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曉寧聳了聳肩道:“我沒什麼特別的意思,而且你應該明白我什麼意思。一個人失戀的時候,喝酒是最好的輔助療傷的辦法,但我認爲這種辦法並不適合像你這樣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人。很慶幸,你也沒選擇這種辦法,那麼,接下來是不是該吃點東西填飽肚子,這樣失戀起來纔夠力氣?”
鄭甜兒收回了目光,望向漆黑的遠方道:“我真的不喜歡跟你說話,討厭聽你說話,有時候也聽不懂你那些不是人話的話。我沒失戀,也不懂你說的失戀,我只是在遺憾將會離開一個會讓我捨不得的地方而已。”
“可是你得承認,讓你離開的這個導火索就是你對阮曲中的失戀,倘若你覺得你還有可能跟他天長地久,你會離開嗎?你根本不會。”
“你說夠了吧,詹曉寧?”鄭甜兒睨着他口氣不爽道,“帶着你所謂的失戀的蠢話滾,行嗎?我這會兒不想看見你,也不想揍你,你可以消失嗎?”
“不可以。”
“爲什麼?是不是沒捱揍你心裡過不去呢?”
“那當然不是了,我是來替我姐夫巡夜的。看裡弦書院裡有沒有小耗子小蟲子鑽進來咬壞書什麼的。你知道我姐夫雖然是個商人,卻是個很喜歡書的商人。”
“你明明就是來這兒找我,看我笑話的,爲什麼還要說這種一聽就是謊話的話?你這個人說話就沒一點點實在嗎?我真的很討厭你這種腔調,你這個人和你的話都像是河田裡的泥鰍,滑都不能再滑了,完全不靠譜你知道嗎?”鄭甜兒有些上火了。
“那我應該怎麼說?”詹曉寧轉頭看着鄭甜兒問道,“我應該直接告訴你,對,鄭甜兒,我是來找你的,我找了你大半個臨安城了,飯都沒吃就出來找你了,餓慌了就在小攤上買了兩隻烤魚填肚子,來的時候還沒忘記給你帶兩條,那烤魚真的好好吃哦,我是不是應該這樣說?說完了你會怎麼樣?你會覺得我有居心,我做這麼多事情就是爲了輕薄你,哄你跟我上*,而如此英明神武的你又怎麼會上我的當,所以到最後我不還是要被你罵,甚至被你打嗎?怎麼說都一樣,不是嗎?我來這兒只是想確認你的確沒有去喝醉酒撲男人,你是ok的,完好無損的,就這樣而已。”
鄭甜兒忽然不說話了,不知道是傷心久了沒力氣說,還是找不到話去駁斥詹曉寧。她轉過臉去,雙手緊緊地抓着憑欄,沉默了一分鐘後說道:“那你已經確認了,可以走了吧?我還沒那麼傻,中過一回招,還要去喝醉了給人……橫豎……你可以走了。”
“好,”詹曉寧起身道,“如果你是打算一直待在這兒難過你的難過,那我可以走了。至於那些烤魚我給你放在樓下,想吃就自己下去拿。放心,沒放任何藥粉迷粉失心粉,安全無毒環保綠色,有機得不能再有機了。如果你還是覺得膈應的話,你就當是我姐姐讓我給你送來的。我得回去跟我姐姐報告你的行蹤了,好讓她放放心。”
“嫂子她……她在派人找我嗎?”
“你以爲呢?要不是因爲懷着孩子姐夫不讓她夜裡出門兒,她自己都去找了,還把海櫻初凝她們也派出去找你了,侯安就更別提了,派人在城裡地毯式地找,這陣仗夠大了吧?你是跑這兒來安靜了,結果鬧得阮府一府人都安靜不了,這會兒還擔着心呢!”
鄭甜兒臉上閃過一絲驚異,眼眶裡立刻蒙上了一層水霧。她沒想到,這幾個時辰的失蹤居然讓大家這麼擔心着急。從前一個人習慣了,就算在一個地方躲上半年也沒人找她,可能死了都沒人找。但在這兒,短短几個時辰的不見竟能讓這麼多人記掛着。她不禁覺得又感動又心酸,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喂,”詹曉寧見她忽然哭了,心裡有點沒底兒,偏頭看着她問道,“是我話又說油滑了,還是你忽然想起什麼傷心事了?你讓我消失我答應你消失,還哭什麼哭呢?”
鄭甜兒把臉轉向牆面,抽泣道:“那你趕緊消失好了!”
“你哭成這樣你叫我怎麼消失啊?萬一我一轉揹你就想不開了呢?你這情緒來得也太突然了點。是不是又想起你的曲中哥了?所以我跟你說,關於失戀,我可以跟分享分享我的經驗。獨家新聞,絕無盜版的哦!”
鄭甜兒只顧着自己的傷心,沒理會詹曉寧那絮絮叨叨。詹曉寧見她沒發怒,又繼續“絮叨”了起來:“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有個談了八年的女朋友,還是我的初戀*。八年呢,比起你暗戀阮曲中的時間多多了吧?你跟阮曲中遇見纔多久?幾個月而已,能跟我的八年相比嗎?你能不能先別哭了?我這是扯着傷疤跟你嘮嗑呢,你到底還是聽兩句行不行?”
鄭甜兒抹了把眼淚,轉過臉來看了他一眼,坐在廊椅上道:“有什麼廢話說了趕緊走!”
見鄭甜兒坐下了,詹曉寧也坐了回去,兩人隔了十個人之遠,開始在靜靜的廊道上聊起了天兒。
“要說起我那段初戀,那就得追溯到公元一千多年後了。那時候本少爺情竇初開,喜歡上了我們班上一清純可愛的小女生,至此一發不可收拾吶!高三那年,我們倆就確立了關係,頂着家長老師的四面圍堵,轟轟烈烈地開始了我們的早戀。”
“早戀?那又是什麼戀?”
“與柔體無關的相好,這樣你懂了吧?”
“是嗎?”鄭甜兒瞥了詹曉寧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質疑像那種與柔體無關的相好,你詹曉寧葉會願意?在她看來,詹曉寧就是個yin棍。
詹曉寧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繼續侃侃而談道:“想當時,小爺我是多麼青春澎湃,血氣方剛啊!不早戀,對得起自己的學生生涯嗎?早戀纔是王道啊!在高三那種緊張刺激又壓力倍增的情況下,早戀是光榮而又美好的。”
鄭甜兒翻了個白眼,抄手道:“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接下來的你就能聽懂了。我和我那位初戀女友從高三一直好到了大學,大學畢業後又雄心壯志地要爲將來打拼,房子車子孩子孫子都想好了,結婚那就是近在咫尺的事了。”
“結婚?”
“就是成親……”
“哦,後來呢?你跟別的女人好上了,她不要你了?”
“錯,那時的小爺單純得就好像你一樣,怎麼會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小爺很長情的,心裡眼裡就只有她而已。”
鄭甜兒不相信:“可能嗎?你看上去就不像長情的人。”
詹曉寧揉了揉心口,感觸道:“那是你沒走進過小爺的內心,所以不知道小爺的心有多麼鮮紅執着。不過八年的感情又如何?到底還是抵不過那所謂的一見鍾情。”
“她跟別的男人好上了?”
“上班之後,她被公司派到了一個充滿了歐巴和阿里阿佘喲的國度,在那兒,她邂逅了一個歐巴,並一見鍾情了,後來就在那邊定居了。唉……八年啊,小爺最美好最青春的時光都在那八年裡了。小爺把自己最寶貴的年華和最寶貴的初次都獻給了她,結果還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復返了。那時候,小爺都覺得不會愛了。”
“所以,你也被女人拋棄過?”鄭甜兒還是有點不相信,因爲對詹小寧的成見太根深蒂固了。
“何止拋棄啊!那簡直就是在扼殺小爺追求愛的靈魂。再久的時光也抵不過一場邂逅,小爺的心吧嗒吧嗒流了好多的血,也流了好久的血。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傷口才慢慢癒合了。所以相比而下,你對阮曲中那點痛算什麼?唉……”詹曉寧又嘆了一口氣感觸道,“真的是不能跟我們這些受過大傷痛的人相提並論啊!”
“你真的會那麼傷心嗎?你看上去很容易就跟姑娘家套上話了,再找一個不難吧?”
“所以我說,”詹曉寧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一臉誠懇道,“你沒走進過小爺的內心,你不知道小爺其實是個很長情很在乎天長地久的人。不是那個對的人,小爺是不會下真功夫的。就像對你一樣,雖然跟你那什麼了,但你不喜歡小爺,小爺也不喜歡你,勉強湊合在一起有什麼意思呢?還不如各自去尋找心裡真正的另一半。”
“所以你才說,讓你娶我你做不到,但讓我殺了你或者廢了你都可以?因爲你不喜歡我嘛,你不會娶一個你不喜歡的人,就算跟她有過夫妻之實,對嗎?”
詹曉寧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上帝啊!你總算能弄懂我原本的意思了!”
“其實我也是,”鄭甜兒不屑道,“我也不會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就像你這樣不靠譜的男人,即便我真的跟你有什麼。”
詹曉寧衝她豎起大拇指道:“我必須佩服你!因爲在你們這個時代,你這種想法是相當超前相當摩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