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看完奏摺,是可以輕鬆的時候,就讓人準備步輦去坤寧宮,張成聞言,“陛下,娘娘那邊傳信說,娘娘現在還在慈寧宮呢?”
“因爲什麼事還沒有回來?”朱翊鈞說。“那便先去景陽宮看看蘭嬪吧。”
王容與在太后處說花朝節的事,這花朝節原是民間節日,是小姑娘喜歡的節日,宮中並不當回事,王容與笑說,“兒臣想着冬去春來,正好又有個花朝節,可以熱鬧一下。”
“元宵才熱鬧完,又想熱鬧了?”陳太后笑說,“你還真是閒不下來。”
“兒臣想着后妃們在宮裡長日無聊,時時準備點活動讓她們動一下,就沒那麼無聊了。”王容與說,“陛下在不一樣的場景下見着宮妃也有新鮮感。”
“哀家只等着看熱鬧,其他不管。”陳太后笑說。
“那一定要讓母后看好了。”王容與笑說。
到了李太后那,王容與是直接寫了一道摺子,上面寫着活動,日期,地點,參與人員,所花費多少,還有一點節目流程。這也是王容與被李太后問的怕了,乾脆直接寫了摺子,上面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輪到讓李太后頭疼來想怎麼反駁的理由。
不過李太后看着摺子表情很是驚奇,倒是沒說什麼,讓人拿來太后印,蓋了已閱後給王容與,“照你想做的去辦吧。”
“謝母后。”王容與實在沒想到李太后這次能如此痛快。
“蘭嬪那,你要多加照顧,我瞧着她怎麼沒怎麼長肉啊?是不是吃的太少了?吃少了肚子裡的孩子就長不了。”李太后說。
“蘭嬪的醫案和食案,兒臣每天都要過目,就是景陽宮,兒臣每日都要遣人去問,問到蘭嬪並沒有少食。太醫也說是正常,不用額外多食。”王容與說。“等會兒臣讓人把蘭嬪的日常送到母后面前,也請母后閱覽。”
“如今都是二月了,春天萬物生機,陛下該廣施雨露,陛下陪了你一整個正月,該知足了。”李太后說。
“兒臣醒的。”王容與說。
回到坤寧宮,王容與問李肱,“陛下今天召了誰侍寢?”
“陛下原本想來坤寧宮,被張成擋住了,隨後陛下去了景陽宮見蘭嬪娘娘,不過在景陽宮只待了一刻鐘,就讓郭妃娘娘請到翊坤宮去了。”李肱說,“陛下今日應該是在翊坤宮安置。”
王容與點頭表示知道了,“去請劉嬪娘娘過來。”
無憂在伺奉王容與換衣時說,“娘娘,今天來坤寧宮送衣服的浣衣局宮女是曾經來過永年伯府的方若姑娘。”
“是她?”王容與說,“這是來提醒我,讓我別忘了她。”
“日後她再來的時候,你且留她一留,我有話跟她說。”
“娘娘還有一個大宮女的位置,是留給她的嗎?”無憂問。
王容與點頭,“只是她曾經在王美人身邊待過,又因玉貴人落罪,我要是立刻就把她提到身邊來,其他人就要嘀咕了。”
“她這樣麻煩的身份,就是過幾年到娘娘身邊,該嘀咕的人還是會嘀咕。”無憂說。
“所以啊,我得問清楚了,如果她不想來坤寧宮了,我自然好安排她,如果她還想來坤寧宮,君子重諾,我應了她的就會做到。”王容與說。
劉嬪來坤寧宮,左右不見楊嬪的人,難道今天皇后娘娘只召見了她?
“來了。坐吧。”王容與說。
劉嬪行禮後坐下,“娘娘召妾來可是有事。”
“是有事要麻煩你。”王容與說。“二月十五是花朝節,我想在宮後苑置宴,做些迎春的小節目,裡頭就有秋千表演,我想着你很會盪鞦韆,就想煩請你那天上鞦韆架表演一下。”
“這點是還值當娘娘特意來找妾說?”劉嬪笑道,“坤寧宮隨便去個人通知妾一下就成。”
“二月裡還是乍暖還寒,我也憂心讓你上鞦韆架是否不妥。”王容與說,“我會讓御醫給你開幾個預防的方子,就是當天,你也喝了熱薑湯,暖暖的上鞦韆架。”
劉嬪似有不解,既然如此,皇后爲何一定要她上鞦韆架?她會盪鞦韆不假,但是宮裡自然還有其他人能蕩。
王容與並不解釋許多,無憂端來一件衣裳。“這是我特意讓人爲了你做的,花朝節那天你就穿這個。”
劉嬪看一眼,因爲疊着看不出形狀,也不知道是件什麼衣裳,衣裳上面還有一個螺鈿的小妝盒,劉嬪拿起打開一看,裡頭是一對雙層掐絲寶石蝴蝶簪,翅膀精細纖弱,彷彿真蝴蝶翅膀一樣顫動。
“娘娘,這太貴重了。”劉嬪說。
“只是一對簪。”王容與說,“我如今沒什麼機會帶這樣的小簪,你美美的戴着它,就是它的價值了。”
“楊嬪肯定要羨慕妾了。”劉嬪說,“娘娘召妾來,又是送衣服又是送首飾的。”
“她不會計較這個。”王容與笑說,
王容與在後妃請安時說了花朝節的事,“二月十五估計天氣還冷的很,大家要注意保暖,但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本宮可不想陛下覺得自己的後宮都是些灰頭土臉的姑娘。”
后妃們應諾,王容與又一人賞了一匹佈下去,就是沒有機會來請安的才人侍選類,王容與也有一人一匹布的送去。上次周玉婷直接侍寢成貴人,讓低級嬪妃都眼熱不已,想到這次又有機會,都暗自下決心,一定要豁出去引得陛下注意才行。
餘下安排花朝節的宴,景都是隨口吩咐的事,叫來煙蘿,讓教坊司仔細準備宴舞,“既是花朝,便跳些應節的舞,歡快些,聲樂也可來的多些。”王容與笑說,“以後宮裡的宴會怕是少不了,教坊司要時舞時新纔好。”
“能替皇后娘娘做舞,是奴等榮幸。”煙蘿說。“因爲皇后娘娘的緣故,教坊司的姑娘們日子已經好過許多,奴等都在感念娘娘慈德。”
“能幹淨的活着就好好活着。”王容與說,“生活總是不易,但明天總會好的。”
“若不是一直這麼想,奴也活不到今日,好在入了娘娘的眼,時來運轉。”煙蘿說。
“也是你自己抓住機會了。”王容與說,“本宮念舊情,用着稱手,本宮就不會換。”
“娘娘放心,奴一定盡心盡力。”煙蘿說道。
朱翊鈞雖然人來不了坤寧宮,但是可以寫小紙條,突然想到什麼就寫好讓人送到坤寧宮來,王容與有時候會回答,有時候不知道怎麼回答了,就會讓送點心過來。
尚膳監送到御前最多的就是豆糕,但是坤寧宮來的點心就花樣多的很,朱翊鈞一邊道尚膳監待朕不如待皇后用心,一邊卻不讓尚膳監供奉,就是喜歡從坤寧宮送過來的。
朱翊鈞知道王容與準備在花朝節設宴,說又是這麼冷天設宴,仔細她又染了風寒。但是他心裡知道,王容與是知他處理政事辛苦,偶爾給他找個樂子。李太后管教下,陛下不能耽於享樂,但哪裡有人不喜歡享樂的。朱翊鈞不能開口玩樂,皇后說要設宴卻是無礙。因爲她不是爲了玩樂。
竟是天下第一勤儉正經夫妻。
朱翊鈞一時想不到可以爲王容與做些什麼,就寫新過去問,梓童在孃家中可是怎麼迎春的?
王容與看着信,這個倒可以說上一長串,王容與拿起筆寫道,天日和暖的時候,會和家人一起去郊外踏春,她好動的很,紙鳶要放,野菜要挖,就是馬,她也想要騎一騎,可惜家中馬都是高頭大馬,父兄怕她受傷,就是百般撒嬌也不應允。不過每年城郊的賽馬,她家哥哥都能拔得頭籌。因着父親的要求,哥哥們的功課都不曾拉下呢。
朱翊鈞看着回信若有所思。
等過兩日,天晴雪融,朱翊鈞讓人去請皇后到校場來,王容與從未來過這裡,見了陛下一身騎裝,很是驚喜,“陛下今日要騎馬?”
“嗯。”朱翊鈞說,“請梓童來看看朕的英姿。”
王容與在一旁坐着看這朱翊鈞跑了兩圈,心癢難耐,“陛下特意召我來戲耍不成?”
“怎麼了?”朱翊鈞居高臨下的看着王容與說。“你說從前都是賽馬迎春,朕是也想讓你還見一見賽馬,不然,把你三哥叫來,賽給你看?”
“陛下,賽馬我已經看的夠夠了,我想騎馬。”王容與仰頭說。
“那朕也擔心你受傷啊?”朱翊鈞說。
“可我相信陛下不會讓我受傷的。”王容與央求道,“好陛下,親陛下。”
朱翊鈞笑,彎腰摟着王容與的腰一提就上了馬,騎在自己身前,王容與先往前傾,“陛下,我的帽子會不會擋住你?”
“不會。”朱翊鈞說。
王容與才放下心來,往後靠在朱翊鈞懷裡,四下看看,“好高啊。”
都說高頭大馬,若是沒人幫忙,王容與可上不了馬背,這真到了馬背,往下看也是一個不留神會摔傷的高度。
朱翊鈞看着她宛若孩童天真喜歡的樣子,心裡也喜歡,“抓好了,朕要走了。”
朱翊鈞一夾馬肚,馬徐徐的往前走,王容與摸着馬鬃毛,“真帥啊,這匹好馬。”
“哦,帥在何處?”朱翊鈞以爲她家學淵源,還能認出名馬來,結果王容與說,“這馬長的好看,所以一定是匹好馬。”
朱翊鈞笑,王容與慢走了幾圈有些不滿足,小聲對陛下提議說,“不若陛下跑幾圈吧?我難得騎馬,若是總是走着,好可惜啊。”
朱翊鈞說,“馬跑快了你可會很難受的。”
“難受也想試試。”王容與亮晶着眼睛說,“陛下剛纔也跑了,我也跑的。”
朱翊鈞讓她抓緊,一揮鞭子,馬兒加速,得得得,風在兩邊颳着,王容與先是被風衝着眼,後來眯開眼看着,一時頑皮,伸手抓風。
王容與心情激盪,不由開口喊道,“好痛快啊。”然後一張嘴灌了風,咳嗽起來。朱翊鈞便停下馬,自己先下了,也不讓內侍監擦手,伸手握住王容與的腰把她舉下來,“你是不是傻,迎着風呢還張口說話,還咳嗽嗎?還有哪裡不舒服?”
王容與悶咳兩聲,卻笑着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主動環抱住陛下,“陛下,我今日正高興。”
校場裡不止有內侍監,四周還有衛兵把守着,這可真真是室外,光天化日,王容與主動的親近讓朱翊鈞有些羞赧,但也是大大方方的回報了,這是他的妻,他抱着怎麼了,難道還能有人蔘他爲君不狀,白日宣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