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下心底一波波涌來的激盪,安如柳詢問。“如果今日嫁來的不是我。”
“那她不會活着踏入南暨一步。”蘇墨君的聲音帶着戲謔,但安如柳卻察覺到那笑後的冷意,這個男人說到做到。
蘇墨君見她若有所思,眼底一抹讚賞,這個媳婦取得值,就算被慕容鳳岐設計他也認了。當初聽說慕容鳳岐指婚,他就做好了打算,想把奸細放在他身邊,那他就讓這位公主香消玉殞好了,可偏偏此時這狡猾的小狐狸和他做了同一個選擇。
金蟬脫殼,同一出計謀他們兩全都想到了,只不過她還多用了個李代桃僵。在阿大傳來消息某女異常的舉動之時他就有所猜測,他可不是上官傾城,覺得這女人是會乖乖屈服的類型,依照她不安分的個性必然會攪出個天翻地覆。
果不其然,代嫁自救,他氣惱蘇墨君這個身份就在那小狐狸心中那麼沒分量之餘卻又暗自慶幸,這算不算是上天註定讓她名正言順的到自己身邊?
召回所有暗殺的人,反而一路護航,乖乖的將她送來自己的羽翼之下,如今她是自投羅網,已經成了他的妻就是插翅難逃。
安如柳還不知道才這些日子蘇墨君的花花腸子就轉了那麼多圈,而自己也被打上了某人的專屬物,“這麼說來我倒是還救了那方色公主一命。賢王,我看是閒王吧,無所事事的在天鳳轉悠,難道慕容鳳岐對你忌憚就是因爲那藏寶圖?”
慕容鳳岐……蘇墨君眯着欣賞美人的雙眼突然一道精光閃過,這麼不假思索就冒出來的名字,看來他的娘子和他的好皇兄之間倒是有些他不知道的。
“還記得我們之前玩過的遊戲嗎?”蘇墨君突然起身,拿出一排酒杯,隨性倒滿。“一人一個,公平交易。”
安如柳脣角揚起,“好。”
“慕容鳳岐忌憚我並非全爲了那藏寶圖,不過去也相差不遠。藏寶圖的事情你暫時還無需知道,知道的越多對你並無好處。”蘇墨君率先回答。“你和慕容鳳岐認識。”
這已經不是問題反而成了肯定,安如柳眼神微微暗淡。“是。”
“情債?仇債?”
“命債,慕容鳳岐欠我不止一條性命,我說過要親手討回,這個問題你先問了,我也要問,你的身份可有隱瞞與我。”
“未曾,還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的身世。”
安如柳點點頭,這麼說來,那個拋棄妻子的男人就是南暨的先皇,也是皇家的那些破事,怪不得蘇墨君先前對自己的身份既痛惡又不屑。
“那個女人姓蘇,她雖然不是個好母親,卻有個好父親,我的師傅也就是我外公,在尋回她之後失望之極帶走了我,而在不久前,那個男人臨死之前認回了我。”
這麼說來蘇墨君那時候神出鬼沒就是出沒於南暨和天鳳之間兩頭奔波,這般奔波是爲了誰……想到這擡頭見他盯着自己,安如柳強裝鎮定。“你看我做什麼。”
“你不是安如柳。”
“照你這麼推斷何須再進行這提問的遊戲,你不是都知道了。”安如柳不再遮掩,對着蘇墨君,或許是對
方將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經攤開,又或許曾經生死與共過,命都捆在一起,恨也綁在一塊,故而無所顧慮。
“我不明白。”
“你相信世界上會有借屍還魂的事情嗎。”安如柳第一次說起自己的過往。“我本名姓柳,名薰。”
“南暨戰神……”他無數次的猜想安如柳的身份,卻遠遠沒有想到會有如此離奇的事情,手心捏了再三……
“我知道你不相信會有這麼荒誕離奇的事情發生”
“不,我信。”蘇墨君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反倒是看見她愕然了。“呵呵,我就說世上還會有誰有此驚才絕豔,柳薰,我無數次聽過南暨戰神的大名,曾經想過能有一日子戰場上與你比試一番,卻沒想到我心心念唸的對手卻是日ri在我眼前,讓我如何不信?”
這個人竟然相信她說的話,還那麼毫無保留的相信,就是逐月他們也是因爲自己能說出他們身上的記號才當真,可這個人,他就這麼信了。
安如柳心底那塊常年照不到陽光的地方突然明媚了,是啊,有些人就算你爲他出生入死卻始終敵不過別人的三兩句,而有些人只是一個眼神一句話,卻是信了,這樣的人,她遇上了,只可惜遇遲了。
“可惜柳薰已經死了,我這副身體也在沒有機會上戰場。”
“你還有我,以前你一個人,如今我替你做那些。”蘇墨君一字一句。“如柳,有些事情永遠不會遲。”
安如柳心中的那絲秘密像是被無情的戳開一樣,躲避着閃開。“是,所以慕容鳳岐欠我的我會討回來,想必你和我目標一致,日後我們也能好好相處。”
“只是好好相處嗎?”蘇墨君不知足的撇嘴。
“你說什麼?”
“我是說看來這些水酒咱們是喝不到了,娘子,你沒發現如今你變得誠實多了嗎?”蘇墨君嘿嘿一笑,這小狐狸可是一五一十的都說了,這麼大的秘密都告訴他,是不是意味着他對她也有所不同了?
安如柳見他嬉皮笑臉,剛剛還心緒波動瞬間又成了心如止水,“懶得理你,我要休息了。”
“休息,休息,這個我喜歡。”說着蘇墨君就往牀邊走去。
“你幹嘛。”
“娘子,這洞房花燭夜,你說我要幹嘛。”不同的房間,同樣的人,同樣的對話,似乎是想起第一次某人闖進她的房間也是如此輕浮。
安如柳冷哼。“蘇公子的喜好還真是多年未變。”一樣的沒個正經。
蘇墨君挑眉,嫌棄他?“是啊,大爺我喜好一樣沒變,就算娘子你從乾癟豆芽菜變成香軟白麪饅頭了,爲夫也是勉強勉強不嫌棄的。”說着一邊脫衣一邊往牀裡侵犯而去。
而安如柳像是早有準備一樣,待那俊臉靠近之時一把粉末飄出。
“你謀殺親夫。”中招的某人應聲倒地。
“說你聰明你還真是蠢了,吃一塹長一智都不知道,我的毒你倒是白中了。”安如柳洗乾淨扣了迷藥的指甲,脫了外衣向內躺下。“賢王爺,你就好好在地板上享受你的洞房花燭夜。”
側身躺下,卻是笑意瀰漫在眼底,似乎成親也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糕。
聽到牀上的人呼吸漸漸平穩,興許是折騰了這麼久,心和身體都累了,這一放鬆卻是睡得香甜沉穩。
蘇墨君緩緩從地上爬起來,這年頭爲了討娘子歡心裝暈也是必修課,看着牀上那多出來的一個人,倒是滿心歡喜,伸手抱住那溫香軟玉盯着安如柳熟睡的側臉看了看。
略帶不安,“你這小狐狸,幸虧你還沒死,幸虧你來了,既然來了,這輩子就別想離開,咱們來日方長。”
說完蓋上被子,兩人同塌而眠。
雞鳴三聲,安如柳悠悠睡醒,竟然天亮了,她這一夜卻是睡得沉穩,多久沒有這麼安逸的睡過了。
這才感覺到身後暖暖的肉墊,安如柳脊背僵硬了下,低頭,看着那覆蓋在自己胸前的一隻大手,似乎是不滿自己的位置挪動而導致方向偏倚,身後那人的手還自己的挪動了下尋準了位置再次覆蓋上去。
深呼吸,安如柳從來沒覺得有一個早晨能這麼刺激暴躁過,用力一踹,身後那人一聲慘叫。
“啊!”還在雲裡霧裡想入非非睡得香甜的蘇某人就被這麼踹下了牀。
睜眼,安如柳咬牙切齒。“我看你是睡地板都睡得不耐煩想去睡棺材吧。”
見她這麼惱怒,這纔想起來自己似乎做了什麼好事的蘇墨君瞬間清醒,那雙賊眼在安如柳胸口打量了一圈,可惜啊,他竟然忘了早點醒毀滅證據了。“娘子息怒,息怒。”
“不許叫我娘子!”
“那夫人?內人?媳婦兒?或者公主殿下”說道最後一個還偷偷看了安如柳一眼,似乎在說看不出來她還有這個喜好。
“閉嘴。”安如柳覺得自己的沉穩和心細都要在這個男人身上耗費殆盡之時,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
“王爺,王妃,兩位可是起了?”
安如柳和蘇墨君對看一眼,收拾一下。
蘇墨君拔出隨身匕首,向手上一揮,幾滴鮮紅的血液落在牀上白布之上。
安如柳雖然第一次嫁人,但有些常識她還是清楚,臉微微泛紅,剛要開口就看蘇墨君對她做了個手勢。“這嬤嬤是慕容鳳岐的人。”
安如柳聞言清了清嗓子。“我要伺候王爺更衣,門外稍等。”想不到這慕容鳳岐的手伸的如此之寬,明面上都安排嬤嬤進來,背地裡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昨晚阿大阿二怕是也一直在外守着他才能放心和自己說話。
“是,王妃。”
蘇墨君見她配合着自己,又聽的門外那聲王妃,不由的嬉笑了她眼。
得了個白眼之後乖乖的自己穿好衣服,開門。
“奴婢們給王爺,王妃道喜。”那嬤嬤進屋取了帕子,帶頭道。
門外一片丫鬟婆子跪倒。
“恩。”蘇墨君傻笑着一副憨厚不知所措的模樣,和屋內又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神態。
安如柳跟在他身側,卻是微微出神,這個男人到底有多少面,不過那又何妨?微微一笑,和她比肩而站接受跪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