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何青眉這麼一說,我忍不住笑了,說這玩意怎麼跟女人懷小孩一樣,時不時踢兩腳,有時候又乖乖地不說話。
狗爺也跟着笑起來。何青眉氣得臉都發白,伸腳就踩過來。狗爺的腳往後一擡走空了,我倒黴被踩了一腳。
我一摸脖頸,一手的血,是被頭盤蛇勒出來,剛纔只有一道紅印子,忽然就沁出了鮮血。我跑到衛生間將鮮血洗乾淨。
揹着黑包戴着眼鏡的男子看了過來,濃濃的東北腔,道:“不要用水衝,口子不深,用手捂住一會就妥了。”兩個同伴打了手勢,我還來得及感謝,眼鏡男跟着同伴走出去。
眼鏡男看着斯文,卻給我一種不寒而慄的氣息,像是一個走江湖的,戴着眼鏡掩蓋身份,如同一條蛇發出來的氣息,在譚爺身上我也體會過。
我晃晃腦袋,捂住一會,血果然止住。
出了火車站,換乘地鐵到了市區。成都物華天寶,歷史底蘊身後,氣候宜人,整座城市充滿了自由享受的氣息,茶館和酒吧四處可見。兩邊路燈上的都裝飾着太陽神鳥圖案,儼然城市的名片。這太陽神鳥圖案,由四隻鳥逆時針首尾相接,是成都金沙遺址發現太陽神鳥,屬於商代後期風格。路邊有些標識上印着青銅大立人,青銅人面像,青銅神樹,則是三星堆出土。
在酒店住下來後。狗爺打賭輸了一百塊錢,要我請他喝蓋碗茶聽川戲。我說算了,咱們去吃正宗的麻婆豆腐,聽說這玩意可下飯,可好吃。
白米飯麻婆豆腐端上來,直接拌飯,加上兩個小菜,一瓶老窖酒,一路上的疲憊才化解。
狗爺打了一個飽嗝,說道:“蕭棋,我考考你。蜀是什麼意思?”我道:“狗爺。不要說考人,不懂就問。這‘蜀’字的象形字是人首蛇身,加上蜀地是個盆地地形,蟲蛇不少。蜀人先祖與蟲蛇打交道,是崇拜蛇的先古民族。”
何青眉點頭讚許道:“三星堆中就不少蛇形的青銅器。路上見到青銅人面像的身子據說就是蛇身。”我和何青眉正說着歡。狗爺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鼾聲四起。
何青眉忍俊不禁:“這老狗還真有意思,沒有酒量還一個勁地喝。”
我看了時間,差不多是中午十二點,說道:“你把手給我。我給你把把喜脈。”何青眉瞪了一眼,懶懶地把手伸過來,道:“沒個正經。”
我在子午時聽過瓊花蟲眨眼的聲音,伸手搭在何青眉冰滑的手上,慢慢地感應瓊花蟲的動靜,一無所獲。
何青眉問道:“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我也是想不通,有些沮喪,本以爲到了四川會有線索,這瓊花蟲一下子銷聲匿跡,將剩下的一點酒喝完,將狗爺扶起來,道:“咱們回酒店吧。晚上十二點再聽一次。”
回酒店躺下來,開了電視都是介紹四川旅遊的。
狗爺中間夢囈了一會,哇哇哭了起來,然後又睡了下去。
很快就天黑,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狗爺醒來洗把臉。何青眉的房間在隔壁,敲了半天不見反應,聽到裡面很痛苦的低吟聲。狗爺沉聲道:“出事了。”
我一腳踢開門,何青眉倒在地上,頭髮凌亂,臉色蒼白,不斷地磨牙,最可怕的是她的一雙眼珠子,瞳孔放大,充滿驚恐和恐怖。
我上前將她抱上牀,她張開口一口壓在我的肩膀上,沁出了血。
這一咬,還真是痛。狗爺額頭冒汗:“是瓊花蟲發作。”
過了十多分鐘,何青眉才慢慢地恢復過來,我倒有些後悔,不該把瓊花蟲送到何青眉的身上。何青眉清醒後說道:“我看到了四個女人……她們站在我的面前,她們用手掐我,要殺我……我還看到我姐姐了……”狗爺道:“蕭棋,別老是抱着人家女孩子。過去倒杯水。”
我揉揉肩膀,心想今天是怎麼了,血光之災一個接一個,狗爺這卦還真算對了,西行真是大凶。何青眉喝了溫水後,痛楚慢慢舒緩,從她如此迅速地恢復,我覺得她一定是受過很多苦的女孩子。這瓊花蟲發作只能算小菜一碟。
何青眉扒拉兩下,將亂着的頭髮理順,道:“我剛準備找你們吃晚飯。忽然一陣急促的痛苦傳來,然後我感覺喉嚨被人掐住,叫不出來。四個人都是穿着白色的衣服。我姐姐站在一旁,看着她們。她們咔咔地叫着,充滿了惡念。”
狗爺解釋道:“這瓊花蟲生長在美麗女子身上,女子受盡了折磨,會有極重的怨念,都傳給了瓊花蟲。剛纔瓊花蟲體內的惡念發作,影響到你的思維,所以你看到四個女子。想想,這四個如花美玉的女子都是瓊花蟲的奴隸。”
我記得狗爺說過,很多蟲師把蟲子養在人的身上,主要是兩個原因一是人是自私的物種,會產生怨念、惡毒之心等各種奇怪的念力;其次是人是最肥的肥料。
何青菱在內的四個白衣女人無疑是瓊花蟲的犧牲品。
從十三四歲豆蔻之年開始,到三十出頭歲美人遲暮的時間,加上中間蟲子尋找新宿主的花費時間。一條蟲在女人身上呆上二十五年的話,四個人就是一百年,三個人應該是七十多年。
何青菱七十年前過世,三個人正好是七十年,正好到了現在。從時間上推斷,幾乎是成立的。
何青眉隱忍了許久,哭了出來:“這麼說來。我姐姐是真的死掉。就是因爲這一隻奇怪的惡毒的蟲子。”狗爺看我一眼,讓我安慰一下何青眉。
我一時語塞無從安慰,只得追問道:“除了這四個女人,你還看到什麼了?”
何青眉很快恢復了正常,她習慣了痛苦,很容易控制自己情感,道:“我看到了一片無邊無垠的黑竹林。”何青眉強調了一遍:“很大很大一片黑竹林。”
在武俠小說之中或許存在黑竹林,現實世界中除了少數竹子變異,會有黑竹林,也只是很小一片,絕對不是大片大片的。
我問道:“你看到的幻象之中有幾種顏色。”
何青眉不解地看着,道:“兩種顏色。”我又問道,平時做夢呢有幾種顏色。何青眉不解看着我,還是耐着性子道:“兩種。”
我點點頭道:“那就對了。有的人做夢會出現五顏六色。有的人夢裡面只有黑白色。你是後一種。你說的黑竹林,應該就是綠色的。在四川的確有一個地方,有萬畝竹林。”
何青眉想了一下,沒有反駁,只是點點頭。
狗爺問道,是什麼地方?我道,下午我看了電視,四川宜賓有萬畝竹林,竹林多產蛇,或許頭盤蛇就是生在在那裡的,畫鬼師姑娘說的黑竹林可能就是這裡。狗爺拍手叫好,說真是男女搭檔幹活不累,蕭棋啊,你太聰明瞭。
“嗯嗯嗯……”房間忽然發出奇怪的聲音。狗爺側身一轉,道:“出來吧。憑我多年的經驗,房間裡面還藏着一個人。我東北狗爺在此,休要張狂。”
狗爺一喊,我全身肌肉也綁緊,難道是那殺手跟來,躲在這裡,轉念一想,不對啊,要是他,怎麼會發出這個奇怪的聲音,也不會輕易被發現。
我緊張喊道:“出來。不然我不客氣了。”
何青眉尋着聲音走過去,哎呀說把它給忘了,拉開了她的揹包,塞在包裡面的小羊不斷地叫着。我連忙道歉:“小羊,沒想到把你忘記了。”小羊跳下來,嘎嘎地說道:“討厭。真討厭,把人家裝進去說下車就拿出來,結果呢……”
我還接上話,小羊又說:“你們中午出去吃飯的時候。有幾個人來過……打開過牀頭抽屜……”
我走過去,來開抽屜,只見一條黑蛇盤在抽屜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