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墳墓，綿延萬里，一眼看不到盡頭。
有的墳墓還立着一座簡單的碑文，有的，連名字也沒人知道，靜靜地沉睡在這片冰川大地。
“每隔一百萬年，各族就會在神之國度的死亡煉獄中舉行一場生死對戰，各派十萬精銳進去廝殺。勝者，就可以佔據絕大部分優質的天脈；不幸戰敗，不僅要交出手裡一半的天脈，還要上貢大量各種資源和奴隸。我們人族，已經連續十次戰敗，埋在這裡的，就是千百萬年來死在死亡煉獄中的勇士。”
鬼僕一步步地往前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沉重的腳印。
“死亡煉獄？”
胡風沉默不言，一百萬年一次，連續十次戰敗，也就是說，已經整整一千萬年沒有贏過。
一千萬年啊！
哪怕踏入神域境界後壽命再長，人生又能有幾個一千萬年！
連續這麼久戰敗，失去大量資源和人口，難怪人族勢力如此孱弱。
在雪地上走了足足三天三夜後，墳墓慢慢地少了起來。映入眼中的，則是一根根木樁，許多人手腳都捆綁在上面。
有的無聲無息，即使從他身邊走過也一動不動，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生命跡象，彷彿早已死去。有的昂起頭顱，像頭受傷的野獸般不停地悲嚎，眼中流下一滴滴血淚。每一個，體內的神之力波動都極爲驚人，起碼修煉到了神域巔峰；其中，甚至不乏虛神，乃至真神境界的絕頂強者！
“這是苦行者，對生命和未來完全失去了希望的苦行者。”
鬼僕語氣低沉，緩緩地接着說道：“曾經，他們也是我們人族驚豔的天才，被寄予了厚望。可惜，在和異族強者的決戰中不幸落敗；或者，遲遲無法突破瓶頸修煉到魔神境界，生命卻已經走到了盡頭。在神之國度，只有修煉到魔神境界，纔可以稱爲一個真正的強者，纔可以真正庇護自己的親人和種族。魔神以下，全都是任人宰殺的螻蟻！”
“魔神以下，全都是螻蟻？”
胡風倒吸一口冷氣，放眼看去，捆綁在木樁上的苦行者實力驚人。有一臉正氣的獵魔者，也有邪氣陰森的大魔頭。有些大魔頭體內的死亡氣息，把周圍的雪地都染得一片漆黑，看一眼就令人猶如墮入一座沒有盡頭的深淵，靈魂迷失。
“嘎嘎嘎，沒用的，我們註定全都要死在這裡。我們是一個沒有了種族神境，沒有了過去和未來的墮落的種族，註定要消失在歷史長河，哈哈哈！”
也許是感應到了胡風的目光，一個大魔頭霍然擡起頭來，嘎嘎一笑，胡風就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撲面而來。至陰至冷，帶着無盡的怨念和邪氣，彷彿一個從無盡骨海中爬出來的極端邪惡的死靈。短短的瞬間，就能把人的血液和靈魂凍僵、腐化。
“帝君小心，這是已經徹底迷失了的大魔頭。”
鬼僕臉色凝重，手上的蓮花青燈散發出一圈幽幽的青光，把胡風籠罩起來。碰到這圈青光，大魔頭髮出的邪氣嗤嗤作響，化作一縷縷黑煙消失不見。這件蓮花狀的青燈，不僅可以隔絕犀利的罡風，還可以抵擋無形的邪氣，威力強大，也不知是一件什麼樣的寶物。看起來，比一般的神器厲害多了。
“這是接引青燈，其實，我的真正身份是大青山墓場的一個接引使者，專門負責給族人們帶路。”
鬼僕彷彿精通傳說中的讀心術，看一眼就知道胡風在想什麼，擡頭看看天邊的山峰，逐漸加快了步伐。
離高聳入雲的山峰越近，道路兩旁的苦行者就越強大，有一個耷拉着腦袋的大魔頭，方圓千里內沒有任何生物可以靠近。路過的時候，就連鬼僕手裡的蓮花青燈都一陣搖晃，彷彿隨時都要熄滅。鬼僕臉上，也頭一次出現驚恐的表情，帶着胡風以最快的速度掠過。
“剛纔那個大魔頭，曾是我們人族一個近乎無敵的強者，叫血海戰神，以殺戮和掠奪代替修煉，短短一百多年就突破到了魔神境界。可惜，就在人們以爲他將一舉突破到魔神巔峰的時候，遭到了雷爆泰坦和鬼王大尊等異族絕頂強者的聯手攻擊。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修爲降到了真神巔峰，再也無法突破！”
回頭看看耷拉着腦袋的大魔頭血海戰神，鬼僕暗暗一聲輕嘆。
厲害，曾經的魔神強者，怪不得氣息如此可怕！
聽鬼僕這麼一說，胡風恍然大悟。在達拉斯大陸，他已經難逢敵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但和這兒大魔頭比起來，差了不知多少倍。沉吟一會，疑惑地問道：“鬼僕大人，一個如此邪惡的大魔頭，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很正常，無論你是一個正義的獵魔者，還是一個邪惡的大魔頭，只要你的實力夠強，就是我們人族的大英雄！”
鬼僕臉色不變，淡淡地接着說道：“一個邪惡的大魔頭，頂多殘殺數千萬族人，但各大位面加起來，每年死在異族手裡的族人都以萬萬記。一個魔頭就算再邪惡，只要他突破到魔神境界，有朝一曰能站在修煉的巔峰，就能率領族人抵抗異族的殘殺和欺壓，死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弱肉強食，強者爲尊！
聽鬼僕這麼一說，胡風心頭一凜，明白神之國度的殘酷，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歸根到底，無論在哪裡，實力纔是最重要的！
高聳入雲的山峰，看起來不遠，但連續走了七天，兩人才來到山腳下。
整個大青山墓場，嚴禁飛行。空中充斥着一股強大的力量，哪怕修煉到真神巔峰，也無法輕而易舉地飛起來。飛得越高，壓力就越大。
走近之後，才發現整座山峰，竟然就是一座龐大的墳墓。山上堆滿積雪，一塵不染，嚴禁任何人踏足。山腳下，幾乎跪滿了人，匍匐着一個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強者。有的在滿天風雪中一動不動，彷彿一座僵硬的冰雕；有的淚流滿面，爲自己的無能而懺悔。
“這是紫薇守護的墳墓，我們人族永遠的守護者之墓！”
鬼僕虔誠地匍匐下去，神情肅然，“傳說，很久很久以前，我們人族曾是神之國度的統治者，上古三千魔神，就是我們人族種族神境的三千守衛。種族神境內，居住着一個個上古神族，其中就包括了許多強大的守護者。後來有一天，不知爲什麼，許多守護者連同種族神境突然消失了，上古三千魔神幾乎集體叛變，反過來屠殺曾經守護的人類。沒有了守護者和種族神境的庇護，人族受到了慘無人道的大屠殺。直到紫薇守護從無盡虛空中歸來，才勉強頂住上古魔神及其後裔的攻擊，得以繁衍生息。可惜，爲了對抗上古三千魔神，紫薇守護不幸隕落。”
“上古三千魔神，曾是人族種族神境的三千守衛？”
胡風大吃一驚，本能地跟着鬼僕一起匍匐下去。心中一動，似乎覺得曾在哪裡看過類似的記載，但仔細一想，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冥冥中，感覺似乎抓到了生命中至關重要的東西，若有所思。頓了頓，迅速取出一本大傳教士奧布萊恩傳下的十二聖經，翻到第一千九百二十七頁。
“諸神統治天下，而我，掌控諸神！”
看着頁面最後，大傳教士奧布萊恩添加的一句話，胡風心中突然多了一絲明悟。
以前，他還以爲聖經上所說的諸神，是指神之國度中光明神等強大的存在，現在看來，大錯特錯！顯然，這裡所謂的諸神，是指強大無比的上古三千魔神。集體叛變後，上古魔神留下了各自的後裔，演變成泰坦、惡魔和不死族等強大的異族，統治了包括神之國度在內的絕大部分位面。所謂的諸神統治天下，就是指這一點！
“諸神統治天下，這句話好理解，掌控諸神，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胡風撫摸蒼勁有力的經文，疑惑不解。一時之間，不明白所謂的掌控諸神，是指率人族大軍征服各個強大的異族，還是控制強大的上古三千魔神。大傳教士奧布萊恩留下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暗含無上真理，難以琢磨！
“大傳教士奧布萊恩，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現在在哪裡？”
合上手裡的聖經，胡風疑惑重重。
這些年來，查遍各大修道院的藏書館，也難以找到大傳教士奧布萊恩的生平解說。只有一些傳教士留下的無人問津的個人經歷，晦澀地提到神庭曾有這麼一個偉大的傳教士。
暗黑聖女佛洛赫拉是他最後一個弟子，但是，對他也所知不多。只是隱約知道他和神庭三大巨頭不合，早已離開了達拉斯大陸，也許去了遙遠的沒人去過的位面傳教，也許到了傳說無邊無際的神之國度。
“帝君，鬼隱大人有請，這邊走！”
就在胡風失神之際，鬼僕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在前面帶路，向不遠處的一座石窟走過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