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
這十多年來段成子已經梳理出了很多傳送陣的路線。
黃脂虎跟麾下的劍修,還有那些在藥谷中領取開荒任務的修行者,已經將這些傳送路線都探查清楚。
光梳理傳送陣,探查傳送線路的消耗,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好在每次開荒都能得到些回報,多少填補一下消耗。
“沉木淵的位置其實是上古神庭的邊緣屏障地帶,當中有十九座傳送陣聯通外面,現如今能使用的還有五座。”
段成子一揮手,面前出現層層迭迭的光線。
這就是現在萬界大陣的聯通線路圖。
他手指輕動,將其他線路剝離,只留下五根光線。
“這五座傳送陣直接牽引的位置有三百六十處,如果間接聯繫轉運都算上的話,差不多大半個修行界都能連上。”
直接牽引,傳送時候的耗損會比較小。
如果是轉運的話,那耗損會多出一半不止。
現在萬界大陣還沒有開放,萬界大殿也沒有修復,每一分耗損,對於段成子來說,都是肉疼的事情。
“羽靈道長,你與段成子前輩算算,開放各處直接聯通沉木淵的傳送陣,收取多少費用合適。”
韓牧野看向一位五羊閣長老,開口說道。
那名叫羽靈的老道面上露出喜色,忙一躬身,然後擡頭看向一旁的段成子,連連拱手。
當初神庭開放傳送陣,是爲了各方世界通聯,所有的傳送都是不需要掏靈石的,只要拿出憑證就可以。
有時候一場百萬大軍的戰場投送,就需要巨大的傳送耗費。
羽靈道人湊到段成子身邊,兩人低聲交談,羽靈道人時不時出手比畫。
段成子則是一會瞪眼,一會張口。
不過片刻,羽靈道人已經已經將傳送陣的報價說出來。
從最近的三萬靈石,到最遠的一百二十萬靈石,各種等次都是根據遠近聚攏來設置。
這價格,是段成子測算的傳送耗損十倍之後再翻翻。
“哎,要是早知能這麼賺,我早建議陛下開啓傳送大陣。”段成子如此感慨。
早開啓傳送陣,早賺靈石,再拿這些靈石來修補萬界大殿,這等機會白白耗費十多年,可惜啊!
“前輩,有沒有興趣賺點外快?”羽靈道人咧嘴一笑,手指輕捏。
“佈設一座百萬裡傳送陣,酬勞一千萬靈石。”
“一座千萬裡傳送陣,酬勞兩億靈石。”
“一座億裡傳送陣,酬勞,前輩隨便提。”
羽靈道人的話,讓段成子面上一紅,雙目圓瞪。
“老夫乃是從神庭時代就執掌萬界大陣的存在,豈會被些許靈石所動?”
他冷哼一聲,擺擺手道:“一次至少十道傳送陣,所有材料,來回損耗,都是你們出。”
大殿之中,所有人面上都是露出微笑。
羽靈道人更是欣喜若狂。
只要段成子願意出手,再高的價,再多的傳送陣都好說。
畢竟現如今能佈設百萬裡傳送陣的陣道大修已經不見,連這麼遠距離的傳送陣佈設方法都失傳了。
外人又不知道萬界大陣即將一步步修復開放。
趁着這時機,能賺一點是一點。
再說了,就算是萬界大殿開放,也不代表佈設的傳送陣無用了。
畢竟很多宗門和強者都不會願意自己的行蹤被外人掌握。
開放演法臺,開放傳送陣。
這兩個消息從五羊閣傳出,迅速蔓延到整個修行界。
最先得到消息的上天域各方迅速開始運作,掌握了更多的內部訊息。
登上一次演法臺,需要一塊極品靈石,也就是價值千萬靈石的寶物。
這個價格對於上天域的天境大修來說,雖然肉疼,卻也能承受。
甚至不少人還覺得這價格太低了。
這可是演法臺,乃是上古時代只有大能才能登上的地方,只需要一千萬靈石,還不便宜?
至於限定次數,也是當然之事。
總不能讓那些不差錢的傢伙,一直霸佔機緣吧?
世間修行,可不是有錢就能得到一切。
除去演法臺的消息,開放傳送陣,更是讓許多上天域大勢力心動。
與那些散修或者小宗門不同,這些大勢力對傳送陣瞭解的更多。
甚至就現在,不少大宗門手上其實都還掌控着一些傳送陣。
只是這些陣當然沒有萬界大陣便利,也沒有萬界大陣那樣通連萬界。
這一次開放的傳送陣一共三百六十座,分佈在修行界中各處,全都是能直接聯通演法臺所在位置的。
掌控傳送陣的宗門都知道傳送陣開啓需要耗損力量。
各家傳送陣也不是常用。
三萬靈石,一百二十萬靈石,這價格實在是便宜到了極點。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價格是羽靈道人根據段成子所提供的傳送損耗,在十倍基礎上,再加五成的報價。
這價格讓精於陣道,少了很多算計的段成子瞪眼。
他完全想不到,自己掌控的傳送陣,竟然這麼賺錢。
修復萬界大陣,佈設傳送陣,開放演法臺,這些事情韓牧野不需要親身參與。
他在安排好所有事情之後,再次閉關。
三座劍塔的掌控,演法臺上十多年的衝擊,他對於自身大道的掌控,已經到了一種水到渠成的地步。
創出屬於自己的大道,成爲劍道之祖。
這一次閉關,就是他對自己修行的梳理。
對於韓牧野的閉關,各方勢力都並不驚訝。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韓牧野出關,戰力會到何等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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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世界,西疆。
韓牧野和木婉並肩走在木申城的大街上,看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緻和人物,面上多了許多感慨。
木申城還是西疆丹道聖地之一,哪怕木家老祖,木婉等人離開,這裡依然聚集了各處來的丹修。
還有各種丹藥和靈藥資源,也會在木申城中聚攏,然後售賣到西疆各處。
韓牧野和木婉走在大街上,能看到從天玄各處來的修行者。
南荒的妖族,東海的劍修,中州那些身穿長袍,腰間佩劍的士子,甚至其他世界的修行者都有不少。
中州與其他界域的屏障已經消失,近些年來天玄更是成爲周圍世界爭相朝拜之地。
這裡的強者匯聚,很多人都加入天玄皇朝。
這就是修行界,依附強大勢力,如同滾雪球一般,讓自己處於更安全,更強大勢力一方,才能活的更久,更滋潤。
“這裡的變化,還是好大啊……”木婉看着那些擴大了許多的門庭街市,輕聲開口。
這些原本熟悉的地方,都已經換了模樣。
韓牧野點點頭。
現在的木婉也已經是出竅修爲,也算是一位大修士了。
擁有長久的壽元,再回頭看看這紛擾的坊市,多了一分不一樣的感慨。
“快,九玄丹房出丹藥了!”前方有人高呼,然後本來熙攘的街市一下沸騰。
“九玄丹房,那可是九玄山上的丹道大修坐鎮呢,今日不知會有什麼丹出售。”
“快去看看,據說大宗師姜明和金緣仙子之子姜宇成丹師今日也在。”
周圍的歡呼聲讓韓牧野和木婉微微一愣。
“金緣師姐和姜明先生都有孩子了?”木婉轉頭看向韓牧野。
韓牧野苦笑搖頭。
從道爭開始,他就很少關注西疆事情。
姜明雖然跟隨他時間不短,可最終還是跟不上他的修行速度。
其實現在他和木婉藉助剛剛修復的傳送陣回到天玄,就是想看看這裡的故人。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走遠。
跟着人潮往前走,穿過幾個街角就是一座高大門庭。
九玄丹房。
百多年前,西疆還沒有這樣規模的丹房。
只有中州皇城那些坊市,纔會有這樣專門出售丹藥的坊市。
三重的樓閣,門庭大開,門前放着一尊丈高的青銅丹爐,其上還冒着丹氣。
門庭之前,一片青石小廣場。
幾位穿着九玄劍門內門衣袍的青年站在那,一臉肅穆。
只是嘴角的絨毛顯露出他們的年輕和稚嫩。
“諸位,今日我九玄丹房出幾顆丹,乃是九玄山丹堂姜宇成公子和幾位丹堂弟子所煉製。”
一位身穿錦袍的老者向着四周拱手,高呼出聲。
他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指向站在廣場當中的那幾位青年弟子。
“那就是金緣師姐的兒子?”木婉看向立在中間,身形清瘦,眉目間有些金緣和姜明影子的青年,低聲開口。
韓牧野目光一掃,已經感知到這青年身上修爲。
不過三旬,已經是地境啓神修爲,身上丹氣繚繞,分明離着丹道大師境界不遠。
看來姜明和金緣對這小子倒是很用了心。
不過看看這姜宇成根基還是有些虛浮,身上藏着一股熾烈火焰之力。
看來陶然老祖沒少在這小子身上下功夫。
也是,九玄山上一個個離開,陶然老祖他們這些心中眷念宗門的大修,當然想將自家傳承留下。
“嗡——”
丹鼎震盪,一顆顆之前就儲存在其中的丹藥飛出。
九玄丹房的掌櫃夥計開始向着周圍修行者兜售。
韓牧野看過幾眼,這些丹藥煉製還算不錯,藥力比較均勻。
看來九玄山上的丹道傳承算是有點東西。
兩顆精品七品丹,十顆精品的,總價值也有數萬靈石。
哪怕是現如今天玄富庶,數萬靈石對於尋常修行者來說也是一筆鉅款。
韓牧野和木婉在那就聽到許多羨慕聲音。
有人還感慨自己爲何不是丹修。
姜宇成等人看着丹藥售賣完,拱拱手,轉身往九玄丹房中走去。
就在此時,有人高呼出聲:“姓姜的,說好的鬥丹,怎麼,不敢了?”
循聲望去,是一位身穿粉色長裙,面帶怒色的少女。
少女身周,還跟着幾位同樣神色的女修。
“到我木申城來耀武揚威,我木槿紫給你臉了?”
少女一步踏上青石廣場,擡手一道靈光撞向那冒着丹氣的丹鼎。
站在前方的姜宇成眉頭一皺,手掌中靈光炸裂,將少女那一道流光拍碎。
“木槿紫,我九玄山與你木申城也算同氣連枝,鬥丹之言,還是莫要再提。”
姜宇成身上氣度沉穩,當真有幾分大宗門弟子風範。
他一擊就破了木槿紫的靈光,讓少女微微一愣。
“你,你——”
“姜宇成,欺負木師妹有什麼意思?要鬥丹,鄭某奉陪。”遠處一聲高喝,一位身穿錦袍的青年飛身落下。
青年器宇軒昂,神色之間多出幾分倨傲,看着前方的姜宇成。
姜宇成緩緩轉頭,目光落在青年身上,又看向木槿紫。
木槿紫面上一紅。
“姜宇成,白鹿山山長所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木師妹就算與你有婚約,那也只是兩家長輩之約,我鄭克雙——”
“轟——”
火焰如同烈陽閃耀,一柄長劍徑直斬下,那名叫鄭克雙的青年直接被斬成兩段,化爲飛灰。
姜宇成緩緩收劍,目光掃視四周。
整個廣場之外,一片寂靜。
目光落在前方面色蒼白的木槿紫身上,姜宇成淡淡道:“九玄山與木申城聯姻,乃是重現謫仙韓相與木婉仙子的佳話。”
“我九玄山到底還是劍道宗門,用劍的時候,比煉丹爽利。”
姜宇成說完,轉身大步走下。
其他幾位九玄山弟子快步跟上。
九玄山是劍道宗門,在這木申城,很多人都忘記了。
一如當年韓牧野在木申城悍然拔劍,破去木申城丹道聖地神話。
九玄丹房門前,各種唏噓之聲四起,卻無人真敢說什麼。
那些木家後輩雖然面色難看,也只敢在木槿紫耳邊低語,然後扯着眼眶含淚的少女離去。
木婉眉頭皺起。
木申城的木家與她不算同一血脈,但到底是她生活過的地方,香火情是有的。
“走吧,我們去見見粟良長老。”韓牧野伸手指向前方的九玄丹房。
粟良長老,當初九玄山丹堂的丹道大師,對韓牧野和木婉都很好。
聽到粟良長老也在,木婉面上露出喜色。
走進丹房,其中擺設已經與中州無異。
各種丹藥,動輒價格上萬靈石。
還有幾顆用靈光罩住的丹藥,掛價上十萬。
“二位道友,不知可有什麼需要選購?”一位穿着青袍的中年道人緩步迎上,向着韓牧野和木婉拱手。
韓牧野和木婉身上都有一絲淡淡的靈氣,展現出的修爲不算高,又是一副年輕模樣,這位地境修爲的道人喚道友,已經是擡舉了。
“我想拜訪粟良長老。”韓牧野看向道人,輕聲開口。
道人一愣,擡頭道:“二位是要煉丹?可有預約?”
韓牧野搖搖頭,拿出一塊玉牌遞過去,然後輕聲道:“請告訴長老,就說,故人來訪。”
那玉牌上有九玄山劍閣的標記,更是九玄劍門內門嫡傳的身份。
道人接過玉牌,上下打量一下,面上堆笑,拱拱手,轉身往樓上走去。
韓牧野離開西疆太久,低階修行者能認得他的已經不多。
這道人不是九玄山出身,竟然連自家最強的依仗,劍閣謫仙都不認識。
或許他見過韓牧野的畫像,可也根本想不到這位會站在自己面前。
片刻之後,一道身影飛落而下。
身穿青袍,滿身丹氣繚繞的粟良長老看着面前的韓牧野和木婉,神色驚喜。
“真,真是你們——”
她伸手牽住木婉衣袖,看看韓牧野,一臉感慨。
“長老在煉丹?”韓牧野笑着看向閣樓之上。
粟良長老剛點頭,韓牧野道:“你那幾個弟子掌不住丹爐,這丹要炸爐了。”
粟良長老面色一變。
“轟——”
閣樓上傳來丹爐炸裂聲響,一股焦糊之味傳出。
木婉掩面輕笑。
粟良長老扯着她笑道:“好你個丫頭,竟是笑我,來,你賠我這一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