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奴有些不明白,道:“難道連我爺爺也不能說?”
次八凡索提大祭司搖頭,道:“這並不是件普通的東西,天下有無數人覬覦着他。知道此事的人越多,你的處境便會越危險!若不是我此時已經油盡燈枯,再也無法出谷,萬不能讓你身陷險境。”
雁奴猶豫,道:“可是我並不認識你說的那個人,即便到了貢布神殿,我又怎麼去找他呢!”
次八凡索提大祭司道:“巴訶穆達是佛竺教的靈童,以後便是貢布神殿的大祭司,倘若他並未遇險,你不用刻意去找,便可識得!”
雁奴領會的點了點頭,又猶豫道:“可是,我從小在百草谷中長大,從未見過外面的世界。倘若我出不去這百草谷,或者出去以後找不到那個人怎麼辦?”
大祭司道:“你放心,你命中與這光之權杖有緣,更與巴訶穆達有緣,無論這一路有多曲折,你最終都會找到巴訶穆達。當你找到巴訶穆達的時候,告訴他,以後他便是次九巴訶穆達大祭司,身爲大祭司,一定要時刻謹記自己的責任,更不要把外物看得太重。光之權杖雖然是上古之物,可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東西,他不過是作爲衣鉢傳承的憑證,證明巴訶穆達纔是大祭司正統的繼承人罷了。”
大祭司將光之權杖交到雁奴的手中,道:“姑娘,你記住,萬不可在別人面前顯露他,他雖是寶物,但有時候也會變成一個不詳的東西。出了巴訶穆達,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見過我。”
雁奴想了想問道:“老人家,您知道不知道害你的人究竟是誰?萬一那個人問起來,我要怎麼說?”
大祭司道:“眼中所看到的,並非就是事情的真相,殺我的人,不過是想害我的人的一個棋子,就算揪出了他,也影響不了大局。你只告訴他,小心大長老便可!”
雁奴自然不知道什麼長老不長老的,點着頭,只把那光之權杖仔細看了又看。光之權杖是由一塊尚好的碧玉所雕,蛇頭爲杖首,蛇身爲杖身。那蛇眼露兇光,張着血盆大口,露出幾顆鋒利的尖牙。彷彿是一條活着的蛇。細看之下,嚇了一跳,雁奴差點失手扔在地上。
“這……這蛇好生嚇人!比我見過的那些蛇,還要兇!”雁奴如此說。
大祭司溫柔一笑,接過權杖隨口唸了一句。突然,那光之權杖竟然變大了幾倍,如一根普通的木棍一般。就連那條兇猛無比的蛇也消失無蹤了。
雁奴欣喜的接過來又是仔細看了一番,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奇特,竟然能變化大小!”
大祭司道:“光之權杖本是上古的神兵,與你身上佩戴之物,原是一對!是我姑師的鎮國之寶!”
雁奴疑惑道:“我身上佩戴的東西?可是我身上什麼都沒有啊!”
大祭司笑而不語,突然道:“只是還未到時候罷了!”大祭司將
能使權杖變化的咒語與雁奴講了一遍,雁奴手中拿着光之權杖,時大時小的玩弄了一會。
此時,駐顏神醫莫葉楓走了過來,對大祭司道:“大師,今日感覺如何,可好些了?”
大祭司連忙道:“好多了,多謝神醫的救命之恩,這幾日多有打擾,貧僧無以爲報!”
“大師不必客氣!”莫葉楓試探着問道:“大師可是貢布神殿的人?”
大祭司並不隱瞞點頭道:“正是!神醫可是佛竺教的信徒?”
莫葉楓搖搖頭,道:“其實,我並非土生土長的姑師人,所以,我並非佛竺教的信徒。”
大祭司瞭然的點了點頭,徑自回到了草廬中。
可是,莫葉楓和雁奴都沒有想到,他們與大祭司的這一面是他生前見到的最後一面。
還沒到天黑,莫葉楓就發現大祭司已經坐化了。
聞言,雁奴一驚,道:“這老人家說的話還真準,白天他才說過,他已經油盡燈枯了,沒想到這麼快人就去了!可惜,爺爺這麼高的醫術還是沒能留住他!”
爺倆在夕陽中架起了一堆柴火,依照佛竺教的習俗,將次八凡索提大祭司火化了。
雁奴抹着眼淚問道:“爺爺,爲什麼一定要將他火化呢?”
莫葉楓看着雁奴哭的雙眼通紅,道:“你和這大師才相處了幾天啊,感情倒是深的很!竟然還真給人家存着眼淚呢!”
雁奴抹光了臉上的淚,道:“爺爺知道,雁奴從小就眼窩淺,更何況這位老人家生的慈善,不知是什麼人這麼狠心,竟忍心對他下這麼狠的手!雁奴本想着有爺爺的醫術護着,這位老人家的身體定然不會有事,沒想到……”
遠望殘陽如血,染紅了整個山谷。
莫葉楓嘆息一聲,道:“奴兒啊,是人就總會死的,若真的得到了長生不老之軀,活着倒沒了樂趣!”
莫葉楓這一打岔,雁奴不哭了,帶了疑惑的問:“爺爺,這人世間真的有長生不老之術嗎?有沒有人得到過長生不老的辦法?”
莫葉楓捋着鬍子,想了一會,道:“所謂,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或許有人得到過,誰有知道呢!”
雁奴緊緊的拉住莫葉楓的衣袖,道:“爺爺,雁奴從小與爺爺相依爲命,爺爺萬不要離開雁奴!”
莫葉楓用一隻手摟着雁奴,道:“爺爺不是說過嗎,是人就有死的那一天,你若不把生死看的太重,便不會那麼難受!”
雁奴抱着莫葉楓的胳膊,道:“不!爺爺是雁奴唯一的親人,若爺爺走了,雁奴怎麼辦!爺爺,你快答應雁奴,千萬不能離開我!”
突然,莫葉楓的耳朵動了一下。他的神色立刻變得緊張,將雁奴緊緊地抱在了懷中。
“爺爺,怎麼了!”
“噓,別說話!”
莫葉楓緊張的聽了一會,道:“奴兒,你快找個地方藏起來,有人入谷!”
“爺爺,你聽到了什麼?我在谷中設了好多機關,他們進不來!”雁奴一臉倔強的神情說着。
莫葉楓拉着雁奴向谷內走,道:“他是高手
,你的那些機關對付不了他!你藏在谷中,千萬不要出來!”
雁奴跟莫葉楓在百草谷中生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慌張。莫葉楓將雁奴推入一個山洞中,又叮囑道:“奴兒,千萬不要出來!否則便是送死!”
“可是,爺爺,你能打的過他嗎!”
“今日之事,就看天意了!”
莫葉楓再回到草廬,屋內早就有一人在等他了。
那人身着紫衣,背對着門口站立,背在身後的一雙手交握。只在背後,便看到了他昂首挺胸的不可一世。聞聲,他並不回頭,莫葉楓還未走入屋中便道:“一處籬笆,兩間茅屋,駐顏神醫生活的好生自在啊!”
“墨宗主大駕光臨,草廬蓬蓽生輝!不知是什麼風把墨宗主吹來了!”莫葉楓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面帶笑容的說着。
墨陵尋轉身,緊緊的盯着莫葉楓,他道:“神醫應該知道我爲何而來!”
莫葉楓的神色仍舊鎮定,他回答道:“總不會是墨宗主得了不治之症,來求老朽出手相助吧!”
“神醫客氣了!神醫神通廣大、見多識廣,可認識蝶妃?”
“看來墨宗主是有備而來!”
“神醫的手段厲害,若非是我親來,還入不得這百草谷!既然你不否認救了蝶妃,那本宗主也不與你廢話了!實不相瞞,蝶妃是我要殺的人,而你卻救了她,事到如今,我已經不能再留你!”
“我早就猜到,墨宗主遲早都會入百草谷取我性命!不過,老朽倒要提醒墨宗主一句,莫要在打鬥時傷及性命,再想起我!”
莫葉楓冷哼一聲,道:“神醫放心,你去後,我會讓那些對我不利的人下去陪你!放心,你不會孤獨!”
莫葉楓被殺的時候,雁奴就躲在草廬外面,她看到了莫葉楓被殺的全過程。
墨陵尋的劍很快,一劍便結果了莫葉楓的性命,沒有讓他受苦。
雁奴用莫葉楓教她的龜息功,逃過了一劫,龜息功可以讓她停止呼吸,甚至停止心跳,憑此,逃過墨陵尋的魔掌。
雁奴躲在暗處流淚,不過,絕非只有流淚,只有恨,她記住了那個殺人兇手的臉,記住了他的一舉一動!不過,她回來晚了,她並不知道這個在她面前殺害她最親近的人的兇手的名字。
莫葉楓倒地,血汩汩的流着,他張着眼睛,死不瞑目。即使不能瞑目,在這弱肉強食的環境中,他亦無選擇!
墨陵尋將帶血的劍收回劍鞘,賞給倒在地上的莫葉楓最後一眼,便瀟灑的轉身離去了!
仇人走了,雁奴恨那個殺了爺爺的仇人,更恨沒有能力將爺爺救下的自己。她撲在漸漸變冷的、爺爺的屍身上放聲痛哭。從此以後,她便是孤身一人了,她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即便雁奴在爺爺那裡學到了高明的醫術,可她仍舊無法挽救爺爺的性命。
“爺爺,爺爺,你不要死!你不能死!你醒醒!醒醒……”雁奴幾乎哭的斷了氣,可躺在地上的人卻像是早就下定了決心,任憑她如何哭喊,身體也不再回暖,呼吸也不再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