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寶梳打了個小酒嗝,往外舒了一口白色的酒氣,睫毛半開半合地眨着,然後撐着木地板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竹樓的欄杆低矮,元宵連忙上前扶住了她。她偏斜了兩下,站定後襬手笑道:“跟你們說了,還早着呢……”
呢字還沒說完,她便往前踉蹌了一步,正好一頭紮在世海的懷裡!元宵嚇了一跳,又是拉又是拽地想把她從世海懷裡弄出來,這姐姐在村裡的閒言碎語夠多了,這要叫那一幫子長舌婦看見,還得了啊!
可世海卻擋開了元宵的手,說道:“沒事兒,我送她回去吧!看她這樣子,是走不回去的。”
元宵正要說話,樓下傳來了汪世海母親盧三孃的聲音:“世海?世海?上哪兒去了?在竹樓上嗎?”
隨着一陣吱吱聲,盧三娘一邊喊着一邊飛快地跑了上來。當她看見寶梳倒在世海懷裡時,整張臉像百葉窗似的立刻拉了下去,也不等世海解釋,上前就把寶梳從世海懷裡拽了出來,塞給元宵,嘴裡罵道:“真是個作死的玩意兒!世海你腦子不清楚啊?跟她纏一塊兒做什麼?”
那盧三娘有些手勁兒,元宵又還是個小姑娘,冷不防地被盧三娘塞了這麼一個頭重腳輕,至少一百來斤的大“活物”,自己腳盤不穩,連人帶“活物”一塊兒摔在了木地板!
兩人頓時哎喲地叫了起來。世海一急,忙要伸手去扶她們,卻被盧三娘一把拽住了,還使勁地拍了他胳膊兩下道:“有點眼力勁兒行不行?你個沒成親的後生跟她一個gua婦,不對,跟她一個和離了的婦道人家拉拉扯扯做什麼?趕緊跟我下去!曲中和初心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唄!”世海想甩開盧三孃的手,卻被扯得死死的。盧三娘擋在他跟前,將他往樓梯口推道:“曲中找你喝酒呢,還不快去!你管她做什麼?要叫人家看見了,得生出多少閒話來啊!”
“娘……”
“你趕緊去!元宵知道叫人來揹她的,你摻合什麼?”盧三娘不由分說地把世海往樓梯上推去。正在這時,剛纔招呼元宵的那個中年婦人匆匆走了上來。盧三娘見了她便說道:“童二嬸啊,你來得正好!快去瞧瞧你那好表侄女兒,都喝成什麼模樣了!雖說是過年,家裡又沒個男人管束着,也犯不着使勁兒地灌呀!你趕緊去瞧一眼,別喝出什麼事兒了!走,世海,下去了!”
盧三娘不管世海願意不願意,又拉又拽地將他弄下了竹樓,然後扯着他指了指那一堆人圍着的阮曲中兄妹倆,推着他往那兒湊去。世海瞥了一眼那兄妹倆,正被一羣人圍着,又是遞茶又是遞筷子的,這個問完那個又問,好不熱情,村裡沒嫁女兒或者沒娶媳婦的幾乎都湊過去了。
“我不去!”世海甩開了盧三孃的手,一臉不情願地說道,“有什麼熱鬧好湊的?又不是不認識!”
“嗨!你個笨瓜!”盧三娘又使勁推了他一把道,“人家初心兩兄妹好容易回來一趟,都是一個村兒長大了,招呼一聲兒又怎麼了?少不了二兩肉!快去呀!”
“要去你自己去!”
“就這麼點出息?”
“我本來就沒多大出息,要去您自己去,我得上樓瞧瞧寶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