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了一身冷汗,猛地從夢魘之中驚過來。
沈皓天已經砰砰地拍打棺材板的四周,喊道:“我們是活人?”我趕緊坐起來,有幾段上坡路,雙手撐在兩邊,不然就掉下去,和沈皓天撞在一起了。
終於走在了平路上,棺材蓋合着一把刀,從着縫隙面前能夠看到一些外面發生的事情。
我揉了揉了眼睛,居然什麼都沒有看到,這時候牛眼淚沒帶在身上,心中發麻,我只感覺棺材在動,卻看不到擡棺材的人。沈皓天也看到發生的一切,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冒下來。
“擡棺材的東西你看到了嗎?”沈皓天問我。
我搖搖頭:“看不到,沒有牛眼淚看不到。”
這些看不見擡棺材的東西,一定不是人,而是在黑蛇潭裡面的鬼魂。四口棺材前後相連,朝着一個方向不斷地移動。
我始終不知道回去往哪裡了。
沈皓天道:“這黑蛇潭是我見到最奇怪的地方之一。到目前爲止,我都不知道洞穴裡面發生了什麼?”
“難怪阮家寨子的會把這裡當成了禁地了!”我贊同道。
我倆人說話儘量壓低聲音,怕驚倒外面的擡棺小鬼。
看不見的鬼魂擡着四口棺材,在山肚裡面繞來繞去,似乎在從事奇怪的儀式一樣,隱隱還能聽到有聲音唱到:“歸家。歸家。”
我想着外面擡着棺材的鬼魂唱着各種各樣的歌曲,玉尺又不再身邊。反而是棺材裡面,還有一盞微弱的燈光,至少暫時是安全的,只要不把我棺材像那些懸棺一樣掛在山崖上就可以,至少等這些擡棺的鬼魂安靜之後,我還能撬開棺材板跑出來。
我的心暫時放鬆下來,便問:“沈教授。你來這西南大山,有什麼感受呢?”
沈皓天搖搖頭:“太詭異,太神奇。讓人覺得刺激不想離去,又後悔來到這裡了。反正這旮旯太複雜。”
“看來你喜歡刺激的生活。你真實生活中的你應該衣食無憂的?”我問。
沈皓天防禦性很強:“你呢,是爲什麼來到這裡了?”
我聳聳肩膀道:“我來這裡,是爲了瓊花蟲和黑煞教的。說來話長,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日子。我倒願意開個花店,有情侶來我店裡買花,然後他們愛情美滿。”
“從心理學上,有一類人缺少什麼就渴望什麼,看來你的愛情並不美滿。”沈皓天一針見血地說道。
我才相信狗爺的話,這人智商極高,很容易找到人的破綻。
我知道在聰明人面前辯解無用,只得承認,說的確有些不美滿,套用能量守恆定律,有多少愛情美滿的情侶,肯定就有多少愛情不美滿的情侶,而我正好就是其中一對愛情不美滿的情侶。
沈皓天搖搖頭道,錯了,這句話不應該這麼講。我疑惑地問道,那怎麼講?
沈皓天道,一個人遇到了不美滿的愛情,肯定會有美滿的愛情的,你相信我,這纔是愛情的主題。
我哈哈笑道,一時之間回味着這句話,似乎有些道理。
“你跟我的一個朋友好像……也罷……言歸正傳,你說的瓊花蟲,我從來沒有聽過。你剛纔說和四口棺材有關係,我打開的那口棺材,裡面有個無頭的屍骨,穿着似乎是民國風格的衣服……”沈皓天並不想在愛情這個話題上深入交流,反而很關切地問起來瓊花蟲的事情。
沈皓天很快轉換了話題,在科學上講,智商和情商高的人在交流之中容易掌控話題的轉向。
“瓊花蟲是一種蟲子,生長在人體內,而且是美女的體內……對了……”我猛地驚醒,再也說不下去了。沈皓天打開的第一口棺材,裡面的屍骨穿着民國衣服,是少一個頭骨的,這屍骨應該就是何青菱了。
而四口棺材也是要放瓊花蟲寄生主人的屍體的。但是這個女子在知道自己大限將至的時候,逃了出去,然後通過茅文傑和何青眉去找龍遊水,希望外公可以破解這一切。
因此第四個女子沒有回來,造成第四口棺材是空的割據。
也就是說現在這口棺材不是把我和沈皓天關在裡面的。
而是那第四個女人,那個臉色蒼白,被瓊花蟲折磨無數遍的人。
現在,要去的地方肯定是和瓊花蟲有極大的秘密。
………………………………………………
我握握拳頭,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不知這百鬼會把我們擡到什麼地方去,終於經過了漫長的顛簸之後。四口棺材都同時放下來了。然後聽到了叫喊的聲音:“好了。你們送來了四口棺木,那就都離開吧。”
聲音消失得安安靜靜,靜得可怕。從縫隙之中看出來,洞穴似乎更大,有亮光照進來,好像是月光。
可以推測,這裡應該是一個圓口垂直的山洞,上面的月光可以照進來。擡棺的百鬼上了很長的一段山路,居然從山肚子裡面上到這個山洞來,看來山裡面有複雜的山道,狗爺和何青眉可能迷失在另外的路上了。
我和沈皓天憋着一口氣,不敢妄自行動。
害怕在某個角落,有一雙賊溜溜的眼珠子看着我。只要我們把棺材蓋給撬開,隨時跳出來張開一張血盆大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要不咱們動手把蓋子打開吧。”我問道。
沈皓天神情凝重,側耳在聽,過了許久,才道:“好了,好像小鬼們都走了。也沒有聽到蝙蝠的聲音。”
夾在棺材蓋上面的刀是一個着力點,慢慢地往上撬,棺材蓋果然慢慢鬆開,打進去的棺材釘也慢慢地動彈了。只是這釘子極長,棺木做工十分講究,只能靠這把刀了,所幸是刀質量很過硬,終於,釘子都鬆了不少。我左腳單跪,右手屈彎曲,用肘子猛地撞擊。
這工程量雖然不大,但是難就難在我們在棺材裡面,不好用力,需要廢一段時間。
“哈……”似乎又東西在出氣。
我撞擊蓋子的手一下子收住了。瞪大眼睛看着沈皓天,再也不敢下手了
“你覺不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看我們啊?”
沈皓天點點頭,小聲道:“最後一點,咱們一起用力。打個措手不及。”我猛地點頭,沈皓天身手和反應應該不弱,和我相差無幾,一般小賊不在話下。
兩人同時手肘撞擊,重重的棺材終於彈飛。我兩人同時站起來,沈皓天手裡面拿着刀隨時迎接危險。
砰地一身,飛起來的棺材蓋被砸成兩半。
猛地,我兩人來不及反應,只感覺後衣領被一雙手給抓住,大手的力量十足,而且極快,抓起我們二人就往後一甩。
我還沒明白髮生時什麼事情,就重重摔在地面上,沈皓天也好不到哪裡去。兩人齊齊摔成狗吃屎。
我大罵道,我是……鬼派第十五代風水師……何方妖怪……這句話還沒有說完,眼珠子看着眼前怪物,怪物一頭犀利的頭髮。
我再也不敢說了,沈皓天吃了悶虧,以爲被人躲在棺材一側給陰了,也要開罵。
我趴在地上,側着一腳踢過去。
“給我閉嘴,都怪你,要躲在棺材裡面。那些吃老鼠的蝙蝠我來一隻打一隻。”我故意大聲罵道。
沈皓天心眼多,明白我的意思,在地上一滾,翻身起來,騎在我身上,一拳打在我的臉上:“我操你大爺。我說好好在景點玩一下得了。你非要說喜歡探險。剛纔蝙蝠追我的時候,我三萬塊錢的鏡頭都毀了……你賠……”
我心中暗罵,你演戲不至於來這麼狠,我牙齒都打鬆。我嘴裡罵道:“賠你嗎,我讓你扔石頭,你非把鏡頭扔出去……”說着,我也照實給了沈皓天一拳,這演戲就要演逼真。
兩人在地上滾了五六下,已經離開怪物十多米,離上來的臺階也只有幾米了。
“他頭上是頭盤蛇……”在地上打滾的過程之中,我見機說道。
沈皓天是東北教授,不知道瓊花蟲,對蛇還是精通的,滾了兩下也看清楚怪物頭髮長着頭盤蛇。
“你個大傻逼。跟你在一起真是倒了血黴了。”沈皓天說着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發現剛纔一摔,刀已經不知道落在哪裡了。我冷笑道:“好了好了,你現在又要怪我了。”
藉機看了這個天然的洞穴,頭頂幾十米的上方,搖搖晃晃的是竹影,一輪下弦月照進來,最後落在洞穴中間,岩石四周還有奇怪的畫……
沈皓天點頭對着怪物道:“打擾了野人大叔在此休息了,是我們的錯。”
本來是極爲恐怖驚悚的時刻,一隻頭盤蛇就要人命,這怪物長了一頭,還不不死得乾乾淨淨,但是沈皓天忽然說了一句“野人大叔”,一下子我差點笑暈過去。這戲差點演砸了。
“一個是……養蛇的……一個是……蟲師……”怪物說道,扭頭一甩,犀利的頭髮格外有姿態。好像在說,你們兩個演技差的人,不要騙我了。
這演戲沒有瞞過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硬拼。但這頭盤蛇太犀利,硬拼不過去,只有跑了。
“跑。”我喊道。
沈皓天已經從石頭上面跳下來,就往臺階上走。
怪物怒道:“想跑……”啪啪拍了巴掌。
一陣陰風吹起。
沈皓天伸手攔着我,道:“有小鬼當了來路。咱們看不見,只能吃大虧。退回去。”
怪物怒道:“我讓四口棺材裝滿就送來見我。你們都送什麼東西來了……”
我心中犯怵,這怪物到底是和什麼小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