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屍狼漸漸後退,都退向山狼屍體堆成的小山周圍,隨後一頭屍狼叼起其中一具山狼屍體,轉身跑入山中,其他的屍狼也紛紛仿效,不一會兒就將那裡的山狼屍體全數叼走,剩下的那些屍狼雖然緊盯着它們首領的屍身,可畏懼不知道成爲了什麼東西的胡順唐,不敢上前,只得發出恨恨的磨牙聲後,掉頭離開。
山坡邊上,剩下的只有夜叉王、王孤獨、葬青衣和半搭着眼皮不知道在那幹什麼的胡順唐。但胡順唐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奇怪的氣息,氣息向四周散發而去,就連岩石後方受了重傷的山狼首領都艱難地挪動着身體,探出頭來看着胡順唐所在的地方。
“聽我說,你們倆一左一右架住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把他壓住,只需要幾秒就行了,給我幾秒紮下這針的時間,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我們都玩完了,我沒有開玩笑,我現在就連和他打成平手的機會都沒有。”夜叉王將手中的匕首插入腰間的刀鞘之中,將針管輕輕咬在口中,裡面裝着的是少量鎮靜劑,足以讓胡順唐安安穩穩睡上一兩個小時,“不,是我們三個聯手與他打成平手的機會都沒有。”
夜叉王的話讓王孤獨和葬青衣倒吸一口冷氣,夜叉王很清楚如今的胡順唐和當初的自己非常相似,有着極其恐怖的爆發力,在那之後產生的速度和力量非常驚人,自己雖然在維持那種爆發力,將其運用在日常戰鬥中,可因爲返回了身體的緣故,導致力量的爆發只能低於日常狀態……估計是因爲從前的自己注入的生物針劑與胡順唐注入的不相同。
“半桶水,你還認識我嗎?”夜叉王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兩步,第二步剛站定,胡順唐就猛地擡起頭來,看着夜叉王,隨即一甩頭看向王孤獨和葬青衣那邊,卻發現兩人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不知去了什麼地方,隨即胡順唐側身就揮拳向自己的身後擊去,已經潛到胡順唐身後的王孤獨不敢擡起手臂去擋,只得俯身避過,剛一俯身胡順唐已經擡腿用膝蓋頂向了他的下巴,王孤獨一驚,下意識擡手去擋,可依然被那股巨大的力道給擊飛,整個人在空中翻轉了一圈,重重地摔在地上。
在詹天涯處吃過虧的葬青衣沒有如王孤獨一樣潛入胡順唐的後方,而是呆在側面等待着機會,等着胡順唐側身的時候,才撲過去抱住胡順唐的大腿,順勢用手去封住胡順唐腿部的風市穴與血海穴,同時強壓會讓大腿暫時麻痹,可未想到胡順唐擊飛了王孤獨之後,以另外一條腿作爲支點,直接將葬青衣甩了出去,剛甩出去雙臂就被衝上來的夜叉王鎖死……
夜叉王從後方鎖死胡順唐的雙臂,將口中的針管吐給返回的葬青衣,喊道:“扎進去!趕緊給老子扎進去!”
葬青衣抓着針管衝過去的時候,卻被胡順唐那張臉給嚇到了,整張臉變成了青綠色,眼眶中的眼珠消失了,剩下的只是空洞的黑色,就像是宇宙中沒有終點的黑洞一般。
“你愣着幹嘛!扎進去!”夜叉王連自己的雙腿都用上了,反向鎖住胡順唐的雙腿,整個人的身子都向後仰去,即便如此夜叉王還是感覺不需要幾秒鐘,自己的身體就會被胡順唐震開,四肢的骨節全部震斷。
葬青衣抓着針管,盯着胡順唐雙眼的瞬間渾身的魂魄好像都被吸走了一般,那黑洞洞的眼眶中好像出現了一雙手正在向她抓來,緩慢而又充滿了力量。不遠處,揉着雙手爬起來的王孤獨扔掉了臉上的面具,剛走了幾步又摔倒,爬起來又鼓足氣向葬青衣處走去,同時看見夜叉王向後仰起的身子慢慢被拉直,知道事情不好,立即撲了過去,奪過葬青衣手中的針管,向胡順唐胳膊扎去,那一剎那胡順唐扭頭過來,面朝王孤獨,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離奇的事情發生了——王孤獨的臉變得與胡順唐完全相同,就連雙眼也變成了那一對黑洞。
緊接着,胡順唐的面部表情發生了變化,身體的力度也減少許多,王孤獨趁機將針頭扎進了胡順唐的手臂之中,可沒有想到紮下去之後針頭全部彎曲了,王孤獨趕緊伸手一摸,胡順唐的手臂肌肉竟變得如岩石一樣堅硬,更可怕的是能清楚地看見血管中流淌的血液,就像透明水管中流過的草莓汁一樣……
“王孤獨!你站在那不要動!好像你的臉對他有作用!”夜叉王留心到了先前的那個變化,明顯能感覺到胡順唐的身體也漸漸不如之前那樣堅硬,算是鬆懈了下來,只是王孤獨的臉朝向這個方向,胡順唐的臉就會立即湊上去,用他黑色的眼眶對着王孤獨臉上那對黑色的眼眶。
王孤獨站立不動,夜叉王鬆開胡順唐的身體,又掏出一支針來,從胡順唐身後伸出手去,拿過王孤獨手中的那支針,小心翼翼揣好後,用手背貼着胡順唐的手臂,去感覺肌肉是否已經完全鬆弛下來。他並不需要刻意去看胡順唐的面部,因爲從王孤獨臉部的變化就可以看出胡順唐臉部起了什麼樣的變化。
回過神來的葬青衣擡頭的時候又立即低頭,不敢去直視胡順唐的眼睛,只是低頭時看到王孤獨和胡順唐兩人都保持着相同的半蹲姿勢,王孤獨試着平移自己的頭部,胡順唐也會隨之跟着移動,就與第一次她去試驗王孤獨臉部變化的情形一模一樣。
夜叉王感覺到胡順唐的肌肉鬆弛下來的那一瞬間,將手中的針頭紮了進去,胡順唐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但已經晚了,夜叉王已經將鎮靜劑推入了他手臂中,隨即按住他的腹部向上一推,卸掉他體內一直鼓起的那口氣,再輕輕抱住他,放平在地面上。
胡順唐平躺在地面上,雙眼卻依然睜開,一直到雙目中恢復了原本的模樣,這才眼皮垂下,面部表情也沒有先前那麼猙獰,只是一片蒼白,像是抹了一層厚厚的粉。
王孤獨跪倒在地,雙手撐着地面,隨即又接過葬青衣給他拿來過的面具,戴上後這才擡起頭來看着夜叉王道:“他是怎麼了?”
夜叉王環視着周圍道:“你知道這周圍有沒有山洞,或者是較爲平坦可以避風的地方,能支起帳篷來就行,躺在這裡,就算不死,得了病也完蛋了。”
“沒有,要返回的話至少還要走兩天。”王孤獨搖頭道,葬青衣想起了那山狼首領,跑向岩石那,卻發現山狼首領已經奄奄一息,身子下方腹部的兩側已經血肉模糊,好在是自己那一箭射得及時,沒有讓山狼首領被咬成兩截,就算是死也留了個全屍。
夜叉王讓王孤獨照看着胡順唐,自己來到岩石後方,看着葬青衣和山狼首領。
山狼首領昂起頭來看了一眼葬青衣,又輕輕地將頭放下,靠在葬青衣的手上,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那模樣已經不像是一頭狼,而是一隻與人長期相處的深懂人情的寵物狗。
“它已經不行了,回天乏術,走吧,它屬於大山,大山的狼不需要墳墓。”夜叉王拍了拍葬青衣的肩頭,也不明白爲什麼葬青衣對這山狼首領這麼好,好的就如多年沒有見面的生死之交一般。
“爸,救……”夜叉王轉身正欲離開的時候,低頭撫摸着山狼首領頸部絨毛的葬青衣低聲喊道。
夜叉王聽下腳步,以爲自己聽錯了,回頭來時又聽到葬青衣低低地說:“爸,救救它……”
葬青衣完整地說完了一句話,清楚地表達了自己心中的意思,更重要的是這是夜叉王第一次親口聽葬青衣稱呼自己爲“爸爸”。
“你想救它?”雖說夜叉王心中很激動,畢竟這是賀晨雪死去後,第一次聽到有人稱呼自己爲“爸爸”。
葬青衣扭頭看着夜叉王使勁點了點頭,又道:“對,救……救它!”
夜叉王用手輕輕撥開山狼首領下方的皮毛,搖頭道:“傷太重了,它現在只是在撐着,能撐到現在都算是奇蹟了,救不了它的命。”
“救……”葬青衣一把抓住夜叉王的手,搖着頭乞求着,彷彿在說:我知道你有辦法可以救它。
夜叉王沉默了一會兒,想了想道:“你想好了,有一種辦法可以救,但你永遠不能拋棄它,除非它徹底毀滅,除此之外它就會永遠呆在你的身邊。”
葬青衣明白夜叉王想做什麼,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夜叉王讓葬青衣舉起自己的食指,然後用匕首割破,用葬青衣食指的鮮血點在山狼首領額前,又滴進山狼首領的口中,聞到鮮血的山狼首領身體抽搐了一下發出“嗚嗚”的聲音,隨即夜叉王撥開山狼首領背部的毛髮,小心翼翼用匕首將表面上的狼毛給割開,接着用葬青衣帶血的手指在那畫了一個符號,一切辦妥後道:“我從未在動物身上試過,但五行之中,萬物有靈,應該是一樣的道理,用你的食指之血意思就是你必須永遠飼養它,你生它在,你死它亡,不離不棄,這和養鬼是一個道理,但比養鬼要難,你必須用血將它的生魂封在體內,每個月必須用鮮血餵養它一次,否則它的身體會先腐爛,接着就變成一具真正的狼屍,而你也撐不過十天。”
葬青衣其實並未真正明白,但還是使勁點了點頭。
“好吧,現在暫時沒事,我們得找個沒有風的地方起術。”夜叉王起身後,衝王孤獨吹了聲口哨,示意他將胡順唐揹着繼續前進,去下方的山腳處找個避風的地方,度過這一晚再說,畢竟在夜晚要對付那些怪物實在太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