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點的時候,於封來找我,說昨晚從飯店門口經過的車不少,估計李景浩已經走到咱們前面去了。我們一合計,如果李景浩真的在咱們前面,咱們就往回走,從另一條路去藏。我們本打算去叫瘋亣亣,可打開門,發現他已經站到門口了,問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我們把他叫進房裡,問他有幾條路可以去西藏,瘋亣亣問我們要去西藏哪裡,我們說去拉薩,瘋亣亣說路有很多條,但最短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大部分人會選擇的路。我說我們要退回去,走別人不會走的路。瘋亣亣想了想,說可以,不過得多走兩個小時。
至凌晨一點我們纔出發,往回走了約兩三公里時,出現了一條叉道,我們從那條叉道殺了進去。
這條路相對而方比較窄,路兩旁全是樹木,今晚有淡淡的月光,隱隱看見前面的路彎彎曲曲,七轉八折。於封與瘋亣亣坐在前面,因爲是在晚上,我們沒有心情欣賞沿途風景,也沒有心情侃天。
沿途經過了兩個小鎮,及至凌晨三四點鐘的時候,我開始犯困,聽得於封問:“小哥,從這裡到拉薩大約要多久?”瘋亣亣說:“照這個速度要一兩天。”於封說:“我聽說西藏有一座神山,叫岡仁波齊,我們想去那兒看看。”瘋亣亣說:“如果去那兒,我們也可以從拉薩過去。”於封又問從拉薩到岡仁波齊需要多久,瘋亣齊說這個說不準,我們得先坐車到塔欽,然後步行去岡仁波齊,若要去岡仁波齊,一定要辦邊境通行證,在巴噶會有檢查站查邊境證,從阿里南線到塔欽和塔欽到普蘭都會經過,或許有些時候還會有流動的檢查哨。
我們暗暗吃驚,沒想到會這麼複雜,幸虧找了個嚮導,不然咱們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
我朝鐘靈兒與沐藍藍看了看,發現她倆微閉着秀目,似乎睡着了。我也正準備睡一覺,
突然聽得瘋亣亣問:“後面跟着的是什麼?”我一個激靈,將頭伸出窗外朝後看了看,發現後面朦朦朧,並沒有看到什麼。於封朝反光鏡裡掃了幾眼問:“你看到什麼了?”瘋亣亣微皺濃眉,說一條黑色的影子,速度非常快。我說會不會是狼?瘋亣亣說不會,因爲一隻狼沒那麼大膽,身子也沒那麼龐大,速度也沒那麼快,那東西看起來,像是一個人。
“人有這麼快嗎?”沐藍藍睜開眼睛問。
“所以我也覺得很奇怪。”瘋亣亣說。
我大感不妙,“可能是斷頭屍!”忙催於封將車開快點。於封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陡然將車加快了速度。
突然,“砰!”地一聲巨響,有東西落在了車頂,車子震了一下,我們下意識地擡頭望向車頂,於封沉聲道:“坐穩了!”說罷突然將車停下,我們因爲慣性,身子徑直朝前傾,忙扶住前面座位的後背,只見一條黑影呼地從車頂朝前躍了出去,落在了我們一丈之外的地上。
一看那黑影,我心裡便是一陣憤怒,果然是斷頭屍!
他是撲倒在地的,未等他站起,於封啓動車子猛地衝了過去,斷頭屍剛要跳起,車子已經到了他背後,直接從它身上碾了過去。
“啊,那是什麼?”沐藍藍驚愕地問。
“你見過的,就是那具無頭屍。”我邊說邊緊張地朝後望,只見後面昏暗昏暗,什麼也看不清,不知那斷頭屍有沒有跟上來。沐藍藍驚道:“他怎麼跟到這兒來了?”我說是李景浩控制的。
“是他?他也跟來了?”沐藍藍下意識地摸了摸衣袋裡的手槍。
鍾靈兒看了我一眼問:“你把他的頭接好了?”我說是的,本尊接好了他的頭,他卻恩將仇報,一路追到這兒!看來非得要消滅了他纔可。只是有一點我覺得奇怪的是,我所接的是他魂魄的頭,爲什麼他的屍體也被接好了?
瘋亣亣回頭看了一眼,驚訝地問我們:“你們說的是喪屍?”我說不是喪屍,不過也跟喪屍差不多。瘋亣亣眼過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他大概心中後悔了,悔不該攤上這麼一樁生意而惹火燒身。不過這話他也並沒有說出來。從他那並不驚異的臉色看來,他心中並無多大的恐懼,看來也是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
“他追上來了!”沐藍藍驚叫一聲,拿出手槍對準了後頭,我忙抓住了她的手,勸她不要浪費子彈,因爲斷頭屍根本就不怕子彈,如非你用大炮將他的身體炸成肉渣。
瘋亣亣看到沐藍藍手中的槍時,雙目沉了一下,我忙說:“你不要奇怪,她是警察,帶槍很正常。”然後又說:“其實我們都是警察。”
“警察?”瘋亣亣將我們看了一眼,半信半疑。
沐藍藍索性將她的證件拿了出來對着瘋亣亣的眼睛晃了晃,瘋亣亣朝證件看了看又問:“那你們這一次去岡仁波齊是爲了什麼?”沐藍藍冷冷地說:“我們警察辦案難道還需要向你稟報嗎?你帶好路就行!”瘋亣亣回過頭果然沒有再問。
我朝後看了看,見斷頭屍像野獸一般跳躍着飛奔而來,我擔心我們的車若駛到了人多的地方斷頭屍一旦發難,會傷害到無辜的人,便叫於封將車停下。於封說:“不能停,那怪屍速度太快了。”我說你停吧,如果我們不停,他會一直追上來,與其被他這樣追,不如跟他早一點來個了斷。
“你不怕它?”沐藍藍驚訝地望向我。
我淡淡地道:“怕並不能解決問題。”
刺棱一聲,車停了。
斷頭屍從我們車頂一躍而過,重重地落在我們車前一丈外的地方,慢慢轉過身,一臉邪笑地望向我們。鍾靈兒怔道:“這怪屍魂魄已歸位,如今集死屍與鬼魂爲一體,極其危險。”我想起了袁克良,又想起了木易,木易能一招將袁克良擊斃,我想我也可以。
“你們在車上都不要下來。”我說完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鍾靈兒想跟下來,我阻止了她,並且重重地將車門關上了,暗暗拿出陰陽刀慢慢地朝斷頭屍走去。
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我停了下來。斷頭屍邁着貓步朝我迎了上來。
你有見過一具男性死屍像女人一樣朝你走來嗎?從他身上發出一陣難聞的屍氣,令人作嘔,更詭異的是,他還在笑着,這種笑,比哭還難看。
若是以前,只怕我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但是,今非昔比,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懵懵懂懂渾身是渣的農村少年了,我知道我所面對的是什麼,也知道怎麼對付他,所以,我不害怕。
“刀哥啊,你怎麼一句話不說就走了呢?人家心裡好難過。”他陰陽怪氣地說着,並不斷向我拋媚眼。
我慢慢地拿出了陰陽刀,斷頭屍立即停了下來,頓了頓便問:“刀哥,你這是幹嘛呢?難道咱們非要刀兵相見嗎?你接好了我的頭,我無以爲報,惟有以身相許,你……你看不上我麼?”
一聲悶響,於封推開車門也走了下來,望着斷頭屍,眉頭直皺。
斷頭屍朝於封看了一眼,立即睜大眼睛道:“喲,這位哥,好帥氣!請問有男朋友嗎?”
於封朝我看了一眼,極納悶地問:“這是男的還是女的?”
“人妖。”我答道。
於封摸了摸鼻子,朝後退了一步說:“那……交給你了。”
“我不是人妖。”斷頭屍翹起了蘭花指,發出太監一般的聲音道:“人家是男的,帶把的,不過,人家只喜歡男人,特別是兩位這麼高大帥氣的男人。”
於封呵地一聲笑了,做了一個鬱悶的手勢,頓了半晌才說:“楊兄弟……你……保重。”他邊說邊退回到了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