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星星漸漸隱去,那輪彎月也不知去了何處,東方出現魚肚白,不久,一輪紅日探出海平面,草地上的露珠很快就被迅速升高的氣溫蒸發,辛勤的牧民們騎着高頭大馬奔馳在遼闊的草原上,驅趕着牛羊,開始了一日的忙碌。
炊煙四起的城郡,充斥着吆喝聲的熱鬧街市上,三位鮫人嘴裡嚼着草原風味,笑笑鬧鬧穿梭在來往的行人中。有了希望,身處異界的女鮫人恢復了神采,那雙大眼也不見淚眼汪汪,不再爲情所困。做不做兄弟以後再說,修元界好吃好玩的太多了,兩位男鮫人樂在其中。
太陽照常升起,洪澤湖上空戰鬥照常進行。人類一方鬥志昂揚,一位位衝上前去或勝或敗歸來,獲勝的開懷戰敗的也不見失落,盡力了誰也不會在意眼下的勝負。
鮫人陣營不見了蜜蠟爾,黑袍魔將也只有四位,倒是神階鮫人成倍增多,足有兩千餘位。
東青城距離皇宮不遠那道巷子內的莊院,十餘位宮裝娘娘、妃子們齊聚院內。一襲青衫的中年太監揪了揪養子的襠下,欣慰的來到院內拜別娘娘、皇妃們,帶着四位漁家出生擅長操舟的軍士走出了院子,他們準備冒險渡過洪澤湖,去見他們的主子。
皇城城頭魔首揮手相送,蜜蠟爾帶着四位黑袍魔將捶胸施禮離去,他們要去冰極原與墨龍海交界處。
相同的這一時刻,兩道身穿黑袍的人影出現在冰極原。其中一位身形修長挺拔,而另一位看上去個頭不高,黑袍內裡似乎穿的有些多,顯得身軀臃腫肥胖。
距離他們數百里之地,也有着兩道身穿黑袍的身影,其中一位相同的身形修長挺拔,而另一位粗壯得很。
在他們不遠處萬年不化的冰面上,有着一位顴骨高聳,前額凸出,臉頰狹長,半眯着那雙三角眼的魔鮫人。還有一位方臉長鬚,披散着長髮的神王品鮫人,魔熊大襖在驕陽下、寒風中烈烈作響。
日正當空,高溫伴隨着海風,吹拂着東海畔那成排粗大的椰子樹,偶爾便會掉下一個碩大的椰子。歡笑聲隨着椰子的掉落便會響起,亭亭玉立的美少女見另一位初長成的美少女帶着三小跑向椰林,便會脆聲說着“掉落的椰子才能撿,義父說了……”這樣的話小跑追去……
紫衫女子站在一棵椰樹下已經有些時候,在她身旁沙地有着一對腳印,許是腳印的主人站得久了,腳印深了些,沒有被風沙完全掩蓋。像這樣的腳印,她不是第一次發現,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夜間這裡有一雙眼睛長時間注視着她,只不過對方收斂了氣息,她便也假作不知罷了。
一個椰子的掉落迅速被幾小分食,再沒有掉落的椰子,大姐姐金憶招呼着貪玩的柴王妃與三小回到練功場。紫衫女子繼續站着,重瞳間說不出的落寞,往事與現實糾纏不清。
見不到心中的他孤獨,見到了心中的他更加孤獨,不想修煉,甚至不想活着繼續承受這份孤獨選擇了隕落。如今“回來”依舊孤獨,擁有的身軀不屬於自己,原有身軀的主人陷入沉睡,腳印的主人想要置她於死地。
可以選擇的話,她也不想這樣,只是仙軀凝聚一縷元神的剎那,心有不甘,總想着再見靈魂深處難以磨滅的他一面,總想着證明自己當初的衝動不是衝動,對方確實是對她說過絕情的話……或許,見到對方,再聽一次……再不留念!
元力波動在不遠處空域出現,那叫戚長征的修士傳音而至:“照顧好阿紫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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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峰!
通天山脈最高峰,千萬年前通天峰高聳入雲,偶有光芒閃爍便是有仙人來去或是有修士飛昇。
天地初開,四聖獸鎮守的四道神脈支撐修元界天地,無數萬年過去相安無事。然而,距今千萬年前,修元界中部塌陷,仙界動盪。混沌大帝與元始大帝打算從四聖獸中挑選最強者成爲修元界中流砥柱。因此,早有積怨的四聖獸藉此機會分高下,致使修元界天翻地覆。
大戰捅破了天,天河中斷落入凡間,封仙通道搗毀仙人難以下凡,唯有滯留修元界未去的元始大帝召集修元界四位五行巔峰修士運用無上仙術佈下封天仙陣,以身隕爲代價化身五嶽神脈重新支撐修元界天地。
四位五行巔峰修士也因傷重不愈,迴歸不久身隕道消。通天山脈也因封天仙陣的緣故成爲一處修士禁地。
千萬年歲月變遷,滄海桑田,通天峰依然高聳入雲。封天仙陣的仙能消散,本應功成解陣,卻每過萬年,犯下大過被封印通天峰內的聖獸玄武便會爲封天仙陣陣眼輸入聖力,封天仙陣也因此能持續吸納通天山脈五行元氣。一千個萬年即將過去,周而復始,封天仙陣始終運行。
此時距離最後的一個萬年只剩下寥寥幾日,封天仙陣仙威已是所剩無幾,作爲封印聖獸玄武的通天峰巔七十二面石碑亦是封天仙陣陣眼所在,也已黯淡無光。
通天峰內,巨大的內湖完全被幽黑的聖冥氣覆蓋,絲絲縷縷的聖冥氣進入懸浮在半空的那道身影之內,更多的聖冥氣卻是在向着那七十二面石碑升騰。
每當幽黑之氣升騰而出天坑,便會有低沉卻是震懾人心的獸吼聲響起,升騰而出的聖冥氣便會翻滾着收縮,重新降回巨大的天坑之內。
似乎這一次的低沉獸吼聲干擾了懸浮半空的身影,就見他伸了個懶腰,吧唧吧唧嘴,翻了個身,爾後繼續沉睡。
“龜兒子……”蒼老的聲音迴盪在巨坑之內。
一條渾身純白的巨蟒自湖面探出蟒首,吞吐着蟒信巨嘴一張,將半空那道身影吞沒,重新沉入湖內。幽黑之氣無聲翻騰,緩慢的卻是不可抗拒的徐徐上升,除此之外,巨坑之內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靜。
似乎驚天獸吼隨時會在下一刻響起,生存在通天山脈的妖族早早遷移山脈外圍,持續數年的領地爭奪之戰眼下也已進入尾聲,零星的戰鬥興許有,大範圍的戰鬥已是暫時停歇。
通天山脈入口處那面不知何人所留的石碑依舊高聳,警示着所有打算進入其中的修士。
距離這塊石碑最近的通天山脈之內領地屬於猿始部落,從內圍遷移而出的桃猴族羣也不再與原始部落族羣爭奪領地,驅逐了西面弱勢妖族與猿始部落相鄰而存,卻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態,許是動盪過後,該爭的還是要爭一爭吧。
此時石碑處驀然閃現五人,四男一女,五人身着代表着五行屬性的五色道袍。
左一爲黑,連皓首道簪亦是純黑之色,只是安靜的站在那裡卻讓人覺得看不清面目,周身上下似有黑水浮現,許是本身便是由黑水凝聚一般。
右一爲青綠,修長挺拔之軀,看不出絲毫老態,輕風吹拂,一絲絲屬於生命之綠活躍在其體表。
中間那位青年模樣,個頭不及六尺,還不如站在他左手邊的女修,是五人中最矮的一位。身着黃袍,一頭短髮,小眼半眯,嘴裡還叼着一支菸,怎麼看也不像是一位得道高修,卻是站在五人中間。
在黑與黃之間那位女修,身着一襲白袍,略顯寬大的白袍掩蓋不去風韻飽滿,遮擋不住出塵風姿,掩飾不了鋒銳之意。只不過,草原的風帶來的還有身側黃袍男修的一股菸草味,瞪了對方一眼,卻也沒有開口斥責。
黃青之間的紅袍道人,陽光下身軀表面像是着了火般,與身側青袍道人同樣的挺拔身姿,同樣的看不出絲毫老態,凝望身前石碑,面色平和,眼中卻有着火焰燃燒。
菸頭丟在草地上,站於四人中間,身着黃袍的戚長征習慣性用腳捻滅,左右看看,咧嘴一笑道:“推演尚有不足之處,提前趕來實地推演,再看下去天要黑了。”
芳天仙先開的口,卻是與這面石碑無關,她說:“昨日一同離去,你歸來,金戈未歸,問你說不知,我心憂,難以集中精力,實地推演不保證圓滿。”
“芳姨啊,前日才探討的教育子孫問題,金戈不是小孩子了,你這麼盯着他又想讓他將來接替元主之位,如何能得到歷練……我是知曉他去向,不告訴你就是擔心你多想……這麼說吧,金戈貫徹您意志,尋那該尋的人,您且安心,通道開啓再見,定能解決您心中所想。”頓了頓,補充一句:“所有的。”
“當真?”芳天仙不是那麼信任戚長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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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人品擔保!”戚長征信誓旦旦。
“你有人品?”芳天仙白了他一眼,當先走過石碑,“忙完正事再說其他……”
戚長征撇撇嘴沒爭辯。
“昔年老道也曾來過此地……”袁鸞天說了這麼一句,便不再往下說,滿是感慨的模樣走過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