒錯,他們都在用奪舍之術。
奪舍,是道法中的一種,原來很簡單,就是通過一種神秘的術法,可以控制對方的思緒,影響他們的行爲。奪舍最爲高深的,是將對位的身體佔爲己用。
沒錯,此刻,兩人都在對對方使用奪舍,哪放奪舍成功,哪一方就是贏家。
蟲老四挪動腳步看了兩眼,說道:“我大概明白了!”
我問道:“老四,你明白什麼了?”
蟲老四若有所悟地說道:“他們比的是控蟲術,因爲在他們眼中,對方就是一隻蟲子,誰能控制對方,就證明誰的蟲術高明!”
我不由地心想,蟲老四雖然沒有看出他們在奪舍,但也說出了問題的核心。
或者,蟲老四的說話更加準確,他們的確是在使用控蟲術,目的就是把對方當做蟲子一樣控制。
和上一場(青玉蜈蚣比拼白螳螂蠱蟲)不一樣。這一場風平浪靜,但背後也是波濤洶涌。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
龍寬是一個寬腳板寬手掌寬腦袋的人,他的優勢在於年輕,而且體力上也佔據了一定優勢。
不過,龍寬也有不足的地方。
因爲年輕,那麼在經驗上是抵不過宋世遺。
宋世遺的缺點很多,第一是年紀大了,所謂拳怕少壯,老年人天生在反應和力量上是跟不上年輕人;第二是已經和龍電打了一場,勢必有些體力不支。
當然,宋世遺也有優點,那就是經驗足、心態好、城府深,而且和先天之蟲相處過,也就是和最狠最毒最陰的蟲子相處,自然懂得如何應對惡毒之物。
如果我沒有想錯,宋世遺必然來一個誘敵深入,故意引誘龍寬控制住自己,看準時機,反過來吃掉龍寬。
如果我是宋世遺,我一定會用這個計策。
如果我是龍寬,那麼最好的辦法是用持久拖延戰術,以自己充沛的體力來消磨宋世遺體力,最後取得成功。
雙方都有可能獲勝,就要看二者如何操作。
一陣猛烈的寒風吹來,我知道馬上就會分出結果。
表面上的風平浪靜,已經慢慢地有了變化,慢慢地浮出水面了。大海之下的風浪卷積,到了一定程度,必定風起雲涌。
龍寬暴喝了一聲,眼珠子的精光更加渾厚凜冽。看來,兩人已經到了最爲關鍵的時候。而宋世遺已經露出了窘態,或者是顯現出一樣疲軟之態。
蟲老四嘆道:“看來,龍家要贏了。”
我的想法和蟲老四不一樣,龍寬已經有六成的可能性會輸。
本來如果龍寬和宋世遺來持久對抗,龍寬必定會贏。因爲他體力好,但是龍寬畢竟要年輕,耐性有限,在漫長的對抗之中,消磨了耐性,所以他開始衝鋒。
也正是因爲他的衝鋒,使得勝利的天平傾向於屍爺宋世遺。
我是裁判,自然不能點破。
龍寬爆喝一聲之後,他的黑色眼眸有了三次變化。每一次都加大壓迫力、強度,與此同時,他嘴巴也有些細微的動作。
我想,這或許和我每次要控制別人一樣,要說一些話出來。比如,你給我跪下來,你媽的是找死嗎,我要催動你體內的三尸蟲。
對了,龍寬是在催動宋世遺體內的三尸蟲,我忽然想明白了。龍寬是有能力催動人體內的三尸蟲,和屍爺對抗,沒有理由不用的。
龍寬巨大的壓迫力散開,我也覺得有些吃力。還在剛剛,大家都覺得這一場鬥法平白無奇,但現在已經改變,這一場比鬥,絲毫不亞於上一場。如果看清楚門路,會覺得這一場比上一場,還要好看,還要精彩。
龍寬奪舍力度加大,而同時開始集中力量催動宋世遺體內的三尸蟲。兩人的鬥法不在明面上,而在暗地裡,我也只能通過猜測來佐證我的想法。
我想,龍寬放了大招,宋世遺一定有應對之策。
向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宋世遺絕對不是吃素的主。
宋世遺原本站着姿態動了一下,準確地說,是他的身子往前面稍稍彎曲了一點,應該是三尺蟲發作了。因爲三尸蟲的發作,帶來下丹田腹部的絞痛,所以纔會不由往往前彎曲。
如果常人,被龍寬催動三尸蟲,肯定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可屍爺不是一般人。
他是屍爺。
也就是微微地彎曲,屍爺鎮住了自己肚裡面的三尸蟲。
其實按理說,到了屍爺這個年紀,已經是高齡,正是慾念消退,追求無爲人生境界,三尸蟲也肯定會弱許多。可屍爺的貪念太多,心中記掛的東西太多,三尸蟲沒有漸漸衰弱,反而在人生晚年進入了一個強大的地步。
宋世遺這回落敗的話,很可能是因爲三尸蟲的原因。
我本想暗中幫一幫屍爺,給他的三尸蟲打打氣,但我想算了,一來,屍爺不值得同情,二來,如果我出手幫助屍爺,我必定成爲一個沒有公平正義的裁判,成爲了黑心的裁判。
我暗暗地捏了一把汗,屍爺身子往前微微一傾,我可以看到,那麼龍寬自然也可以看到的。
這是一個機會。
龍寬嘴角微微上翹,他明白,自己的進攻已經有了作用。三尸蟲分散了宋世遺的精力,自己的奪舍已經馬上成功。
當此之際,宋世遺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雙手有些發抖,額頭已經沁出密密的汗水。宋世遺的眼睛光芒開始渙散,全身處於高度緊繃狀態,隨即一下子就崩潰了。
龍寬見宋世遺後退一步,幾乎是出自本能地往前走了一步,他是要乘勝追擊。
龍寬也說出了一句話。
這是在這場不見硝煙戰鬥之中,當事人說的第一句話。
龍寬如是說道:“打自己一巴掌,學一聲狗叫。”
我心想,這也太狠了吧,打人不打臉,學啥不能學狗叫,龍寬是要毀掉宋世遺。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令人大跌眼鏡。
龍寬說完話之後,卻自己擡起了手掌,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
啪!
乾淨利落,聲音脆響,一般人打自己,還真下不了手。龍家人果然是龍家人。
在打完巴掌之後,龍寬又學着狗叫了一聲。
汪!
巴掌打在臉上乾淨利落,這學狗的叫聲也很大。
原本一雙前爪扒拉腦袋的狗小賤聽了叫聲,急忙鬆開了爪子,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自己多了同伴。一連不解地看着衆人,晃動腦袋,覺得世界太危險了,又把腦袋壓了下去。
龍寬身子僵直,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龍寬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又叫了一聲,結果再明顯不過了。
是龍寬輸掉了。
龍小奈錯愕不已,蟲老四也在搖頭嘆氣,覺得很奇怪,明明是龍家龍寬佔據了優勢,卻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怪了。
這個宋世遺到底是怎麼搞,竟然可以絕地反擊?難道還有殺手鐗自己沒有用。
宋世遺眼中渙散的光芒開始聚攏,拍拍身上的灰塵,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咳嗽起來,也吐出了一口鮮血。
宋世遺這是拼了老命!
在關鍵時候咬破了自己的舌頭,激發自己的體能,而這樣做,必定會有極其嚴重的後果,輕則臥牀數日,重則消磨陽壽,少活幾年。
我大聲說道:“這一盤很明顯,是屍爺贏了,龍寬輸了。你們二位可有異議?”
龍寬晃動腦袋,不解地嘆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麼會輸……”
“如果剛纔是狗在叫,我承認我輸了!”宋世遺譏笑道。
這話言辭犀利,竟要龍寬承認自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