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駭,完顏軒像是甩什麼巨毒似的連忙一把甩開了先前還緊握着的蕭飛飛的手。
“閣老說得沒錯,雷燕已是十八年華,着實算不上年幼……”
“皇上……”
“雷鳴,你身爲禮部尚書,教女無方,朕還未有怪罪於你,你卻倒是三番四次爲你女兒求起情來……”
“雷大人先前不還是口口聲聲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嗎?皇后娘娘若是犯了錯,老夫絕不包庇,如今令千金犯了錯,雷大人身爲朝廷命官,莫非想要包庇自已的女兒不成?”一直未曾開口的秦老將軍看着雷鳴,一雙略帶混濁的眼裡帶着幾分似笑非笑,說出來的話,卻是毫不客氣。
先前她女兒哭哭啼啼在這裡鬧的時候,他倒是嚴正,口口聲聲的喊着‘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到如令,事實真相明瞭,是她的女兒犯了大不敬之罪,這罪還沒有定呢,他便倒已經開口爲其求起情來了,真當他秦遠是吃素長大的?真當他秦家的人是那麼好欺負的啊?
“老臣不敢……”聽得秦遠都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雷鳴縱然有再大的膽子,再怎麼心疼,也不敢再爲雷燕求情。
聞言,完顏軒看了一眼站於一邊的閣老和秦老將軍,見他們兩個人都是一派大方的望着自已,完顏軒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一邊的蕭飛飛,見她並不打算阻止求情也不說要讓他狠狠的懲罰那雷燕,只是在他鬆開了她的手之後,又一本正經的站在那裡玩起了指甲,當下眉頭便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雷燕編排一國之母,實乃大不敬之罪,又屢教不改,不但無悔過之心,還造遙生事,來人,拖下去,絞刑伺候。”
最後的四個字終於讓雷燕整個人如遭雷擊,癱坐在地,雷鳴更是在瞬間老了十幾歲。
帝王一聲令下,門外的侍衛立馬走了進來,那些剛剛被傳詔而來的那些夫人,千金小姐們,一來便聽到了完顏軒頒發的聖喻,那些先前在女賓席都有份的人,一個個嚇破了膽,連靠都未曾靠近完顏軒,便遠遠的跪在了那裡,腳軟的早就已經失去了力氣,哪裡還能移動半分。
“不,不不不,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等到侍衛來拖雷燕的時候,雷燕這纔回過神來,死命的掙扎着。
一旁的雷夫人異是一臉淚容的拖着雷燕。
“雷夫人,你教女無方,難不成還要違抗聖意,阻止執法不成?”
“皇上,皇上,臣婦求求你,你饒了燕兒吧,燕兒從小跟在臣婦身邊,是臣婦不好,這一切都是臣婦教的,小孩子大人教什麼她就學什麼,是臣婦不好,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婦的錯,您饒燕兒一命吧,臣婦願意替燕兒受過,您饒燕兒一命吧……”
“皇后娘娘,臣婦該死,臣婦嘴賤,不該說出那樣的話來侮辱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慈大悲,您就饒過燕兒一次吧,她會悔過的,她真的會
悔過的皇后娘娘……”見着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雷夫人不停的求完顏軒開恩,然,在看到完顏軒完全無動於衷的時候,看着一邊在那裡扒拉着指甲的蕭飛飛,又轉過方向朝着蕭飛飛嗑頭,一邊說着,一邊自已煸自已耳光,一下一下,比之剛剛在女賓席的時候,碧落打雷燕巴掌的時候那力道,有過之而無不及,僅僅兩巴掌,那臉就已經紅腫了起來。
然,蕭飛飛只不過神色淡漠的拿眼神看了雷夫人一眼,迎上完顏軒那打量的眼神,她神色冷漠,亦是完全的無動於衷,彷彿眼前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似,心硬如石。
就當她是冷血也好,就當她是無情也好。
她不會開口說放她一命,她說錯了,她從來不是大慈大悲,因爲她不是觀世音,更惶論她們先前對她的蔑視,該說她是徹底的換了一個人,若是換成以前的蕭飛飛,碰上今日之事,跪在那裡,被賜絞刑的就是她。
到那時候,她向誰求情?誰又會向她求情?
“燕兒的錯,全都是我這個做孃的沒有教好,理應我這個做孃的來受過,求皇后娘娘開開恩,讓皇上饒燕兒一命,臣婦願意以死謝罪……”話落,她看着蕭飛飛。
雷夫人自然是不會願意去死的,她是在賭!
她在賭蕭飛飛貴爲一國皇后,聰明的,在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就算是顧及一時的顏面,她也會向皇上求求情,只要能夠饒她的女兒一命,就算是讓她吃點苦頭她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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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她說到願意以死謝罪的時候,蕭飛飛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擡眼神色冷漠的看着雷夫人,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模樣彷彿就是在等她實行她所說的‘願意以死謝罪’一般。
那眼神看得雷夫人一愣,她自然是明白蕭飛飛的意思,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旁邊的雷燕,暗自一咬牙:“臣婦自願以死謝罪,還望皇后娘娘,皇上開恩,能夠饒過燕兒……”話落,雙手握拳,深深的看了一眼虎目含淚的雷鳴,又看了一眼淚眼婆娑的自家女兒,心一狠,起身便要往那柱子上衝去。
然……
“慢着。”
就在雷夫人準備撞牆而死的時候,蕭飛飛懶懶的聲音傳來,雷夫人提着的一口氣一鬆,心裡提着的石頭微微下落,她就知道,蕭飛飛不可能放任她就這樣死了的,先不說這還是在泰老夫人的壽宴上,見血了不吉利,單就是說,如果她真的撞上去了,死因一傳開,傳遍這整個洛陽城,傳遍這整個鳳嘯國,世人在說她對皇后不敬的同時,也會說她皇后娘娘心狠手辣,鐵石心腸,不配爲後,所以,她料定蕭飛飛會在關鍵時候出聲阻止。
可是,她想到了開頭,卻,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結尾。
就在衆人都以爲蕭飛飛會心軟的讓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小懲大誡就這樣算了的時候,卻只聽蕭飛飛語氣隨意,卻透着一股子煞氣冷漠的道:“今日乃是老夫人
七十大壽,好好的壽宴鬧成這個樣子,已經是不像話了,要是再在宴堂上見血,着實不吉利……”
“要死,便出去再死吧,記着,別死在秦府裡頭,也別死在秦府門口,壽宴,見不得血……”
如此冷血無情的話一出口,滿坐皆驚,那些自道是皇后娘娘懦弱無能的人們此刻聽着,更是覺得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能夠說出如此無冷的話來的人,怎麼可能跟懦弱這兩個字扯得上關係?這簡直就是心狠手辣的魔鬼,魔鬼!
“蕭飛飛,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你還是不是人?”原本就被完顏軒的漠視和命令給傷透了心的雷燕,此刻聽着蕭飛飛這翻話,再看着爲了救她而要以死謝罪的母親,終於是受不了的衝着蕭飛飛吼了起來。
“啪……”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還未有衝過去,便被一邊的雷鳴一把抓住了手腕,一個巴掌打在她臉上,雷鳴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雷燕:“你非要害死所有人你才甘心嗎!”一聲怒喝,似是一把一人高的大錘,將雷燕所有的支撐的力量打得支離破碎,癱坐在那裡,捂着臉,看着雷夫人,只有一雙眼睛只知道流淚,一雙手,死死的握成拳頭,眼睜睜的看着雷夫人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出秦府大門。
雷夫人果然是按照蕭飛飛所說的,一步一步的走出秦府,沒有撞在秦府裡頭,也沒有撞死在秦府門口,撞死在秦府大門直出的迎面而來的一戶人家的牆壁上。
一身華貴無比的衣服染了滿地的白雪,鮮紅色血液染在潔白的雪面裡,畫面是那樣刺眼。
那些路過的百姓一個個的完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眼睜睜的看着一個人撞死在那裡,一時之間,膽小的驚恐,膽大的遠遠的站在一邊,八卦的奔走相告。
隔得遠遠的,站了好多人在那裡。
“稟皇上,皇后娘娘,雷夫人,撞牆而亡……”
跟隨而去的侍衛在看到雷夫人撞牆死亡之後,連忙小跑着回來稟報,一時之間,雷燕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雷鳴雖沒有像雷燕那般,但卻也是虎目含淚,緊緊的抱着雷燕,看着蕭飛飛的眼裡,有着絕對的仇恨。
“雷愛卿,把人領回家,好好安葬吧,還有,以後,要管教好令千金,莫讓她的無知,再傷害了那些疼愛她的人……”一聲嘆息,由剛纔的雷鳴,又變回了現在的雷愛卿。
蕭飛飛在一旁聽得在心中冷笑不已。
呵,帝王,果然啊果然。
擡眼,迎上雷鳴那滿眼的憤怒,蕭飛飛微微輕笑,素手輕擡,朗聲道:“今日是老夫人壽宴,在壽宴上鬧出這等事情,本宮也有過錯……”
說着,蕭飛飛突然之間往一邊的酒桌上走去,拿起一個杯子,也不知道是誰的,用酒簡單的洗了一下,又倒了滿滿一杯酒,舉手向衆人示意:“這杯酒,本宮賠罪。”說着,仰頭,一飲而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