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川低頭喝酒。
肖若柔的確說過喜歡他,要嫁給他,還爲此割過手腕,但他從沒有把她的話當真過。
江雲非接着說道:“做仰臥起坐?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聽見你們說過這幾個字,所以我誤會就很正常了,這麼看來我的確錯怪你了。
“那柳丫丫應該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吧?如果她知道的話,那她的走和你就沒有什麼關係,那就是肖若柔逼得她離開的了!”
凌少川一楞,江雲非這話提醒了凌少川,柳芽兒堅持要跟他離婚,到底和肖若柔有沒有關係?
他想起和柳芽兒第一次看過孩子回來後,柳芽兒原本有些高興的臉就變了,很堅決地要跟他離婚。
他還想起那天和江雲非把柳芽兒從t市帶回來後發生的一些事情。
肖若柔喝醉了酒,罵了柳芽兒,他一氣之下打了肖若柔,肖若柔把柳芽兒推倒摔傷,她自己又割腕自殺。
他爲她包紮後送她回臥室,肖若柔摟着他的脖子說:“少川哥哥,你不要走,陪我睡好不好?我不要你走,我要你,少川哥哥,你來,我要你!”
現在想來,肖若柔這話的確給人很大的想象空間,當時柳芽兒就在客廳裡,她一定聽見了,她不會誤會嗎?
凌少川又想起第二天早上,他給肖若柔端飯上去,那丫頭說她一身痠痛,想鍛練鍛練,要做仰臥起坐,要凌少川幫她按住腳踝。
肖若柔天天晚上都要做仰臥起坐,說這樣能保持體形,頭天晚上喝醉了沒有做,所以第二天早上她要補起來。
凌少川幫她按住腳踝,肖若柔屈起膝蓋,做了好一會兒,累了,說歇一會兒,凌少川要她起來吃飯,她說還要來,歇了一會兒,她又做了兩遍,所以捱了很久。
在這期間,凌少川不知道柳芽兒有沒有在門外來聽過他們的動靜。
還有一次,他記得他正在幫肖若柔做仰臥起坐的時候,柳芽兒敲門喊吃飯。
肖若柔的褲腰緊了肚子勒得難受,做運動的時候將褲釦鬆開了,起身的時候纔想起褲釦沒有扣,所以叫了一聲:“哎呀,我的褲子還沒有穿!”
想到這裡,凌少川心裡一緊,如果柳芽兒只聽見這些話,而沒有看見他們做什麼,她不誤會纔怪!
那麼,究竟是不是這些原因,才導致柳芽兒最後態度堅決地要跟他離婚?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是不是說明,柳芽兒是愛他的,她是因爲吃醋纔跟他離婚的?
看見凌少川一直髮楞,江雲非問:“少川,你在想什麼?”
凌少川回過神,喝乾杯中酒:“沒有想什麼。”
江雲非說:“不管柳丫丫有沒有誤會你,反正我覺得她在肖若柔面前的確受了很多委屈,你如果真的對柳丫丫有感覺,我勸你還是把肖若柔的事情解決好再說,也許柳丫丫還有回心轉意的可能!”
凌少川沉默不語。
江雲非給兩個杯子倒滿酒,接着說:“說真的,現在像柳丫丫這樣單純的女人太少了,這樣好的女人落入外人手裡真的是一大憾事,如果你對她沒有興趣,那我希望你能成全我和丫丫,我想,只要你不干涉,無論如何,我都能把她追到手。”
凌少川喝下杯裡的酒,擡頭看住江雲非:“雲非,別說了,芽兒……不會跟你在一起!”
因爲柳芽兒是他的,他握有女兒這張王牌,遲早有一天,她會回頭。
現在只是因爲他對她不好,她渴望外面的花花世界,所以想要出去飛一飛,那他就給她時間和空間,讓她飛。
等她飛累了,飛倦了,他再帶女兒接她回來。
江雲非認真地看了他好一會兒,點頭:“既然你這樣說,說明你對她有着濃厚的興趣。行,看在我們多年好友的份上,我不跟你爭。
“不過少川,如果你不能得到她的心,那我就只好上了,反正不能讓她落到那個萬千虹手裡。”
兩人在這裡一邊喝酒一邊討論柳芽兒的歸宿問題,他們沒有考慮過柳芽兒的感受,在他們的心裡,似乎她遲早都是他們中某一個人的女人。
……
幾天過去,柳芽兒的心情好了一些,開始認真考慮她和萬千虹的問題。
她不考慮也不行,每天面對萬千虹熾熱的眼神,她的心既慌又亂。
這件事實在不能再拖下去了,拖得再久,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她決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訴萬千虹,告訴他,她結過婚,還有一個女兒,讓他自己拿主意,要她,或者放手。
……
和江雲非喝過酒後,凌少川回家好好想了想,他知道,不管怎麼樣,都應該先和肖若柔談一談,看江雲非說她欺負柳芽兒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天中午,吃過午飯後,凌少川坐在客廳裡,和肖若柔進行了一場十分嚴肅的談話。
“柔兒,我問你一些事情,希望你能認真回答我。”
“什麼事啊?少川哥哥?”肖若柔從來沒有看見凌少川表情這樣凝重地和她說過話,她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跟柳芽兒說過,你是這裡的女主人,而她只是一個下人?”
“哎呀,少川哥哥,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還問這個幹什麼啊?”肖若柔撒着嬌,企圖矇混過關。
“回答!”凌少川突然擡高聲音。
肖若柔嚇了一大跳,委屈地噘着嘴:“我沒有說錯啊,她不就是女傭嗎?女傭不就是下人嗎?我來了,我是你未來的妻子,當然就是女主人了!”
“你是不是讓她在大太陽下面跑來跑去給你買東西?”
“她是下人啊,給女主人買東西是她份內的事情啊!”肖若柔理直氣壯地說。
“你是不是還故意把屋子弄髒,然後要她不斷地打掃?”
“是啦,是啦,我不給她找點事情做,她天天就知道勾搭那個江雲非!”
“柔兒!”凌少川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些什麼?你知不知道,芽兒對我有多重要?”
“我知道!”肖若柔大聲嚷嚷道:“我知道你很看重她,江雲非給我說過,你還允許她把衣服放在你的衣櫥裡!
“少川哥哥,她只是一個女傭,她靠近你就是想勾引你,想上你的牀,她圖的就是你的錢……”
“柔兒!”凌少川厲聲喝道:“你知道她對我很重要還這樣對她?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你的哥哥!”
“就是因爲你很看重她,我才討厭她,才千方百計要趕走她!”
肖若柔索性一股腦兒全說出來:“我把她的衣服從你的衣櫥裡扔到了地上,我給她化妝,讓你誤以爲我對她很好,然後把眉筆和口紅放在她的枕頭下,讓你以爲是她偷的!
“但你太偏心了,第一次竟然不懲罰她,我第二次只好再放到她的房間裡,說又不見了,你打了她,卻要我給她送飯!
“我憑什麼侍候她?我把每一樣菜都嚼了再吐回盒子裡,她就不會吃了,我想餓死她,可是你竟然還親自喂她吃飯!
“少川哥哥,我那時候才明白,我越傷害她,你對她越好,只有我傷害了我自己,你纔會對我好!
“所以我在她端鍋的時候,故意撞了她,然後推開她,讓粥燙傷了我自己!
“在我腳受傷的那一週裡,我不停地使喚她,折磨她,白天不讓她清清靜靜吃一頓飯,晚上不讓她安安穩穩睡一會兒覺!
“我就是要讓她受不了自己離開,最後,我成功了,她真的被我折磨得受不了,逃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肖若柔以勝利者的姿態放肆地大笑起來。
凌少川看着肖若柔,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這個他一直很疼愛的柔兒妹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可怕?
她的心計這麼深,卻在他的面前裝得無比純情天真,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自己說出這些話,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她對柳芽兒做出了那麼多卑鄙無恥的事情!
陷害、栽贓、折磨,當面做人,背後做鬼,最後她終於逼走了柳芽兒!
難怪柳芽兒不喜歡肖若柔,難怪在凌少川的面前,肖若柔無論對柳芽兒有多麼好,柳芽兒都不領情,但這卻讓凌少川誤以爲是柳芽兒在惹事!
在肖若柔的陰謀詭計下,他一次又一次地上當,而自己卻惘然不知!
現在想來,眉筆和口紅事件就有很大的疑點,第一次柔兒說不見了,是凌少川從柳芽兒的枕頭下面拿過來,放回到柔兒那兒的。
如果第一次是柳芽兒拿的,那她一旦發現放在枕頭下的眉筆和口紅不見了,就應該知道被發現了,又怎麼可能再拿第二次?
這不是成了她故意讓他們發現是她偷的嗎?柳芽兒再笨,又怎麼會笨到這種地步?
是的,真正笨的人不是柳芽兒,而是他凌少川!
凌少川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笨到了如此地步!
想起因爲這件事情,他罰柳芽兒下跪,打她,逼她給肖若柔道歉……
天哪!他到底對芽兒做了些什麼?
是他逼她離開的!
是他逼她走上了離婚這條路!
是他親手把她推到了別的男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