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達數個小時的艱難交流,內藤中馬終於將他們爲什麼要來中國,手札中記錄的內容等等一切自己知道的相關訊息都告訴給了穆氏兄弟。
穆英傑聽完之後,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我們去北方果然是正確的。”
穆英豪看向自己的大哥,不懂他什麼意思,難道說要帶着這個日本人上路?而且不管吒翰和李乾鈞了?同時不懂穆英傑說什麼的內藤中馬,也很奇怪地看着穆英傑,示意穆英傑把剛纔的話寫下來,但穆英傑並未理他,只是在本子上寫了另外一番話,大意是他們可以幫助內藤中馬離開,也可以告訴他擺脫宇都宮政次白日生魂的辦法,但需要他留下自己在日本的地址,和家中的一切詳細資料。
內藤中馬不知道穆英傑要做什麼,但腦子轉得飛快,心想自己留個假的你們也不會知道的!於是很痛快地瞎編了一堆東西,可是沒有想到的是穆英傑同時開始翻查他的行李,從其中找到了一封內藤中馬的女友寫給他的書信,書信中有內藤中馬的名字還有地址。
穆英傑看了一眼內藤中馬在本子上胡寫的東西,只是冷冷一笑,把書信收好之後,教了內藤中馬使用的辦法,接着又讓他在洞穴中等待着他們兄弟二人歸來,歸來後再帶他下山。
內藤中馬當然不願意相信他們,也不願意和宇都宮政次的白日生魂呆在一起,強烈要求他們帶着自己一起上路,穆氏兄弟商議之後,同意了內藤中馬的要求,但前提是離開之前,教他方法,再讓他自行按照方法擺脫宇都宮政次的白日生魂。
內藤中馬很高興,但他當時根本不知道爲了擺脫宇都宮政次的白日生魂,所做的事情,會成爲他後半輩子揮之不去的噩夢!
……
八十多年後,現在,中尼邊境小鎮樟木,治安辦公室內。
抓着楊展的夜叉王站在門口,看着門外的小金華tony,胡順唐就站在其身後,也注視着他,沒有想到楊展口中那個在本地“雄霸一方”的鄭彤竟然出現了,這是巧合嗎?
夜叉王見小金華出現,順勢將楊展扔向牆角,依舊是冷冷盯着小金華,同時原本依偎在葬青衣身邊的修羅猛地竄了出來,擋在夜叉王與小金華之間,用鼻子嗅着小金華的腿部發出“嗚嗚”的低鳴。
夜叉王低頭看着修羅,修羅擡頭看着夜叉王,一人一狼只需要對視一眼,便立刻明白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修羅說:這個人身上有一股很濃的死物氣味。
楊展小心翼翼從牆角爬起來,緊接着夜叉王故意向門旁一靠,讓出一條通道來以便楊展離開。楊展小跑出門的同時,也拽走了還在門口發呆,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的胖子保安。
小金華繼續微笑,保持着商人應有的那種風度,手中的那瓶礦泉水輕輕晃了晃道:“三位,喝點水吧?他們辦公室的水不乾淨。”
夜叉王沒有伸手去拿,只是冷冷地注視着小金華,眼前的這個男子比衆人想象中略胖,啤酒肚有些凸出,平頭,耳朵兩側上方明顯看得出平時戴眼鏡或者長期戴墨鏡留下的痕跡。雖說他穿着旅行者的衝鋒衣,甚至跨着腰包,但看起來並不像是個旅者,而是行走各處的商人,不,是行商。
小金華低頭看着修羅,綻放出另外一種笑容,伸手在修羅的頭頂做了一個撫摸的手勢,擡眼看着夜叉王道:“這是尼泊爾山狼吧?我還是第一次見這種山狼被人給馴服。”
這傢伙連那是尼泊爾山狼都能看得出來?看起來不是個簡單的商人,說不定有其他來路。胡順唐心想,上前一步拿過小金華手中的那瓶水,笑道:“這裡的水的確不乾淨,但我也擔心鄭總您的水有一股血腥味。”
“絕對沒有!”小金華一字字道,似乎每一個字都用了很大的力氣一般,說完後又變了臉色,微笑着看着葬青衣點了點頭,算是向女士致敬。
葬青衣也學着之前夜叉王和修羅的模樣,在那用鼻子聞着,雖說沒有聞出他們所說的血腥味,但對小金華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是你看到了一塊幕布,雖說能看見幕布上的人影,卻不知道幕布後站的是誰一樣。
此時的葬青衣依然用布蒙着臉,而模樣打扮如同男人,小金華那個點頭的姿勢還有那個微笑,胡順唐能感覺出來他知道對方是個女子,這種感知力過於強大了。
“喂,聽說你養鬼,還是小鬼,我以前也養過,要不我們交流一下心得體會?”夜叉王擡手按住小金華的肩膀,按下的瞬間覺得他肩頭表面如同有電掠過一般,隨即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在夜叉王手按下去的瞬間,小金華也立即側頭看着他那隻放下去的手,臉色一沉,可當夜叉王那隻手按下之後,他的臉上又恢復了笑容。
胡順唐知道養鬼的事情這樣扯下去,如果鬧大了,警察知道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把古科學部給招來,這對他們找那份秘圖沒有好處,於是立即開門見山問:“鄭總,不要誤會,我這位朋友只是順口那麼一說,開個玩笑而已,我們只是來要回一件東西,一張地圖,一張你從尼泊爾某個山民手中用食物換來的地圖,那對我們很重要。”
“地圖?”小金華皺着眉頭,扣了扣鼻子,尋思了一會兒道,“噢!你說的是那幾個野人?給我那張破紙?”
野人?胡順唐斷定小金華是在裝傻,而且也故意裝得讓自己能夠看出來,不知道葫蘆裡在賣什麼藥,笑道:“鄭總,你是個商人,我不虧待你,你花了代價換了那份地圖,我們也可以花幾倍的代價將那份地圖給換走,做買賣嘛,這很公平。”
小金華掏出香菸也沒有點,只是夾在兩根指頭之間:“聽得出來,你經常和人交易。”
“交易”兩個字胡順唐聽起來特別刺耳,完全就是一種諷刺,但他知道小金華只是一種形容,沒有其他的意思,繼續說:“我們趕時間,我們可以花幾倍的價錢把地圖換走,你開個價吧!”
“嗯,很公平,我算算。”小金華故意掰着指頭在那算着,一會兒擡眼道,“我用一袋在超市裡面買的食品和水換了那份地圖,那袋食品總共價值278元。放心,我留着超市小票,你說幾倍的價格,那麼就10倍吧,很少有生意可以賺10倍的利潤,也就是2780元……”
“100倍!”胡順唐碰了碰夜叉王,示意他站開不要再說關於養鬼的事情,夜叉王向旁邊挪動了下身體,讓胡順唐與小金華面對面站着,“100倍!27800元!100倍利潤的生意,更難找,對嗎?”
“哇——”小金華故意很驚訝,點頭道,“100倍,很誘人,不過呢,我又想起來了,我真的把那張地圖給扔了,因爲我覺得沒有用,也不值錢,就當那包東西是救濟窮人了。”
小金華剛說完,胡順唐身旁的夜叉王就直接衝了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舉起來靠在門上方,冷冷道:“聽着!你沒有資本和我們討價還價!27800元,你不吃虧!”
小金華似乎根本不害怕夜叉王,反而笑了起來,將香菸叼在嘴上,問道:“請問您有打火機嗎?我忘記帶了。”
夜叉王舉拳就要揍下去,被胡順唐一把抓住手,拉開夜叉王后示意葬青衣將他拉到一旁去,自己又幫小金華整理好了皺巴巴的衝鋒衣,低聲道:“鄭總,那張地圖給你沒用,對我們很有用,希望你能賣給我們,100倍不行,1000倍怎麼樣?278000元!”
小金華忽然笑了起來,將煙從嘴裡拿了下來,搖頭道:“我是個買賣人,你不是,所以你用錯了辦法和我談判,知道想從對方手中拿到某個重要東西,最快速又最省本錢的方法是什麼嗎?那就是讓對方真的相信他手中拿到的那個東西一文不值,而不是一個勁的擡高那東西的自身價值,這樣只會讓對方去想一個問題——爲什麼他會對那個東西開出這樣的天價?難道是那東西原本的價值比我想象中還要高?”
是的,小金華說得沒錯,胡順唐用錯了辦法,這也是他自己很清楚的一點,因爲不用這個辦法,他永遠不知道那地圖小金華會放在什麼地方,哪怕是他就將那東西放在他開的某個店鋪的一本書中,都會讓胡順唐等人找很久,也許一輩子都找不到。
小金華是個生意人,生意人很明白東西的價值是生意的基礎,特別是浙江人,在改革開放之後,他們的生意天賦完全展現了出來,以最小的本錢換取最大的利潤,同時還會讓對方認爲自己佔了大便宜,這就是他們的生意手段。浙江的商人們將一件形容資本主義的事瞭解得很透,那句話說:最早的汽油不含鉛,後來人們發現一種四乙基鉛的添加劑,這種添加劑混合進汽油之中可以降低辛烷值,改善汽油的抗爆性,雖說兩者發現的時間相隔幾十年,但在加鉛汽油出現的時候,某些大型公司也發現了可以替代四乙基鉛的添加劑,可是他們沒有使用,爲什麼?因爲爲汽油加鉛提高了汽油的價格,這是第一次提升,接下來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棄用了四乙基鉛,而使用了甲基叔丁基醚,又提升了一次汽油的價格——這就是資本主義。
無論是哪個行業,都有他固定的商業價值,就算是在異術者中,一樣不乏有這樣的人存在。
“好吧!那你說,你要多少錢才能把這份地圖賣給我們?”胡順唐說話間,擡手指着正要衝上前,滿臉怒氣的夜叉王,示意他不要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