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問你們,爲什麼那女人會跟你說不必給樂樂找大夫了?”
“她說了樂樂沒得治啊!”
“錯!”寶梳接過話道,“一般的大夫的確看不出來,但醫術稍微好點的大夫就會發現,樂樂是頭部淤血造成的行爲語言異常。醫術再精湛點的就足以幫樂樂清除淤血,倘若二十年前,樂樂腦子裡的淤血就能清出來,說不定他早就恢復正常了。那位絕色姐姐不讓你們找大夫,不讓你們治好樂樂,這裡頭會不會大有文章,你們沒有想過嗎?”
樂樂爹孃啞然了,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寶梳又道:“到底樂樂是不是我家阮麴塵要找的那個人,把樂樂治好了,不就真相大白了嗎?你們可以去衙門告,但樂樂來歷不明,查起來你們也脫不了干係!再說了,若樂樂真是出重金找人那家的親兒子,你們豈不是做了拐帶的幫兇?”
“對啊,娘!”樂樂大哥着急道,“靳老闆娘說得對啊!不弄清楚,萬一哪日殺個樂樂親孃出來,說我們拐帶了她的兒子,我們上哪兒說理去?那位姐姐一去就沒了蹤影,說得清楚嗎?”
“可……可……沒道理啊!誰會拐個傻子呢?”樂樂娘百思不得其解道。
“所以啊,把人留下來讓靳老闆娘治好,不就有答案了嗎?人家都說了,對樂樂沒惡意的,只是想治好樂樂而已,也答應您每日來瞧樂樂,您還想怎麼樣啊?想鬧到衙門去,一家老小都吃牢飯?”
這時,樂樂爹扯着樂樂娘走到了廳內一角,兩人小聲地商量了一會兒後,走回來答應了。隨後,麴塵讓侯安把這夫妻倆和樂樂大哥帶去了後院,讓他們描述那女人的長相,由初真來畫。
寶梳本來躍躍欲試的,卻被麴塵攔下了。回了房間後,寶梳在涼塌上躺下問道:“你說有人出重金找樂樂,是誰啊?”
麴塵走到屏風後,一邊換衣裳一邊回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寶梳坐了起來,納悶地問道,“不知道是誰出重金找樂樂?是對方不肯透露姓名嗎?”
“不是。”
“那是怎麼回事啊?”
麴塵換了一身家常的淡青色薄衫走出來,坐到塌邊,擡手捏了捏寶梳的下巴笑道:“很喜歡那個樂樂嗎?”
寶梳連連點頭道:“喜歡啊!樂樂很可愛的,繡莊裡只怕沒人不喜歡他吧!”
“所以每日出門逛街都把他帶上?”
“嘿嘿……,”寶梳衝麴塵美美一笑,雙臂勾着他的脖子道,“吃醋啦?阮爺您也太小器了吧?居然吃上樂樂的醋了?”
“最近老有人跟我說,看見我媳婦帶着個小男人在街上亂逛,一塊兒吃東西,一塊兒喝茶,有說有笑的,你說我該怎麼回答他們?”麴塵微微偏頭笑問道。
寶梳立刻緊皺眉頭,抹起袖子,擺出一副要告御狀的架勢道:“誰呀誰呀!太過分了!敢背地裡說我靳寶梳的壞話,純粹是在人間活膩了,想去地府裡打馬吊是吧?逮一個收拾一個!敢挑撥我和我家阮爺的干係?全雅州城誰不知道我最喜歡的就是我家阮爺呀,對不對?”
“人精兒!”麴塵搗了搗她的胳肢窩笑罵道。
她翻身起來躲開了,丟了個軟枕回去問道:“哎,老實說,到底是誰要找樂樂啊?出重金,出了多重的金子?你今晚就大大方方的給了人一千兩,本兒收得回來不?”
麴塵接過軟枕,翻身爬在上面道:“來了兩下,慢慢跟你說。”
“是,阮爺……”寶梳乖乖地爬過去,揉捏着他的肩膀,學芳鬱那嬌滴滴的聲音問道,“爺啊——奴家這手法可好呀?”
“爺沒說不好。”麴塵閉眼享受道。
“那能包下奴家嗎?奴家只想伺候爺您一個呢!”
“考慮考慮。”
“爺好壞哦!奴家的心都活生生地給您挖去了,您還不肯包奴家?奴家也不貴的,您出得起價的!”
“包月有什麼意思,要包就包一輩子,連你肚子那個都包了!”
寶梳咯咯咯地笑了一通,繼續揉道:“爺您心腸真好呀!都說男人如流水,來得快去得也快,您居然肯當便宜爹,奴家好生感激哦!不過,萬一奴家肚子那娃的親爹找來了怎麼辦呀,爺?”
“連他爹也一塊兒包了!”
“哈哈哈……”寶梳拍了麴塵後背兩下大笑道,“爺,您太豪爽了!奴家今晚一準好好伺候您,從頭到腳,連頭髮絲兒都伺候到了……”
“往哪兒摸呢?”麴塵反過手來摁住了寶梳伸向他臀部的“鹹豬手”,“說好了沒過頭三個月不許來招我的,又不聽話了?”
“揩點油而已嘛,爺……”
“油揩多了傷身,乖,手別亂摸,仔細爺真的把你法辦了。”
“知道了……對了,你還沒說出重金的那個人呢!”
麴塵鬆開了她的手,趴在軟枕上道:“真不知道是什麼人。”
“不知道?是幫裡接的活兒嗎?”
“不是,是林爺接的。”
“林爺?他不是做衙差的嗎?還兼職啊?”
“不是,他從前是吃江湖飯的,在一個叫海鯨幫裡跟着他師父混,劫富濟貧,偶爾也殺殺貪官。”
“賊王啊?”
“差不多。有一年他和他師父翻船了,被下了死牢。他師父沒等到行刑那日就染病離世了。臨去前,他師父跟他說,手底下接了好幾單買賣都沒做,不用再去管了,保命要緊,但惟獨有一單買賣要繼續做下去,如果他還能活着出這死牢的話。”
“就是找樂樂的單子嗎?”
“嗯,”麴塵伸手道,“茶。”
寶梳爬到塌邊,倒了杯茶,叼在嘴上又爬了回去。麴塵看着她那小狗樣兒就好笑,接過茶抿了一口問道:“哪兒去學的?別教壞我兒子了。”
“跟樂樂學的,樂樂裝小狗狗裝得特別像,”寶梳雙手撐在榻上,學了個狗吐舌頭的動作道,“裝得跟真狗似的,特別逗!對了,繼續說唄!是張什麼單子?”
“林爺後來從死牢裡出來了,找到了他師父的手札,翻看了之後才知道,原來那張單子是他師父二十年前接的,要找一個八歲半的小男孩,帶廣西口音,對方出銀五千兩,先付了一千兩定金。”
“五千兩?”寶梳激動地伸出了五根指頭道,“有人花五千兩白銀找樂樂?哇,那傢伙到底有多值錢錢吶!沒準還是個王宮貴胄呢!然後呢?然後呢?”
“還能有什麼然後?也就是他師父找了十多年也沒找到而已。林爺一直沒忘記這事,有機會就會打聽,可惜始終沒下文。幾日前在街上遇到你跟那小傻子,他一看那小傻子就覺得眼熟,仔細一想,立馬想起了當時他師父留下來的那張畫像,似乎跟樂樂很像。”
“八歲半,二十八歲,差了有整整二十年了,這也能認得出來?”
“你自己也說了,樂樂看上去像二十八的嗎?”
“那倒也是,所以你們就去查?”
“林爺想幫他師父了了心願,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所以就找人去桃源村查了,隨便把樂樂孃的孃家也查了。真就有那麼巧合,樂樂是在八歲多到桃源村的,年齡和當時要找的那個小男孩差不多,模樣也很像,只是口音已經無從查找了,但樂樂似乎就是林爺要找的人。”
“可是找到了又怎麼樣?你們連付尾款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找着了也沒法把樂樂交給對方啊!”
“林爺的師傅也說不清楚對方是什麼人,只是說對方每隔一段時間會來找他。只要林爺放話出去,應該會有人來找,再說了,不還有你這個再世華佗嗎?把樂樂治好,興許所有的事情就明朗了。”
“我也只能說盡量,傷了腦子的事情不好說的,”寶梳歇下手,甩了甩問道,“那個林爺挺本事的嘛,進了死牢都還能出來,靠山很硬吧?”
“換了個身份替別人辦事而已。”
“替誰辦事?”
“你不用知道,你只用知道他的目的和我一樣就行了。”
寶梳彎下腰去小聲問道:“他也是來查龐碩天的?”
麴塵點了點頭,閉眼笑道:“靳姑娘,這就停手了?不想要爺的打賞了?”
“要的嘛……人家揉得香汗都出來了,脫件衣裳再揉唄!”寶梳一邊說一邊抹下外面的罩衫。
“少來招我。”
“嘻嘻……爺您是當過和尚的,奴家就算脫成白嫩嫩香噴噴的年糕條子,爺您也是能抵得住*的對吧?爺,奴家對您有信心,您絕對不會亂來的……咦?真升杯了?”
“什麼升杯?”
“原來是真的呀!我這算不算是從b杯升到了c杯呢!往後一準還會升的吧?那我豈不是有機會榮等e杯巔峰?哈哈!這算不算懷孕福利呢?”
“到底什麼升杯了?”麴塵聽得納悶,忍不住睜開眼往右邊一看,竟見寶梳真把自己上身脫成了白年糕條子,正低頭欣賞着自己那兩個“大白糯米湯圓”!他腳底板的血嗖地一下直接飆到了頭頂上,全身瞬間熱血沸騰了起來!他立馬坐起身來,抓起旁邊自己的衣裳往寶梳身上一蓋,抱在懷裡噴着熱氣道:“靳寶梳,你到底想幹什麼?存心的?”
寶梳用一雙很無辜的大眼睛盯着他,認真道:“不是存心招你的,我真的升杯了,不信你自己看吧!”
麴塵哭笑不得:“我看了還能收得住?”
“不看就算了,抱這麼緊幹什麼?熱啊,爺!”
“不許招我了,聽見沒?”麴塵摟着不放。
寶梳一臉委屈道:“都說了不是故意招你的,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是不是升杯了而已。你不知道,女人想升個杯比生孩子還難呢!有些女人爲了升杯,硅膠阿膠什麼膠都往裡面塞,我就是想小小地傲嬌一下,過了這段時間,我想傲嬌都不行了!”
“你說的升杯就是……”麴塵低頭看了一眼,滿眼疑惑道,“有嗎?沒有吧?”
“沒有嗎?我覺得是跟往常不一樣了啊……”
“行行行,不一樣了,是不一樣了!”麴塵忙摁住了寶梳準備扯開衣裳的手,連連點頭道,“不用再確認了,我信我信,乖乖給我把衣裳穿上,仔細別着涼了。”
“你不信呢!”寶梳故意嘟嘴抱怨道。
麴塵在她脣上輕輕地啄了啄道:“我信,行了吧?非得招我,你心裡才舒坦?”
“都說沒招你了,不信給你看……”
“死丫頭,你非得這樣磨我是不是?”
兩人正在榻上打情罵俏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寶梳忙穿上小兜和外衫,然後問道:“誰呀?”
“是我,畫像已經畫好了。”初真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這麼快?”
經過差不多十五六次的修改,那張絕世姐姐的畫像終於畫好了。當初真把畫像送到麴塵手裡時,麴塵有種愣住了的感覺,兩隻眼睛直直地盯着畫像上的女人。寶梳在旁邊晃了晃手問道:“都看入神了?是個美女也不是用這麼看吧!”
“初真,去把汝年叫過來。”麴塵盯着畫像,微微顰眉道。
“爲什麼叫戚大貓?”寶梳好奇地問道。
“叫來就知道了。”
初真去把汝年叫來後,麴塵把畫像遞給他說道:“瞧瞧,會不會覺得眼熟?”汝年拿過畫像細看了幾眼,一邊坐下一邊說道:“是挺眼熟的,你哪兒來的?”
“你覺得是誰?”麴塵問道。
“你覺得呢?”汝年反問道。
“看來我們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你哪兒來的畫像?”
“行了,”寶梳打斷兩人的話道,“到底是誰,別賣關子了好不好?這麼美貌如花的女子,你們倆都認識?老實招供,在哪兒認識的?”
“金國!”麴塵和汝年異口同聲後,相視一笑,看來真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金國?”寶梳又問,“這女人是金國人嗎?”
汝年搖頭道:“不知道,似乎沒人知道她到底是哪裡人。有人說她是宋人,也有人說她是大理人,還有人說她是宋金混血的,總之說法不一。”
“所以呢?謎底是什麼?”
“如果這世上再沒有個跟她長得相似的了,那她就應該是金國第一名妓蝶眠兒。”
“*?”寶梳和初真齊聲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