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柳。”安以知不悅,果然是個妖物,自從讓她出來之後家宅便是不寧,怎麼事事都與她有關。“這丫頭是你的人,你作何解釋。”
看了眼銀鷺,那丫頭已經嚇得泣不成聲。安如眉似乎就一口咬定了是銀鷺做的,而背後主使之人就是她。
剛剛去暗殺她的丫鬟的目的就很明顯了,不想讓她出現,安以知爲了給蘇家一個交代,加上銀鷺這個笨丫頭,她“畏罪潛逃”的罪名就是落實了。失去親人的蘇家只會將仇恨全都加在她身上,到時候與她相關的人只怕誰都難逃。
“父親,我無話可說。”
“你知道殺人償命,就是我也不能袒護於你,更何況對方還是你二孃。”安以知毫無感情,在他看來安如柳只不過是顆沒用的棋子,如果能平息蘇家的怒火自然是最好,無論蘇姨娘的死因究竟爲何。
聞言,安如雪和荷香眼底均是一抹同情劃過。
“父親,我只有一句話,不是我做的。”假仁假義,這麼明顯難道他看不出來嗎,銀鷺膽小怕事,根本不可能殺人。安以知娶蘇姨娘的目的就是爲了拉攏蘇家,當然不會因爲一件小事而使兩家關係破裂,而自己,一個微不足道丟棄多年的女兒,只怕與銀鷺一樣毫無價值。
“如柳,你太讓我失望了。”一句話就是判定了安如柳的死期。
“這麼說您是認定是我做的了。”
“人證物證俱在你如何抵賴。”
“敢問認證爲何,誰見到我謀害二姨娘了,至於物證更是可笑。”安如柳不再恭敬,反而是冷笑着站起來。“如果非要說是銀鷺與我合謀,一個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還被上了刑的丫頭,豈不是屈打成招。”
“如柳你膽子太大,怎麼能這麼和你父親說話。”賀晴訓斥。
“大娘,只怕我再不說就沒機會說話了。難道你們就因爲畏懼蘇家而要不得已的給出一個交代嗎。”
“安如柳!不要以爲老夫人憐憫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安以知被戳中心窩,頓時惱怒。
“我的身份,呵呵,我只知道在我被丟棄別院九死一生的時候可沒人和我提起過身份這件事。”安如柳環顧各懷鬼胎的衆人。“您要殺我,我無力反抗,只不過我是絕不會承認這件事情,若我今日死在這裡,只怕明日這皇城之中誰都知道安家爲了討好蘇家不明真相逼死嫡女。”
“安如柳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您不該清楚的很嗎,剛剛有人想殺我滅口,我既然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怎麼會不做一點防備。”安如柳無所畏懼,挺直腰板。“我不怕死,所以如果您聽信一面之詞的話,我也只有一死來掩飾二姨娘的死因了。”
安以知緊緊盯着在他盛怒之下絲毫不曾畏懼的安如柳,那雙眼像極了那個女人……怎麼會,怎麼會,他突然想起老夫人說的話,這個安如柳不簡單。
一個身份卑微的丫頭,居然對他絲毫不怕,就是死到臨頭還來威脅他。不知爲何,他竟然對安如柳說的那些話沒有一絲懷疑,上次在別院她能那麼狠心對待自己就爲了要一個交代,如今玉石俱焚的確有可能。
他可以不在乎安如柳的生死,但不能不
在乎安家的名聲,正如那丫頭所說這事情傳出去只怕無論起因爲何,安家都要落得一個畏懼蘇家聲勢的懦弱之名。
而且今日,他似乎看到了那個女人的身影……透過安如柳,安以知竟然有了一絲茫然和顧忌,“你膽子大得很。”
“是父親教導有方。”
“我給你三日的時間,洗清自己的清白,不然我會親自給蘇家一個交代。”看在她的面子上,他就給這個丫頭一個機會。
“如眉,給你娘好好收拾收拾,她要乾淨的走。”
“父親。”安如眉一路追去,“父親,您是怎麼了,父親!”
“娘。”安如意見賀晴不對勁的埋頭趕路。
“是她,是那個女人,就是死了還陰魂不散。”賀晴咬牙,她對安以知的瞭解勝過自己,剛剛安以知會給那個小賤種一個機會就是因爲那個女人。
“娘,你在說什麼。”從未見過賀晴有這種表情的安如意有些畏懼。
“如意,那個小賤種不能留着,有她一日,你日後的路只會增加麻煩,決不能留。”
“我知道。”
賀晴看着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兒,突然冷笑。“如意,你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五皇子今日是不是同你示好。”
“娘,你知道我不會接受他的,他根本不可能繼承皇位。”安如意嫌棄道。“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子的份上,我才懶得理他。”
“那你中意的是誰?太子?如意,別忘了你是你父親最驕傲的女兒,是天鳳第一美人,皇上的心意男廁,任何一位皇子你都不能得罪。”
“如意明白。”
“我累了,你去休息吧。”
“表姐,姑媽這是……”
“雙雙,你去告訴義熙,娘被今天這事情氣得頭疼,讓他明日求爹爹請個術士來趨驅晦氣。”安如意皎潔的面容之上不染塵埃,聖潔的如同天上的天女,就是賀雙雙看了也嫉妒不已。
小院內,主屋的燈還在明媚的亮着。
“小姐,三更了,該休息了。”逐月阻止安如柳繼續翻看賬本。“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您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這些賬目日後再算也不遲。”
“逐月,我不是安如柳,安家困不住我。要想離開,我隨時可以,只是現在沒有實力和慕容鳳岐對抗。”安如柳揉揉眉心,小小的身影倒影在窗戶上。“我寫的這些你明日交給飛花,這是我在南暨之中還可相信的人員名單。”
“這幾日您不眠不休,姐姐都在擔心。”
“酒樓雖然走上正軌,你們也有了光明正大行走的身份,但老夫人給我的銀子也用的差不多了,要養活暗衛只是杯水車薪,所以刻不容緩。”安如柳對完最後一筆賬,飛花的能力她自然信得過。“你放心,只是這些時候忙一些而已,而且我今日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小姐!”逐月一把奪過毛筆。“您記着,您現在不是南暨那個無所不能的戰神,也不是肩負國仇家恨的大將軍,你現在是個病人,一個被差狼虎豹環飼的孩子!逐月知道您心中有恨,但如果不照顧好自己,你讓我們怎麼辦。”
“逐月。”
“小姐,
逐月既然誓死追隨與你,有些話不得不說,今日的事情難道您真的就那麼無所謂嗎。安以知欺人太甚,要不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呵呵。”安如柳扶了扶髮髻,上面還插着她臨行前特地帶上的木簪。“安以知這人雖然不擇手段,但是心底卻又懦弱的一面,今天他本可殺了我我也無計可施,可是偏偏他猶豫了。因爲這個。”
“這是……”
“據說是我孃的遺物,可見他對我娘也並非無情,一個有弱點的人就可以利用,逐月,你如果殺了他,安家就是一顆廢棋。”安如柳將木簪收好,多謝它救了自己一命。“只是我還不確定他對我孃的情誼又有多少。”
“這和今天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罷了。你去看看銀鷺醒了沒,時候不早了,給她看過你也去休息吧。”
“小姐。”逐月嘆氣,真不明白她在想什麼,卻還是服從的關上門退了出去。
而安如柳則是收拾好桌面,移步到茶几前,倒了兩杯茶,等待。
片刻之後,“時間剛剛好,茶已溫,不如喝一杯?”
看不清是如何動作,安如柳對面的茶杯就已破碎,杯子中的茶水濺了她一臉。
靜靜的擦乾淨臉,還好溫了,不然她可得再毀容一次。
“死丫頭你就這麼不怕我。”清風拂面,面前已經多了一人,依舊是黑巾遮面。
“一箇中了毒的人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安如柳換了個茶杯又給他倒了一杯。
“你的茶我可不敢喝。”黑衣人懊惱,這鬼丫頭,滿肚子壞水。“說,你給我下的是什麼毒。”
“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今天是月圓,想必你是第一次嘗試這種毒的感覺。”
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黑衣人忍着想要掐死她的衝動。“貴人多忘事,只怕你還忘了我給你吃的毒。”
“閣下覺得我怕死嗎。”安如柳嘴角譏誚,被茶水浸潤的脣角竟然有了絲妖嬈的紅色,明明是面色蠟黃可卻骨子間流露出一絲嫵媚恣意。
瞬間晃神的黑衣人低罵了句,手指一指,頓時安如柳動彈不得。
“你想幹嘛。”
“小姑娘這麼不聽話,沒辦法,大爺我只有親自動手了。”不用看,面巾之下的人一定是一臉邪笑,像個紈絝子弟一樣的走近。“堂堂安家六小姐要是被男人這麼扒光了會怎麼樣。”
“你口味真重。”安如柳呸了聲。“對着這副臉也能下得去手。”
……黑衣人默默無語,以本傷人!用她的臉面來傷自己的自尊。“大爺長得這麼像色狼嗎。”
“不是?”
“當然不是。”黑衣人伸手。
“男女授受不親。”這個禽獸。
“乖乖把解藥交出來。”
“沒有。”
“那就別怪大爺不客氣了。”
“住手,別亂碰,你給我住手。”
“嘿嘿嘿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詭異的對話從安如柳的屋內不斷傳出,若是讓外人聽去,這又哭又笑的聲音只怕是以爲鬧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