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院內,三姨娘,四姨娘和五姨娘全都在下人的陪同下聚集了過來,一見安以知來了,紛紛圍了上去,七嘴八舌。
“都安靜!管家,怎麼回事。”
“回老爺的話,剛剛我們按照老爺的吩咐將幾位夫人的住所全都搜查了一邊,只有二夫人說已經就寢讓我們稍後,可是就在此時,阿福突然看見竹香院內有一攤可疑的血跡,老奴就立刻通傳給老爺了。”管家彎腰道。
安以知陰沉着臉,看着地上那已經略微乾涸的血跡。“蘇姨娘,你作何解釋!”
“妾身也不知道啊,妾身醒來之時本想梳洗好再等老爺來,沒想到管家就說妾身院子裡藏有刺客,妾身冤枉啊,還請老爺做主。”蘇姨娘頓時嚇得跪下,瑟縮着求情。
“爹,娘絕對不會窩藏什麼刺客的。”安詞也趴在一旁唯唯諾諾的道。
安如眉見自己兄母都如此懼怕,不解。“爹,不過是一灘血跡,有什麼好奇怪的。”
“剛剛你口口聲聲說你六姐偷了軟金紗,爲何這軟金紗會出現在你們竹香院,還有這血跡……什麼人!”突然安以知怒喝一聲,一張劈向柴房,而拆房之中一抹黑影竄出,身形矯捷的和安以知對上一掌。
安以知抽劍而上,兩人糾纏在一起,而那黑衣人禦敵之時一直捂着胸口,似乎胸口上有傷一樣,所以步步退讓,力有不敵。
安以知招招致命,“原來你藏在這!”
眼見着黑衣人就要不敵被擒,突然之間不知是誰大喊一聲。“不好了,二姨娘暈了,快來人啊!”
安以知心神意亂,黑衣人趁機踹了一腳,翻身躍入空中,消失不見。“追,快追,一定要給我抓住!”
“娘,你怎麼娘,娘你醒醒啊!”安如眉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她娘就如同中邪一樣的暈倒在地,立刻驚嚇的手足無措。“爹,您快看看娘。”
“滾。”安以知一腳踹來安如眉,那個胸口受傷的黑衣人明明就是闖入他書房的那個,他究竟是什麼人,又有何目的混入護國公府,還有這蘇姨娘……“將蘇姨娘帶到書房去,安如眉你也給我滾過來!”
“爹,這是怎麼了。”就是安如意和賀晴也是一臉吃驚,爲何會有個黑衣人出現,難道是安如眉安排的?看樣子也不像。
“今晚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安以知氣惱之際,若非剛剛他分神那黑衣人定是逃不掉。“管家,查,徹查,看看今晚還有什麼不在府中,全給我捉來!”
一頓雷霆震怒之後,所有人都被趕回自己的屋子,在幾個姨娘驚恐的議論之中,安如柳低調的帶着銀鷺回了柳園休息。
柳園之中濃烈的血腥味蔓延開來,喧鬧之後只剩下寧靜。
“六小姐,杖刑已經處決完畢,您看……”一個下人拿着血淋淋的板子走了過來。
安如柳的表情絲毫沒有震動,“既然處罰過了,就送回去給大娘吧,對了,銀鷺,你去取些老夫人送的人蔘鹿茸一併送去。”
“小姐……我,我怕……”
“怕什麼,大夫人仁慈心善,還能吃了你不成。”
等銀鷺送走了那已經皮開肉綻
動彈不得的孫嬤嬤之後,安如柳才關上門一人靜靜的倒了杯茶,坐在屋內。
“小姐。”房檐上一襲黑衣的逐月縱身躍下。
“沒受傷吧?”
“沒有,這安以知果然挺厲害的。幸虧小姐弄暈蘇姨娘干擾的及時,逐月才能抽身而退,只是小姐逐月不明白爲何安以知會那麼緊張黑衣人?”逐月脫去夜行衣,剛剛安如柳明面上讓她去找老夫人的時候她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呵呵,自然是他在害怕。”安如柳抿了口茶。“等着看好戲吧,這偷盜御賜之物,陷害嫡姐,窩藏刺客,每一件都戳在心窩裡,明日恐怕安家要有大事發生。”
“哼,那也是他們活該,要不是想着來陷害小姐您也不會反累其身。小姐您還是太好心,居然留了那個孫嬤嬤一條性命,還讓人用人蔘給她吊命,那種刁奴早就該死,只讓她不能動彈真是便宜她了。”
“逐月,你覺得我是心善之人嗎?”
逐月想點頭,可是良知告訴她不能昧着良心說話。
“這刺要放在眼皮底下,想拔又不能拔,日ri看着,纔會印象深刻,才能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孫嬤嬤就是賀晴那根從小長大的刺,她不忍心拔掉,也要看她日ri痛苦。“這日後恐怕人人想起我柳園蘇嬤嬤就是前例,還有誰敢輕易放肆?”
逐月聞言,頓時明白。“小姐教訓的是。”
“早些休息吧,明日看戲也要花些體力的。”
“是。”
逐月退到旁邊的屋子休息,而安如柳卻依舊沒着急入睡,反而又倒了一杯茶。“閣下真是好耐心,還是閣下喜歡在別人牀下安然入睡?”
“你不是說看戲也是要體力的,我總要休息休息。”牀下,真正的黑衣人這才施施然的走出來,落落大方的坐下。“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手段。”
“我和你很熟嗎?”
“丫頭你還真是夠心狠,那老太婆被打的大半條命都沒了,你眼睛都不眨一下還給她下藥。小小年紀如此心狠手辣就不怕日後有報應嗎?”黑衣男子避重就輕的問道。
安如柳放下杯子,擡眼看他。“死都不怕,報應算什麼。”
“好,衝着你這份膽識我就不取你的性命,只是你竟然利用我爲自己脫身,還讓個丫鬟冒充我,實在可惡。”好歹他也是堂堂九尺男兒。
安如柳淡淡挑眉,“閣下是在爲此惱怒?”
“哼,這麼歹毒的丫頭殺了也太可惜,留着將來又必成禍患。”黑衣男子沉吟了一會,重重拍了下桌子,“我決定了,我要讓你活也活不成,死也死不掉。”
說完,安如柳感覺到肩膀被人輕拍一下,全身立刻動彈不得,而口中似乎又被餵了什麼東西,這該死的男人!
“別瞪我,這可是解藥,只不過是四分之一的解藥而已。小丫頭,別以爲自己那點小聰明就能翻天,咱們後會有期。”黑衣男子一口喝下她面前的茶,似乎是在故意激怒她,繼而翻身而出。
安如柳僵硬着身子坐在原地,這男人到底是何來歷,居然連她都看不穿他的武功路數,不過還好,剛剛的那些小聰明果然入了他的眼,暫
時保住了一條性命。
安如柳知道若非剛剛她沒有供出黑衣人的下落,並且幫他禍水東引,恐怕此時自己就是一具骸骨了。
不過,這世上敢用她的性命來威脅她的人恐怕還沒幾個,冷冷的看了眼剛剛自己和黑衣人都喝過的那個茶碗,禍福相依,閉上眼,不再多想……
幾個月來安如柳第一次睡了個好覺,一來是逐月爲她調理身體漸漸見效,二來就是……
收回手腕,淡淡問道。“可有異常?”
“並未察覺。”逐月皺眉。“小姐的脈象一如既往。”
“難道說那毒藥只是騙我的?”
“也有可能是小姐您體內的毒素淤積太深,一時之間幾種毒素混合所以難以分辨。”逐月猜測道。“不如先觀察兩天逐月才能作出判斷。”
“連你都判定不出來,我真是好奇那個黑衣人的身份了。”安如柳起身,選了件新衣,“走吧。”
“去哪?”
“呵呵。”安如柳低聲一笑,開門就看到銀鷺遠遠地小跑來。
“小姐,不好了,老爺,老爺讓所有人都去大廳呢。”銀鷺一路小跑上氣不接下氣。“估計是因爲昨晚的事情,我看大夫人已經去了,小姐您可快點,免得又被誣賴。”
安如柳輕笑,轉頭對向逐月。“這不來了?”他們倒是想再往她身上潑潑髒水,只是也要看看能不能潑上去呢。
纔出了院子就聽到隔壁小路上不耐煩的一聲嬌滴滴的抱怨,“這大清早的什麼事情,真是麻煩。”
安如柳聞言,低垂的眼眸微轉,這位“新鄰居”她可是早有耳聞。一介青樓女子竟然不靠子嗣就能讓安以知迎她入門,穩坐五姨太的位置,全院風景最好的荷香園也讓給了她。而且就是老夫人大壽也不曾露面。
這樣一個架子如此大的女人竟然能在園子裡活下去,莫非真有什麼三頭六臂不成……擡眼看去,只覺得眼前一陣幽香綻放,似晨間掛露的牡丹那般明豔動人。
身着大紅銀芍藥掐絲抹胸裙的五姨太只在肩膀上輕披了件煙綠薄紗,若隱若現的露出白皙的肩胛,豐滿的上圍隨時呼之欲出。精緻的鵝蛋臉上鋪了層淡淡的粉,倒是濃豔的紅脣喧賓奪主,整一個風塵味十足。
就是如此突兀的裝扮之下,安如柳也不得不承認這五姨太荷香的確是個有資本的女人,敢於在那些夫人之間如此裝扮突穎而出,難怪安以知會對她如此欲罷不能了。
“這才春日就這麼熱,唉。”荷香不耐的打着扇子,瞥眼看見旁邊岔路上的安如柳。“喲,這不是六小姐嗎,六小姐可認識我?”
“五娘。”安如柳微微福身做了個禮。
“不敢當,這可不敢當。誰不知道您是嫡小姐,這聲五娘可是折殺我了。”荷香雖然這麼嚷嚷卻看得出來她受用的很。
“你們都是父親的妻妾,自然這聲姨娘是當得的,若無資格父親也不會力排衆議的接五娘回府了。”
“六小姐真是會說話。”荷香拉着安如柳的手,“可惜了這麼個伶俐的小姑娘哪裡像是外人說的不懂事理,瞧瞧,好好地一個小姐被折騰成什麼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