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明放火燒了屋子,轉身跳上汽車,卻意識到車內氣氛不對,所有人都盯着中部的顯示屏,自己擡眼一看,顯示屏中顯示着的不是別人正是曾達!
早該想到了,曾達依然知道了賈鞠的計劃,也會在車上動手腳,正在除了夜叉王之外的所有人正不約而同去開車門,準備離開時,卻聽到喇叭裡傳來曾達的聲音:“不要怕,沒有炸彈,只有一段較早前的錄影!”
曾達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規規矩矩坐在鏡頭前,而且還穿着一身警服,只是警服上面的肩章等東西被撤去了,他將警帽平放在掌中,手指扣住帽檐,用其中一根手指摸着上面的警徽……
衆人對視了一眼,葬青衣皺了皺眉頭,擡起手來打了自己一下,表示自己先前檢查過,怎麼給忘記了。夜叉王倒是不慌張,看着葬青衣這個“可愛”的舉動,咧嘴笑着,單臂枕着自己的腦袋饒有興趣地看着曾達的錄像。
夜叉王踹了一腳駕駛座的椅背道:“小女孩兒,開車!都起火了!還愣着幹什麼!?”
葬青衣臉一紅,趕緊發動汽車向鎮外狂奔去,汽車駛出修理廠遠去的時候,燃燒的修理廠房子周圍已經圍滿了來救火的周圍百姓,不少人還開始追趕汽車。
胡順唐聽着曾達的話,透過車後窗看着遠處已經閃爍起了警燈,當地派出所的警察已經到了,好在這車沒有車牌,要是被人給看清楚了,會帶了很多麻煩。
夜叉王依然懶洋洋地盯着屏幕,其他人卻沒有夜叉王這般閒情逸志,都很緊張的看着顯示屏上,不知道曾達以前錄下這麼一段話,放入車內到底想做什麼。
畫面上的曾達目光低垂下去,幾秒後才擡起來正對鏡頭道:“賈先生,我不知道當你看到這段錄像時,你的身邊會有幾個幫手,以我對你的調查,你是個精明的商人,並且身邊還有個絕對的高手……”
說到這,大家不約而同看了葬青衣一眼,葬青衣沒有動容,只是認真開車,豎起耳朵聽曾達接着說下去:“在我邀請您去觀霧山優撫監獄之後,我特意給您留下了一段空白時間,讓您來計劃和策劃關於三年後的事情,您大概忘了,我是警察,老警察,您可能不知道,我在基層呆過,在交警部門呆過,後來做了刑警,我當刑警的時候已經35歲了,所以不要想隱瞞我什麼,我留下空白時間僅僅是想讓您計劃好,然後再實行我的計劃……不要誤會,我不想傷害你,但有一點我很不喜歡,那就是你對任如剛這個畜生的太過仁慈……”
胡順唐留心到曾達所說的那番話中,前半段稱呼賈鞠爲“您”,後半段稱呼賈鞠爲“你”,在提到任如剛的時候那種尊稱明顯沒有了,雖然畫面上曾達臉色沒有變化,但也能聽出來,他十分的不滿,也很憤怒。
“在你找上任如剛之後,我就幫你調查過他的過去種種,此人在震後貪污救災款被查處,但這並不是他唯一的罪行,同時他還以極低的價格購進劣質預製板,將預製板中原有的鋼筋替換成爲了竹片!購買了假髮票,瞞報上級,這件事直接導致了任如剛所在鄉,下屬幾個村中十五座新修房屋倒塌,死了16人,傷20人。他還嫌棄自己的首任妻子是個文盲,但那並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妻子知道他幹了缺德事,每日在家中焚香乞求老天爺原諒,他心虛了,拋棄了妻子,包養了一個情人,並且夥同情人將妻子哄騙到河邊淹死。賈先生應該發現那具女屍了吧?請判斷一下,那具女屍是他的妻子還是他的情人?”曾達收起笑容,正色道,“言歸正傳,我剛纔的話僅僅是爲了告訴賈先生,我不是孩子們口中所稱的壞人,如果非要說我是,我也不否認,我就願意當這麼一個專門懲治壞人的壞人,這個頭銜很長,我很喜歡。因爲存儲空間的原因,我話不多說了,希望你們一路平安,我會在五行坊等待賈先生和你所請的幫手,我保證將會以誠相待,不想兵戈相對,還請賈先生三思!”
曾達的畫面到這停止,抖動後,顯示屏重新恢復了導航畫面,導航儀中傳出來那個說着普通話的女聲,上面顯示着最快捷路線距離他們要到的天台山還有350公里。
胡順唐看着導航儀上顯示的數字道:“曾達連導航儀都設置好了,也就是說他知道五行坊在天台山?”
“毫無疑問。”賈鞠很簡單地說,陷入沉思當中。就在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在山中行走的時候,這個精明的老商人還在心中嘲笑那個老警察,認爲老警察死都想不到自己還留了這麼一手,誰知道曾達早就熟知了他的計劃,只是放任他執行這個所謂的計劃而已。
商人有商人的世界和頭腦,警察有警察的世界和頭腦。在商言商,商人的頭腦用在商界,外行在這個世界中無法與他們抗衡,但離開商人的世界來到警察頭腦控制的範圍,改變的僅僅只有自己。
錢很重要,但某些時候錢卻不能買到一切。在錢和自己的性命之間,任如剛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因爲他的性命早就被掌控在了曾達的手中,而曾達似乎很清楚,賈鞠在得知任如剛所造下的罪孽後,也不會可憐他。
這應該是人之常情吧?
葬青衣面無表情地看着車頭,駕駛着車輛,在山路上開得很平穩,這是震後新修的路,雖然每到夏季山體滑坡都會導致山路重新整修,但因爲有部隊維修的關係,每次維修的速度都很快,通常一天內就可以重新通車。此時的她似乎與整個車上的人都有些格格不入,她腦子裡面想的還是過去父親教過的那些東西,而學會的所有東西似乎都圍繞着千年前車部要追殺的那些開棺人。
葬青衣從車內後視鏡中瞟了一眼後座上的胡順唐,胡順唐坐在夜叉王與劉振明的中間,呆呆地看着導航儀上那個標示汽車的紅色小箭頭在路上行走着,他不明白曾達冒這麼大的風險是爲了什麼?
當然,身旁的劉振明更不知道,雖說他算是曾達的關門弟子,在曾達那學會了不少,但曾達動不動就對他打罵,要求十分嚴格,還記得在牧鬼箱事件的最後,他們圍捕變成殭屍的王安朝時,劉振明因爲緊張沒有扣動扳機,此事直接導致了曾達好幾天沒有和他說話,說他根本算不上是一個當過警察的人,還是應該回去當個好幾年都可能扣不了扳機的派出所所長。
顯示屏放射出來的光照着胡順唐的臉,胡順唐側臉去看旁邊的夜叉王,夜叉王卻一直盯着窗戶外,反光的窗戶看不到外面不說,山路上也是漆黑一片。夜叉王從窗戶的倒影中看到胡順唐正盯着自己,淡淡道:“不出意外,0點前我們可以趕到綿陽……”
說到這,夜叉王轉過頭看着前方副駕駛座上的賈鞠問:“賈老爺子,你準備把自己安排在什麼地方?”
賈鞠盯着前方沒有回答,夜叉王看了胡順唐一眼,又問了一遍,這次賈鞠才反應過來,回答說:“九院!”
九院?胡順唐愣了下,開口問:“你在那有安置所?”
夜叉王倒很高興,笑道:“正好,離莎莉那蠻近的。”
賈鞠回頭看着兩人,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又看着葬青衣道:“很早前本來想讓青衣找個九院工作的丈夫,也算是穩定,不過她不情願,我只得想辦法在那先弄了套房子,去年才修好的,也算派上了用處。”
此時劉振明插嘴道:“賈老爺子有點本事,工程物理研究院要進去也不容易,就算是本地人要買研究院修的房子也困難,九院算是城中城了,身份證都與一江之隔的綿陽市區居民的不一樣。”
除了葬青衣,車內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地方,在民間的眼中那個地方還很神秘,從1969年建院後,1962年曾經遷移到青海的221核武器研究基地,1969年才遷移到了四川的902地區,在1990年才遷移到了綿陽市科學城,又叫中物院,對內也稱839,國家一級保密單位。如今在科學城內,九院只是個統稱,除此之外,裡面還有其他的保密單位,所以在綿陽地區周圍駐紮了有明有暗的防空部隊,就連進出九院隧道的大橋口都掛有一個寫有幾國文字的牌子,上面寫着:外籍人士不允許入內。
“放心,違反國家規定的事情我可不敢做,只是在那有套房子,而且名字也不是自己的,要知道我是雙重國籍,我這樣的人不犯事還好,就算有點小事,所有的居住所都會被監視起來。”賈鞠苦笑道。
劉振明聽完一把抓着前方車座道:“這麼說那個地方已經不安全了。”
“不,還算安全吧,那只是別人的,算是我給錢讓他買,我有部分使用權,僅此而已。”賈鞠說得很輕鬆。
夜叉王也不反對,附和道:“沒關係,曾達本事在大,就算可以通天,他也不敢對我們下什麼黑手,怕就怕古科學部的那羣人找咱們麻煩。”
“不會的!”劉振明看着夜叉王,“只要咱們不犯法,古科學部不會找我們麻煩,放心,有我在。”
夜叉王俯下身子側頭看着劉振明,冷笑道:“就是因爲有你在,沒有你,我連那一絲的擔心都沒有,我有個計劃……”
夜叉王的話還沒有說完,胡順唐就開口道:“我也有個計劃,計劃是劉振明陪着葬青衣和賈老爺子去安置屋,進城就放下我和夜叉王,我們有其他的事情要辦,把可行的通訊方式給我們就行了。”
胡順唐所說的計劃和夜叉王心中所想不謀而合,夜叉王聽完眉頭一展,吹着口哨又躺回了椅背上。胡順唐和夜叉王兩人的話讓劉振明心中不快,這無疑說明了兩人從心底還是不信任自己,而且還能感覺到之所以放心自己與賈鞠同行,還有一個主要原因是賈鞠身邊有葬青衣的陪伴,劉振明的身手不及葬青衣的十分之一,要有所不軌,他的性命也許瞬間就會被葬青衣給取走。
賈鞠起身,吃力地蹲在座椅前方,打開座椅的同時說:“我下面放了個車臺,老式的民用臺,可惜的是我沒有加入無線電運動協會,更沒有填寫什麼無線電申請表,沒有執照,所以使用的頻段很古怪,接受範圍8公里,這裡有兩個手臺,你們倆拿去,安全的情況下聯繫,我們不會多呆,頂多明天中午就直接出發,明天上午睡醒後,就地採購一些食物和水之類的東西出發前往天台山。”
“已經犯法了……”劉振明看着窗外撐着下巴說,“無照擅自架設、發射無線電,被發現責令不改,造成嚴重後果處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以罰金。”
夜叉王猛地轉頭看着劉振明,冷冷說:“劉警官,你今天的話特別多,我建議你不要說話了,取幾副手銬,把我們幾個全拷了關回蜂巢去,你立了功不說,也許詹王八還可以網開一面,讓你回去盡孝!”
說完,夜叉王手腕合攏,故意遞到劉振明身邊去,劉振明也不示弱,一手抓過去,同時扣住夜叉王兩隻手的手腕:“你這算是自首嗎?”
坐在中間的胡順唐張開手,抓住兩人的手臂,依然直視前方道:“車裡面窄,想打架出去打,別傷到其他人了。”
正說着,葬青衣踩了剎車,同時打開了中控鎖,也不回頭,只是從後視鏡中看着車後的三個人,似乎在用眼神說:滾下車!
劉振明鬆開了夜叉王的手,夜叉王的手依然放在那,臉上帶着笑容,卻又猛地將劉振明的手拉過去,拍了拍他的衣服道:“劉警官,那截耳朵還在吧?當個紀念品蠻好的,就是天氣越來越熱,小心腐爛了,我建議你象醃製臘肉一樣將耳朵給醃起來再風乾,我幫你做個扣,你就當耳環掛上,很酷的!”
“這件事完了之後……”劉振明盯着夜叉王的雙眼,“我一定逮捕你!”
夜叉王起身,吹了聲口哨:“有詹王八的風範!我在想,有一天詹王八要是殉職了,接任他位置的人肯定是你!你像他,和他一樣認不清楚眼前的形式!”
“可以閉嘴了嗎?都睡一會兒吧!”胡順唐說完本想伸手去敲葬青衣的椅背,但想着葬青衣不會聽他的,只得敲了敲賈鞠的椅背道,“走吧!抓緊時間!”
賈鞠點頭,拍了拍儀表臺,示意葬青衣開車,葬青衣鎖上門,掛檔繼續向前方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