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歌、宮良千黛子二女,在踏入楓林堡之時,就已經是下午四點多。此刻,則將近晚飯之際。
於是,燕輕塵暫緩言談,他起身下廚,親自做了一桌飯菜。然後,幾人共同圍桌而坐,進行了這頓晚餐。
本來,依着任小羽、鄭富貴之意,他倆並不想上桌,與二女同席而餐。
因爲,二人有些慚鳧企鶴,感覺彼此身份不配。並且,他們與二女同席而食,不僅有蹙蹙靡騁之感,並且,還覺得給燕輕塵丟臉。
燕輕塵微微地搖頭,他覺察到二人此狀,先是撫心的一笑,然後,暖聲說道:“你們別有過多地顧慮,都一起坐吧。因爲,在我的心裡,她們只是朋友。而你們,更像是我的家人……”
李婉歌、宮良千黛子倆人,根本就心無芥蒂。她們對於大家同桌就餐,並沒啥多餘的想法。
畢竟,像這般的一種形式,這樣的一種境況,於她們倆人而言,還頗覺新穎之意,並且,更體驗到了別樣的氛圍。
再者,這種熱氣騰騰、親情濃濃的家庭氣氛,頗讓二女的心胸中,氤氳着幾縷溫馨。
二女有些舌橋不下!因爲,燕輕塵的烹飪技藝,她們再次地開了眼!
現實而言,燕輕塵燒製的這桌飯菜,僅是普通的家常菜品,純野生風味的飯菜。但是,李婉歌、宮良千黛子倆人,卻吃得不亦樂乎!
儘管,二女吃相很優雅、很儀態。可是,她們在吃飯完畢後,肚子卻大爲抗議,——撐得難受啊!
宮良千黛子嫺靜而坐,似乎,她還盡顯着回味之意。
然而,李婉歌卻微露苦笑,並且,內心怨念頗深!——燕輕塵這個傢伙,你着實地讓人可恨!
李婉歌暗捏粉拳:自己與燕輕塵見面幾次,並且,每一次事畢之時,都會邀其共同就餐。可是,這個傢伙卻頗不領情,總是託詞予以婉拒!
現在,李婉歌則有些明悟:恐怕,這飯菜的風味、水準之況,就是其中原因之一吧?!說不得,還佔據着重要的成份。
國人常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此刻,李婉歌的自身感覺中,就在踐證着這一說法!
畢竟,李婉歌於平日之時,還算是頗爲入口、上乘的菜餚,可是,與眼前的這一桌相比,或許……相比於餵豬之物,要稍稍好過一點吧?
李婉歌深吸一口氣,略微調整自身的狀態。
因爲,她在剛纔之際,腦中閃現某個比喻時,胃裡除了有股攪動之外,心中還倍感到鬱悶!
李婉歌心中苦笑:自己於此之前,頗爲講究的一日三餐,原本還覺得滋味尚佳。不料想,竟然……可以約等於貓糧。——李婉歌趕緊換個比喻。
因爲,她一想到“天蓬元帥”之食,胃裡就應激性地鬧騰……
李婉歌心緒莫明:看來,還真是不怕不識貨,——後面的那一句……
李婉歌當此之際,她於憋屈、“內傷”之中,還一度有股衝動。——很想不顧及形象,從而,展現出不文明的一面:燕輕塵,你這個討厭的傢伙!飯菜做得這麼好吃,你這是要幹嘛呀!?
不過,李婉歌於糾結之中,她怨念歸怨念,但是,對於燕輕塵的廚藝、烹飪的水平,還真是隻能是望‘塵’而拜,唯有高高地仰望之!
當然,李婉歌並不孤單、寂寞。因爲,與她“同病相憐”之人,還有宮良千黛子!
李婉歌在來此之前,她已然有過心理準備:會視具體的情況而定,是否留宿於楓林堡內。並且,李婉歌的這一想法,也與燕輕塵商量過。
燕輕塵對於李婉歌此想,自然是沒有任何異議。並且,還爲她預做了佈置。
此際,李婉歌有些流連忘返!她基於如此之佳境,自身無比之美好體驗。況且,天色已然近墨。故而,李婉歌留宿於楓林堡內,就勢成理所當然之舉。
於是,幾人在晚飯之後,燕輕塵又帶着二女,漫步於東湖的岸邊。
不得不說,今晚可謂是個良辰!
此時節,正值秋高氣爽之季,而且,今天又格外得晴朗,星空則更勝水洗一般,倍顯出乾淨、澄瀅之象。
佳處還不僅限於此。今日,又恰逢舊曆十六日。——山頭處不僅蟾宮初照,而且,月亮還很大、很圓。
雖然,二女於白天之時,已然觀覽過東湖。可是,月光之下的東湖,以及,與之輝映、益彰的“水晶莊園”,更具另一種意境。
二女耳聞目見:點點的螢火,於淡夜中輕飛曼舞;岸野的叢林之中,蛐鳴蟲唱,此起彼伏,奏成了一首天籟之音。
此外,淨空之中羣星絢爛,彷彿,近到呈現壓頭之勢,觸手可摸。並且,星空宛如倒掛着一般,於東湖澄瑩、秀麗的鏡面上,投射、映照出一片夢幻之影。與此同時,這輪初升的明月,更堪比一顆明珠般,鑲嵌於湖面之中……
二女身心俱醉。她們於此如詩、仙緲的勝景中,呼吸着縷縷的空靈幽香,神魂皆有些迷失……
燕輕塵當此之時,他感受着此景此境,胸中多少有些感慨。同時,他深心處的一些掩藏、一抹痛楚,也如同水中的沉澱物,被人用力地攪動了一番,從而,以一種自然的、無法遏制之勢,浮現於他的腦海之中。
燕輕塵心中默嘆:他在離開楚家之時,楚湘婷那悲傷、無助之情態,印象最爲得強烈、刻骨!
燕輕塵神思飄搖。同時,他的心胸之內,也瀰漫着縷縷得哀憐,並且,很有種如鯁在喉、不釋難安之意。
於是,燕輕塵依心而爲。——他回家取來了古箏,凝眸着湖心之明月,根本就無需醞釀。從而,一曲《漢宮秋月》,就於本能、隨心之間,順指流出……
曲畢,燕輕塵抹弦收音。他在餘音飄渺中,緩釋了一口氣。並且,胸中那縷哀切之意緒,在盡付、淋漓於箏曲後,也得以平緩。
不過,燕輕塵在“收心”之際,他這才驀然間發現,周遭竟然一片寂靜,盡顯出鴉雀無聲之勢。
甚至,就連那點點的螢火,也停止了飛舞,從而,落於草叢之中、枝幹之上。並且,其腹部之螢火,皆呈現忽明忽暗之象。似乎,它們也在傷悲,在黯然……
除此之外,位於他身旁的兩女,皆面帶溼痕,凝目於湖面之上。並且,正深浸於某種意緒、某種情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