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視着張越的眼睛,清澈如水,那幽深的瞳子中竟隱隱蘊含着一種絕強的氣運和氣勢,這股力量不是來源於天地,而是來源於一個種族的信念,這樣的信念是可以撼動天地的,人定勝天便是來源於這個民族的吶喊。
沒有什麼不可能,只有做與不做!
沃爾不知道這樣的民族的存在,但是他感覺到了那種壓力,如果說至高神的壓力能夠讓他的肉身和神格崩壞的話,那麼張越眼神中傳遞的這種壓力就能將他的靈魂碎裂。
在這樣的偉大面前,他分外的覺得自己的卑微與渺小,那是一種後天靈魂的間距,是一種卑劣走出黑暗直視正氣的委頓,儘管沃爾是一個主神,但是在這樣的壓力面前,他依舊畏首畏尾,無所遁形。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口中唸叨着,張越緩緩的朝着沃頓踏出了第一步,這一步輕鬆酥軟,卻一腳踏在了沃頓的心坎上,恍如雷擊。
張越腳步不停,再上前一步,聲音引吭:“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字字千鈞力壓在沃頓的靈魂之上,將他的心神攪得大亂。
如此張越頓步不前,嘴中卻沒有停歇,繼續道:“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爲嚴將軍頭,爲嵇侍中血。爲張睢陽齒,爲顏常山舌。”
此句停歇,張越聲音轉入低沉,再上前一步:“或爲遼東帽,清操厲冰雪。或爲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爲渡江楫,慷慨吞胡羯。或爲擊賊笏,逆豎頭破裂。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
猶如力發千鈞,卻懸掛於絲毫,磅礴于山腹,擠壓於虹口,氣勢之勁,不得不發。
“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三綱實繫命,道義爲之根。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張越一轉身,留給沃爾一個大大的後腦勺,但是沃爾卻已經沒有任何的力量妄動,彷彿三魂被奪,七魄被攝,嘴角含血,神色詭秘。
“楚囚纓其冠,傳車送窮北。鼎鑊甘如飴,求之不可得。陰房闐鬼火,春院閉天黑。牛驥同一皁,雞棲鳳凰食。一朝濛霧露,分作溝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癘自辟易。”一字千鈞,如流星金錘擊打在沃爾的心上,那一刻早已對他無用的心臟在這龐大的壓力下,豁然崩碎。化作一團血霧衝出他的七竅。
“嗟哉沮洳場,爲我安樂國。豈有他繆巧,陰陽不能賊。顧此耿耿在,仰視浮雲白。”整個神兵場,百劍齊鳴,萬兵錚爍,而在這宏大的聲波中,沃爾體內的神格竟然產生了一絲裂縫,而他的神格豁然原本近乎無法損毀的主神格。
張越驟然轉身,儼如聖賢蒞臨,口如洪鐘道:“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一股亙古的悵然,油然而起,卻帶着一股堅決的百折不饒。
最終張越在最後一個音調落地之時,朝着沃爾邁出了最後一步。
豁然間,沃爾整個人炸裂開來,如春日驚雷,夏末洪水,秋山巨木,冬雪崩塌。層層節節消融的無影無蹤,就連那堅固的神格也化作了天地間最尋常的粉塵,宛如世間從不曾出現過沃爾這個人。
殺戮神國,凱凱的白骨山之上,一座華麗的宮殿君臨着他腳下的大地,大殿正中的血色長石的石牀之上一個健碩的血色人影赫然的睜開了血色的瞳孔。
他最信賴的手下之一,沃爾死了!
死的非常離奇,死的不可思議,連接着信仰之線,他竟然發現不了沃爾究竟是如何逝去的!只是憑藉着沃爾還沒有完全消散的靈魂念頭,這個血色人影斷斷續續的解讀到了一首奇怪的詩歌,和一個揹負雙手,面向蒼天的背影。
這是一首很奇怪的詩歌,沒有任何的力量,也沒有蘊含任何的天地規則的道理,但是就是這樣的一首詩歌卻讓他這個至高神有了心悸的感覺,甚至產生了一絲懼意。
究竟這沃爾是如何死去的?那個揹負蒼天的人又是誰?這個高高在上的至高神第一次產生了不可計量的困惑。
更加令他震驚的是,遵循着信仰之線,他盡然不知道沃爾是如何逝去的!這原本是不可能的!哪怕是至高神出手,他也能從信仰傳遞的訊息中找到兇手,這是這個世界的至高規則,沒有人能夠違例,但是現在他卻真的找不到兇手,甚至不知道沃爾是如何死去的,這如何讓他這個殺戮之主,至高神艾格菲感到吃驚和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