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娶妻生子?”董薰聽完後,愣了一下。
彷彿。
她還是停留在小時候的思維,覺得這一切與她關係不大。
現在突兀的聽到霍光這麼一說,只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霍光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臉上帶着微笑說道:“對啊,行冠禮後就相當於是大人了,大人不就該娶妻生子嘛!”
“哦!”董薰小雞啄米似地點着頭。
這時候。
霍光見她這個樣子,也就跟着笑笑,沒有說些什麼。
二人一時間安靜下來。
霍光甚至能聽得見,她吃着饢餅時發出的細微聲音。
“吃點肉食啊,別光吃餅。”
霍光笑着說道。
“嗯。”
隨即董薰便夾起一塊肉食,放在嘴裡。
原先吃進嘴裡的饢餅還沒吞下去,再加上這口肉食,頓時小臉鼓囊囊地,活像個貪吃的小倉鼠一樣。
霍光看到這一幕,也是怕她噎着,當即開口說道:“還是慢點吃吧,別噎着。”
“噢。”
董薰哼了一聲。
不知道什麼原因,像是心情不太好一樣。
霍光此後,也不再主動說話,就陪在她身邊,看着馬場周邊的風景。
清風襲來,撩動着二人的髮絲。
驀然間。
有種神仙眷侶的感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董薰手中的饢餅啃完了,她對霍光輕聲問道:“霍光,那你要娶什麼樣的妻子啊?”
娶什麼樣的妻子?
這個霍光還真沒想過,他的性格,向來是既來之,則安之。
說要娶妻,其實也只是逗董薰玩的。
自己現在當然可以娶妻生子!
但沒必要。
十五歲娶妻生子,對於霍光而言,還是太早了。
起碼也得浪個幾年,到兄長這般年紀再說吧?
不過董薰既然問了,霍光還是短短地思考了一下,回道:“那當然是漂亮的啊,越漂亮越好,最好美若天仙。”
“噢”董薰再次點點頭,隨後又問道:“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漂亮的?”
霍光很好奇董薰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於是腦袋一歪,嘴角露出壞笑的表情,揶揄道:“不,只有我喜歡漂亮的,別人都喜歡醜的。”
“所以!”
“以後漂亮的女孩子都是我的。”
聽到這話,董薰當即啐罵了一句,道:“真不要臉,還都是你的。”
霍光繼續將自己的無恥展現的淋漓盡致,說道:“對啊,都是我的。”
“你也很漂亮。”
“所以你也是我的。”
聽到霍光這麼一說,董薰的小臉當即紅了起來,然後偏過頭去,說道:“嘁,真不害臊,我纔不是你的。”
聽聞這話。
霍光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腦袋湊近到董薰跟前,追問道:“那你不是我的,你是誰的?”
董薰當即將霍光推開,噘着小嘴巴說道:“我是我阿爹的!”
“.”
“.”
和董薰嬉鬧了一陣短暫的時光後,霍光便回了長安城大將軍府上。
剛好。
碰到了平陽公主,上來就對自己說道:“霍光啊,你來,本宮有話與你說。”
嗐?
怎麼像長輩使喚晚輩的感覺一樣?
哦!
平陽公主已經與大將軍衛青成婚,雖說是衛青的二婚,平陽公主的不知道第幾次婚。
但兩人成婚後。
霍光喊平陽公主,就得喊舅母了。
自己還真是晚輩。
無奈。
都在大將軍府上生活着,低頭不見擡頭見,總不能像衛伉那小子一樣,不理會平陽公主吧?
於是。
霍光只好露出笑容,走上前,說道:“舅母有什麼事情嗎?”
聽到霍光喊他舅母,平陽公主臉上當即泛出了笑容,說道:“嗯,不是什麼大事。咱們大將軍府上,那些肉食和饢餅不是吃不下嘛!”
“你多備些馬車。”
“將其送到南大營去,犒勞下將士們。”
要不咋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呢,這平陽公主剛成婚,就已經想着幫大將軍籠絡人心了。
不然。
爲何不送到兄長所在的北大營去?
本來霍光是想着將大將軍府上吃不下的食物,都拉到酒樓去。
不過!
平陽公主這個大將軍府的女主人都說話了。
霍光自然只能點頭同意道:“好,舅母放心,我這就去多備上幾輛馬車。”
話落。
霍光就去做事了。
大將軍府上的馬車原本就有三輛,一輛是兄長用的,一輛是大將軍用的,一輛是備用的。
然後平陽公主來了。
她也有一輛馬車。
自己在酒樓那邊,也打造了一輛馬車。
所以霍光一下就備好了五輛馬車,大將軍府上多餘出來的食物,再多也不可能超過五輛馬車的裝載量。
後面。
霍光還讓自己的酒樓出了不少肉食進來。
拉着這些食物,霍光再次出了長安城,去了南大營。
南大營的這些兵,正在像往日一樣訓練着。
但與往日不一樣的是,這裡有一個新兵,格外驕狂。不僅把所有訓他的老兵,統統反教訓了一頓,甚至連校尉這一級別的人物,都沒放在眼中。
這個新兵。
也不是誰,正是霍光從涼州帶回來的趙大牛。
趙大牛一身蠻力。
無可匹敵!
早在涼州的時候,像林校尉這些人就已經領教過,自然不會吃那虧,再傻乎乎地去跟他較量。
可軍營裡。
楞種那是出了名的多。
上到校尉,下到步卒,全部被他打了個遍,那蠻力在軍營裡無敵。
於是。
這趙大牛就驕狂起來了。
按理說。
即便趙大牛蠻力大,但在軍營這種地方,依舊會被那看不見的規則訓的明明白白纔對。
可也不知道誰傳的。
都知道了這傢伙是車騎將軍博陸侯的關係進來的。
博陸侯啊!
他舅舅是大將軍衛青,兄長是霍去病。
軍營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有着這層關係,這趙大牛自然就超脫於那看不見的規則之外了。
不過霍光還不知道這些。
正在南大營裡,讓原先跟着自己去涼州平亂的五個校尉過來,安排人將食物分發下去。
此前。
在涼州與趙大牛交手,受了傷的林耀青,一邊啃着饢餅,一邊跟霍光說道:“將軍,怎麼今日給我們加餐了?”
霍光跟林耀青解釋道:“大將軍府上置辦的喜食,特意讓我帶來犒勞下將士們,也沾沾喜氣。”
“誒?”
“我讓你來幫忙分發下食物,你小子怎麼還吃上了?”
聽到霍光的話,這林校尉當即說道:“我是傷兵,受了傷的。吃的好,才能痊癒的快。”
霍光瞄了他一眼。
好吧!
確實涼州一行,他傷的不輕。
誰讓他是第一個跟趙大牛交手的呢!
霍光想到這裡,不禁擡頭問道:“誒,林校尉,那趙大牛給他弄到軍營後,表現怎麼樣?”
林耀青撇撇嘴,說道:“不太好,還不如來之前,更驕狂了。”
聽到這話。
霍光忍不住皺眉道:“驕狂,把他送到軍營裡就是想訓下他的性子啊,怎麼還更驕狂了?”
“他驕狂,你沒訓他?”
聽到這話。
林耀青嘆了口氣,然後用手比劃了下自己的身體。
雖然沒直接開口說,但那意思很明顯了。他那意思,是說自己的都被趙大牛打成這逼樣,還怎麼訓?
見狀。
霍光也明白了,訓趙大牛,只能自己出手。
隨即。
他便讓一個士兵,去喊來趙大牛。
趙大牛聞言霍光來軍營了,趕忙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當然。
主要原因,可能還是聽到霍光來給士兵們加餐了,這傢伙才屁顛屁顛地跑來了。
別的士兵要排隊領着食物。
他倒好。
上來直接就抓起兩三張饢餅,一邊右手拿着餅啃着,一邊用空着的左手翻看着其餘肉食。
這時。
一根竹棍打在他手上。
他當即縮了手,怒視着打他的人。一見是霍光,當即轉怒爲笑,說道:“將軍,我就想吃點好的,不至於拿竹竿打我吧?”
趙大牛不敢對霍光發怒。
原因是他娘說了,要聽霍光的話,跟着霍光好好混,才能出人頭地。
薑還是老的辣啊!
他娘就比趙大牛利害多了,知道霍光對他們一家而言,是個貴人。
如果遇不到霍光。
趙大牛一家的命運,怕是很慘很慘,畢竟趙大牛曾經是涼州的賊寇。
此時此刻。
霍光盯着趙大牛,說道:“吃點東西,當然不至於打你。”
“可本侯聽說,自從把你送到軍營裡來,驕狂的很啊!”
“是又恢復了你山賊的本性了麼?”
“沒有,沒有啊!”趙大牛先是支支吾吾了兩聲,見瞞不過霍光,於是又大聲啐罵道:“是哪個狗孃養的,又打我小報告!”
見趙大牛啐罵。
林耀青不動聲色的將身子偏了過去。
這一細小動作,倒也沒有被趙大牛這種糙漢子注意到。
霍光當即揚起竹竿裝作要打他的樣子,說道:“你喊什麼喊,沒人打你小報告,是我猜的!”
“就你那德行,我還不知道你?”
“別人都是排隊來領食物,就你特殊,上來就吃?”
“把饢餅放下,滾去排隊!”
聽到霍光的話,這趙大牛隻好放下手中被咬了一口的三張餅,委屈的往後面排隊。
甚至。
還放聲道:“那三張餅是我的,誰也不許搶!”
好像。
誰會拿他吃過的饢餅一樣。
走到後面排隊的時候,這傢伙還想憑着蠻力去插隊,可發現霍光在怒瞪着他。
於是!
就只能老老實實地排在最後面。
等前面的士兵領完食物後,輪到他時,肉食差不多就剩下渣渣了。
饢餅也只有他咬過的那三張餅。
一見沒得吃了。
趙大牛頓時身上的怨氣滔天,非常抱怨地說道:“非要排隊幹什麼,害我沒得吃了!”
說完。
這趙大牛還用咬過的饢餅,颳了一下木桶裡殘留的肉食渣子。
因爲沒吃到食物。
趙大牛心裡不爽,自然就不懼霍光的怒視了。
對此。
霍光哼了一聲,說道:“本侯讓你去排隊,你就得去排隊,怎麼,不服?”
“服!”趙大牛哼了一聲,然而,卻又嘀咕道:“軍營裡不應該是弱肉強食的地方嗎?”
“那些軟蛋就應該排在我後面。”
“他們憑什麼吃的到食物,以前我當.”
趙大牛想說的是,以前他做山賊的時候,那就是誰強誰有飯吃,弱者連水都不配喝。
聞言。
霍光知道這傢伙劣性難除,便說道:“你覺得你武力很強?”
“我不強嗎?”趙大牛哼道。
霍光冷哼道:“你不過是蠻力巨大,武藝稀疏的很。真要到了生死決鬥,這軍營裡,能殺你的人,起碼能有十人!”
“你要是不服?”
“也行。”
“去,校場跟我打一場,你要贏了,想怎麼在軍營裡鬧,就怎麼鬧。”
“輸了,就老老實實當一個士兵,聽伍長的話。”
伍長、什長,漢軍軍隊裡,最小的官了。
顧名思義。
手底下能管的人,也就五個、十個這樣子。
趙大牛一聽要跟他打,當即說道:“不行,我娘說了,您是我們一家的恩公,我怎麼能跟恩公打?”
霍光挑眉,看了他一眼,哼道:“呵,我可不敢當你的恩公。”
“這樣!”
“我就用手中這跟竹竿做武器,你武器隨便挑,能贏,算你本事!”
一聽霍光要用手中竹竿做武器。
這趙大牛當即兩眼放光,說道:“好,將軍,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對於趙大牛的話。
霍光只淡淡說道:“別廢話了,去校場!”
“好!”
趙大牛當即應答下來,於是乎,兩人便走向校場。
而兩人去校場上比斗的事情。
一下子,就席捲了整個南大營,衆多將士們知道消息後,紛紛趕往校場觀看。
一時間。
整個校場上擠滿了南大營的士兵。
而圍在中間的。
自然是霍光和趙大牛了。
此時,趙大牛選了一柄長刀,對上霍光手中的竹竿。
對方的武器是竹竿,自己的武器是長刀。
他不覺得自己會輸。
於是。
這趙大牛囂張地對着霍光說道:“將軍,我要是一刀直接將你手中的竹棍劈成兩截,你不會生氣吧?”
霍光不屑地說道:“你要是有那本事,把我劈開都行!”
“別廢話了!”
“出手吧!”
一番言語刺激下,趙大牛便對霍光動起手來。
在漠北之戰。
霍光奔襲數百里,親手抓捕匈奴大單于伊稚斜的事情,南大營的人都知道。
所以霍光在如今的南大營士兵們心中,絕對是武力不低的存在。
而趙大牛武力強悍,打敗了一衆強勢的校尉。
軍營裡,還未有人收服他這頭猛獸。
這也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兩人交手,衆人都認爲有的打了。
可不曾想到。
手拿竹棍的霍光,根本沒與趙大牛打鬥多久,就幾個照面,霍光便用竹棍,擊打在趙大牛的一些胳膊關節上,然後順勢奪下了趙大牛手中的武器,化爲己用。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趙大牛已經敗了。
如果霍光用的是環首刀,就剛纔那幾下,奪過來的就不是趙大牛手中的長刀,而是他的整隻胳膊了。
“服麼?趙大牛?”霍光淡淡問道。
知曉自己敗了的趙大牛,當即只能低着腦袋說道:“服!”
他這一聲“服”,說的很小聲。
可卻像引爆了炸藥桶一樣,使得校場上的衆位將士們歡呼起來。
“喔,大黑牛服了!”
“這頭黑牛也能被人降服啊!”
“嘁!”
“你是不知道,這趙大牛本來就是被霍將軍在敦煌那降服來的,涼州平亂我就是霍將軍手下的兵。”
“涼州平亂算什麼,老子漠北之戰就跟着霍將軍了,那時候,他還只是個校尉!”
“咦?你剛纔不是還在說霍將軍要輸麼?”
“你聽錯了.”
校場上,士兵聲音嘈雜,吵鬧。
都在議論着場中的霍光。
然而。
霍光這邊卻是收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只見一士兵匆匆跑來,對霍光說道:“不好了,車騎將軍。”
“大將軍讓我跟您說!”
“驃騎將軍大司馬倒了,病倒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