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形巨獅好一會兒纔回應:“十年八年算什麼長,我們龍族睡一覺就以百年計,一睡千年的也有。”
戚長征撇嘴道:“人類能和你們龍族相比嘛,你們動不動就是活個百萬千萬年的,我們人類拼死拼活修煉到陰陽境,也不過近萬年壽元……我說你接話能不能快點?和你聊天特沒勁,說上一句話等個半天才回,我要是急性子,非跟你急不可。”
戚長征是真受不了化形巨獅慢吞吞的性子,沒想到,話說完了,等上許久也沒能聽見化形巨獅迴應,意識查看琅琊仙宮……直接無語。
化形巨獅四仰八叉的已是睡着,一呼一吸倒是有趣,白霧吞吐,就這一會兒工夫,已是有清淡的霧氣將其籠罩在內。只是他選擇沉睡之地,讓戚長征有着些許擔憂,就在宮殿與後山之間的區域內。
戚長征有心叫醒他,讓他換一處地方睡去,想了想還是作罷,請他吃聖元果他都不吃,總不會偷摸着採摘聖元果。更何況有着他吞雲吐霧的特點,對後山的聖元果樹以及龍晶液池還有着掩護作用,便不再理會他。
不長時間,遠處一座褐色巨峰出現在眼前,看着竟似有那麼幾分熟悉的感覺,與昔年鑫元斬刀域那座褐色山峰有些相似。
龍域之內的無名土峰自然不可能是鑫元斬刀域內的那座山峰,也沒有那條蜿蜒向上的小徑。
飛落無名土峰前,打量着四周的環境,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遠比修元界高大蒼勁的古樹在龍域之內隨處可見,無名土峰周圍也是如此。接近無名土峰,便發覺與無名玄峰相當,元力受到限制。
退開幾步,便又察覺元力存在。內視琅琊仙宮,化形巨獅身周白霧已是趨向濃郁,一呼一吸依舊吞雲吐霧。
戚長征好奇心忽起,趁着元力未曾受限的一剎那,大步邁入封禁元力之地,內視消失的瞬間,還能看見化形巨獅呼吸依舊,便猜測應是龍族纔不會受到元力限制。
相比其他六座無名龍峰,無名土峰稱不上多高,卻是最爲寬厚,給人的感覺沉穩之極。戚長征走到山腳,就有種泰山壓頂的錯覺,身軀變得沉重起來,卻也察覺到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之意。
沒有急於登上,閉目感受,放空思緒,親近的感覺來自於整座山峰,手掌貼上褐色山石,親近之感更見清晰。
以他如今擁有的強悍肉身,不使用元力也能輕易躍起百丈,無名土峰厚重,身軀見沉,一躍數十丈卻也不在話下。
於此時,龍域空間裂開一道縫隙,黑袍龍神進入龍域,放眼看,便見到縱躍上無名土峰的戚長征。似乎感到驚訝,又似乎理所當然,黑袍龍神沒有阻止,而是飛往玄龍所在無名玄峰。
龍域九峰都有洞府存在,其餘八峰洞府皆在靠近山巔之地,只有無名土峰洞府入口位於半山腰處。巨大的洞口好似噬人巨口,戚長征卻是依舊感到親近,沒有任何停頓,直接進入其中。
通道寬敞,極爲寬敞,一路蜿蜒向下延伸,光線照射不到之處亦不見黑暗,洞壁四周鑲嵌夜明珠,昏白之光映襯,腳下不時還能見到散落的珍寶,只不過,這些散發朦朧光亮的零星珠寶與玄龍所在洞府相比,數量少了太多太多。
一路蜿蜒向下,竟是走了許久不見底,戚長征判斷已是進入了地平線下。又是許久過去,方纔看見遠處昏白之光變得明亮了些,通道也似乎到了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地底空間。
進入其中,便能看見一頭土黃色巨龍層層疊疊盤旋而上,目測盤旋龍軀高有千丈。
這是迄今爲止,戚長征見過的最大的巨龍,竟是比東海神龍本體還要來得巨大,估計舒展開來過萬丈龍軀。
“這還是神階巨龍嗎?”戚長征不由想到,卻是未曾見過其他神階巨龍身形,無法作比較。
然而就在下一刻,巨大無比的土龍消失了,無聲無息。戚長征嚇了一跳,擡着頭四處張望,忽聽身側傳來蒼老厚重之聲:“來了。”
什麼意思?
什麼來了?
戚長征低頭便看見一位黃皮膚老人,滿臉褶子的老人在對他笑,看起來很恐怖,戚長征卻依舊感到親近,稽首一禮,恭敬的道:“戚長征拜見土龍前輩!”
“戚土。”老人說。
戚長征沒聽明白,疑惑看老人。
老人又說:“戚土。”
戚長征撓頭,猛然一怔,驚叫道:“戚土!你叫戚土!”
老人笑了笑,長袖揮動,竟是從戚長征琅琊仙宮內取出茶具來,說:“泡茶。”頓了頓,又說:“功夫茶。”
戚長征強忍心中驚駭,看了眼茶具,說道:“沒火,泡不了茶。”
老人張嘴吐出一顆亮黃珠子,“吞了。”
戚長征後退一步,不是嫌棄老人口中吐出的珠子,而是知曉這顆珠子是老人的本命龍珠。
無需感知,就能知曉,沒有原因。
試問一位擁有萬丈龍軀的老龍,忽然吐出本命龍珠讓他吞了,他敢嗎?
戚長征不敢,打量着老人那張蒼老的臉,問道:“您老真叫戚土?”
老人沒有收回本命龍珠,好似根本無所謂一般,隨手扔給戚長征,才說:“不是你心中想的那位戚土。”
“您怎知……”戚長征沒有接着往下問,看透人心在龍族似乎不是稀罕事,他又問道:“我爺爺叫戚土,您老也叫戚土,我爺爺在我十二歲那年就已逝去……您知我來歷?”頓了頓,補充道:“前世。地球。”
老人搖搖頭道:“我不知,大帝知。”又說:“吞了,泡茶,悟道茶。”老人說到“悟道茶”,便是笑了起來。
戚長征搖搖頭,將龍珠遞給老人,“太貴重,受不起。”
“用不上了。”老人平靜的道,走到石桌旁坐下,揮手火焰起,頃刻水開。
戚長征是真不敢收,快步走到石桌旁,將龍珠小心翼翼放在石桌一側,倒水沖茶,一道道程序過去,便是清茶入杯,恭敬請茶。
老人舉杯分三口喝下,吧唧吧唧嘴,疑惑道:“這就是悟道茶?”
戚長征窘迫道:“不知您老說的是冰原城給達摩泡的茶,還是在魔界給蜜樂爾泡的茶,那都是長征隨口說的,這個……地球叫忽悠人。”
老人咧嘴無聲的笑,又說:“繼續。”
戚長征便繼續泡茶。
“我本無名,早在千萬年前就當隕落,祖輩戰起,修元界崩塌,大帝化身五嶽神脈重開天地,金木水火四靈脈落於天金、伏龍、雅布、赤炎山脈,土靈脈未盡入通天山脈,部分落於無名土峰,便是老龍續命千萬年之因由。”
老人說到這裡,喝了杯茶,看了眼戚長征,親和一笑,又接着說:“大帝肉身重聚,用去半數土靈脈,餘下半數土靈脈便是歸了老龍。老龍得大帝賜名戚土,吸收土靈脈再聚本命龍丹,原有本命龍丹置於通天山脈天河口岸。”
老人說話不疾不徐,最後一句卻是讓戚長征險些握不住水壺,手一抖,滾水灑在老人身上。老人無動於衷,繼續道:“老龍記得天河口岸有着一塊三丈石,本命龍丹便是存於中空石內。”老人輕笑,“這麼說起來,老龍雖非你的爺爺,卻與你也有着血脈關聯。”
戚長征震楞當場。
很多很多萬年以前,初春季節,有一顆昏黃龍珠徐徐飛向天河口岸。
天河從無盡高空傾瀉而下,震盪滔天水浪,聲如滾滾驚雷,無窮無盡。
天河口岸濃霧瀰漫,昏黃龍珠飛臨,高空春雷炸響,劈開濃霧,便看見天河口岸一塊三丈石,龍珠飛落其中。
許多許多萬年過去,又是初春季節,有一個名叫落石的猿人在通天山脈迷失方向,走到這片河灘。
茫然間,又有春雷炸響,濃霧散去,名叫落石的猿人忽然看見河灘上的一塊三丈石。
他膽子很大,走到三丈石前查看,忽見大石下方有着一個小孔。
他俯下身向着小孔內張望,一隻白白嫩嫩的小手伸了出來,緊接着就看見一個沒長毛的小怪物爬了出來。
小怪物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哇哇大哭。
落石惻隱心起,便抱起沒長毛的小怪物離開河灘。
說來也怪,當他懷抱小怪物離開河灘,忽然就知道該怎麼走了。於是,落石部落的這位落石族長帶着沒長毛的小怪物回了落石部落。
小怪物睜開眼來就看見一個毛茸茸的垂乳,他是不管不顧的張嘴就吸,實在是太餓了。
因爲他是沒長毛的小怪物,落石部落的族人們都不喜歡他,但因爲小怪物是落石族長抱回來的,那些母猿們也就容忍小怪物喝她們的奶*水。
就這樣,小怪物雖被欺負,卻也一天天長大。直到他十四歲那年,爲了填飽肚子,去往鹽水湖取水,險些被一頭森蟒給吞了。他傷了森蟒,被森蟒追殺,逃跑途中不幸又被眼鏡蛇咬傷,攀上一座山尋草藥之時,卻是掉落一個山洞之內,爲解毒吞了五色果……
從這一刻開始,十四歲的少年開啓了修道之路,這位少年便是戚長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