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總提死啊死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說開的,方纔就說了,誰能無過?既有悔過之心,改之便是,佛法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的便是這個道理。”戚長征話聲一頓,看了衆人一眼,接着說道:“守恆元主,兩位觀主,還有智雲住持,讓圍攏的前輩都散了吧,我想單獨與姬雲子前輩說幾句話。”
守恆真人眉頭一皺,曲巖脣齒微張,戚長征搶先說道:“既已交由我來解決,就該聽我的安排,這是道禮,禮不可費,我信得過姬雲子前輩。”
神識禁錮!
這對戚長征來說沒少經歷,哪怕是在他天陽初境之時,還曾遭到特爾元門前代聖女顏淼禁錮,但那已是過去。
現在的他已有天陽上境修爲,若是他只求破境,不求金元丹完美凝元,早已是一名陰陽境大能。
姬雲子境界雖在他之上,大境界的差距能使用陰陽境神識之力禁錮戚長征修爲。
但是,時間遠沒有姬雲子想象的那麼長。
而且戚長征擁有的元神與衆不同,他在聚元結丹境之時,就已擁有遠超尋常修士的拳頭大元丹,化嬰元神體積亦是遠超尋常化嬰修士元神。
融元水行元丹,通天峰吸收聖冥氣,水行元丹依舊有着拳頭大小,爾後成功凝元,晉升天陽境。
第三種屬性元氣金行,經歷固化結丹培育階段,如今雙屬性元嬰體內的金元丹已有半拳大,難以寸進,卻已超過尋常天陽境大能修士第三種元丹體積過半。
姬雲子禁錮他的修爲,禁錮他的識海,早在戚長征開口說話之時,廣戎無疆的識海就已恢復,凝實龐大的元神已是行動自如。
孕育大帝元丹化嬰的識海豈能等閒 ?
一番作態之後,被禁錮的修爲就在此時完全恢復,但他沒有即刻動手,他還要調派圍攏包抄的大能離開,讓姬雲子更加放鬆,他纔有絕對的把握脫身,且斬殺姬雲子。
在這個時空,論貼身戰,戚長征說第二,絕對沒有任何人敢說第一。以他如今的修爲,哪怕是曲巖被他近身也討不了好去,何況是區區姬雲子。
大能們陸續散開,包圍圈雖還在,但已是擴大了無數倍,以姬雲子的修爲境界,若是守恆真人與曲巖二人不去追殺他的話,當真有機會逃之夭夭。
不過,姬雲子不會這麼想,他若是隻想着自己逃命,早已挾持戚長征遠遁。作爲一名父親來講,這一點他是合格的,或許戚長征所說的話並不完全是虛言,當真斬殺了姬雲子,他也有可能放過姬變一條生路。
這是戚長征的弱點,親情是他最欠缺的,也是他最希望得到的,能影響他心性的除了兄弟之情,就只有親情了。
或許等他境界再提高,承擔的責任也相應增加,到了那時,說不定他心裡能容下整個修元界,也或許是天下四界。
現在說這話還爲時過早,人的心性會隨着經歷的不同而發生變化,誰也無法預知未來。
眼下姬雲子的命運可以說是已經註定,在他挾持戚長征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他也沒得選擇,挾持其他人根本救不了他兒子的命,只有挾持戚長征纔有可能換來子孫後代血脈的延續。
隨着身周大能分散,一大片空域之內,只有姬雲子與戚長征。戚長征依舊是一副將性命交到姬雲子手中的模樣,而姬雲子已經有了改變,難得的脫身機會,他有着片刻的恍惚,之後便化爲一聲嘆息。
他說:“能早些認識你,或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姬雲子算計了一輩子,到頭來算計到自己身上。”姬雲子微微一笑,看上去坦然,他接着說:“身爲修元界第一聖女袁紫衣的道侶,身上的好東西豈能少了,我對元主隱瞞,就是打算不爲人知的斬殺了你,盡得你之寶物。
說來可笑,你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上,我只需斬殺了你就能得到你所有的寶物,但卻與我的算計不同,衆目睽睽啊!我哪裡敢動手,就算他們散了開來,我連跑都跑不了,也不敢跑。
戚長征,你讓我刮目相看,臨死之前能遇見你這麼一位有大胸懷,大氣魄的修士,是我臨死前的一大幸事,我希望三日後能死在你的手中,此生無憾了啊!”
此時姬雲子手中地元劍已是不再緊貼戚長征咽喉,動手就是最佳時機,但是不知爲何,戚長征沒有就此動手,他很是隨意的回過身去,面對姬雲子。
他的舉動並不快,而且回身這個動作姬雲子若是要阻止的話,完全有時間阻止,但不知道爲什麼,姬雲子也並沒有阻止,相反,他緩緩放下手中劍。
戚長征道:“你比我想象中理智。”
姬雲子道:“你比我想象中更強。”
戚長征笑了,笑着說:“我這人生性膽小,因爲膽小所以惜命,沒有絕對的把握我會等,我的耐心比尋常人都要好很多。”
姬雲子也笑道:“你何時解除的識海禁錮我不知,但你恢復元力運行之時,我察覺了,爲時已晚啊,不放手又能怎樣……當能想象,你的神識之力不在我之下,你的境界雖低,實力卻並不一定弱於我……我很吃驚!”
“很強!”戚長征不謙虛,“遠距離交戰,我承認非你之敵,可惜的是你距離我太近,身週三尺是我的天下,曲哥被我近了身也非我對手。”
事已至此,姬雲子反而放開了,就見他微微一笑,說道:“我不信!”
戚長征輕笑道:“你想試試?”
姬雲子點點頭,“動手之前,我希望你能遵守諾言,放過姬變。”
戚長征沉默片刻,道:“只有姬變。”
姬雲子沉默的時間更長,長到曲巖與守恆真人都來到近前,其他的大能也重新縮小了包圍圈。
只是不見了恆元元門新一代幾位大能。
姬雲子沒有去看其他人,包括守恆真人在內,目光始終盯着戚長征,許久方嘆道:“只有姬變!”
戚長征多了一句嘴:“其他人不值得。”
姬雲子再嘆:“確實不值!”
兩人距離不到三尺,姬雲子先出的手,交手只用去不到五息時間,戚長征已經跪坐姬雲子雙肩,狼牙元刀插入其頭頂百匯,直至刀柄。
姬雲子形神俱滅,身隕前留下五個字:“三尺你爲王!”
姬雲子死在戚長征手中出乎在場所有大能預料之外,就連曲巖也是不相信親眼所見,更不用說是其他的大能了。
姬雲子臨死前那句“三尺你爲王”,無不讓戚長征身周大能下意識的向後退去,守恆真人身形也在向後傾斜,只不過角度微不可查。
曲巖實誠,讚歎:“三尺之內,我也非你對手!”
守恆真人沒有言語,見到戚長征將姬雲子屍首連同那柄地元上品長劍收起,也沒有言語。
戚長征對他說:“姬變改換門庭,入我琅琊元門可行?”
守恆真人順水人情,並主動說了一句:“高吉作爲琅琊元門與恆元元門聯絡人。”
“半個琅琊元門人。”戚長征輕笑,“我喜歡他的楞,不過要先讓我的金峰峰主出口氣。”
“如你所願!”守恆真人微笑,爾後正色道:“戚元主,青雲國與恆國結盟之事就此定下,具體開拔天魔蕩的日期由你來定。不宜過早,還需聯絡其他元門爲好。”
戚長征點點頭,看了李松仁一眼,說道:“應當是三國盟約,原東泰國將更名琅琊國,長征師門歸仙觀與虎咆寺代表青雲國,琅琊元門代表琅琊國,三國攻守同盟。”
李松仁忽然開口:“歸仙元門!”
戚長征輕笑,目光看向虎咆寺智雲住持。
智雲合十道:“虎咆寺還是虎咆寺。”
大方向定下,後續的談判進度快了許多,談判結束,也不過用去了一個多時辰。
結盟細則談妥,守恆真人招了招手,之前離去的數位恆元元門新一代大能修士就將姬變帶了過來,隨之一同帶來的便是數顆頭顱。
先前逃離的姬雲子後代一個不落全都在此。
守恆真人說道:“歸仙元門損失由恆元元門盡數補償,三日後,再送來三百頭顱抵命,李元主可滿意?”
李松仁道:“元門之戰,雙方皆有死傷,首惡姬雲子已隕,再造殺孽徒增怨念,於出征不祥,頭顱作罷,魔族入侵之勢已顯,身入戰場爲守護修元界出力便罷。”
守恆真人道:“言之有理,便如此!”回頭看姬變,“姬雲子咎由自取,姬變身爲人子本應與父同罪,按門規當斬。戚元主大度,免你死罪,從今日起,戴罪之身侍奉戚元主贖罪,你之道侶子嗣亦由戚元主定生死。”說罷,與衆人告辭,就此離去。
歸仙觀更名歸仙元門,看似兒戲,實則也是應有之意。
琅琊元門已是自成體系,三國盟約,再以“觀”爲名就顯得跌份,更名歸仙元門方能在名稱上與恆元元門、琅琊元門相提並論,方能代表青雲國道門一系不顯窘迫。此也是道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