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到了這兒,就不會再退回去,我毅然決然地朝石室走去。
矮個子打開了門,拉亮了燈,屋裡嘩地亮了。我與吳樂樂剛到門口,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好大一股血腥味!
我朝屋裡一看,這是一間堂屋,大約十來平方米,水泥地板,上面有不少的血跡,而且擺放着不少的雜物,亂七八糟地。
這裡難道是殺豬場嗎?
矮個子回頭朝我和吳樂樂看了一眼說:“進來吧。”
猶豫了一下,我走在了前頭。矮個子推開了裡面一扇門,在門口拉亮了燈,又回頭看了我一眼,我伸手示意吳樂樂不要動,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矮個子傍在門口,雙手叉在褲袋,茫然般地望着上方。
我走到門口朝裡一望,裡面是一間臥室,有一張牀,牀上躺着一個人,我定睛一看,頭髮微卷,正是代瑞。我忙走了進去叫了他一聲,代瑞睜開眼睛,當看清是我時,一把從牀上坐了起來叫道:“刀哥?”
他興奮地想下牀,可是才動身,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我扶着他說:“你別動,傷在哪裡?”
代瑞拉開身上的毛毯,他只穿着一條褲衩,藉着燈光,只見他上身一片血痕,是被打的,也有被刀割的,左臉也被劃了一刀,只是不深,而他的雙腿綁着繃帶,我想去摸,代瑞忙擋着說:“別摸別摸……那幫狗日的在我腿上砍了兩刀,估計兩個月下不了牀。”
我憤憤地問:“是楊三炮乾的?”
代瑞點了點頭。
我轉身朝矮個子看了一眼,不明白他倆怎麼湊在一塊了,矮個子依然將身體傍在門上,眼神洞地望着前方,對我們熟視無睹。
吳樂樂慢慢走了進來,一看到代瑞身上的傷,不由地“呀”地一聲,代瑞忙將毛毯蓋在身上,望着吳樂樂問:“這……這位是?”
我說是我女朋友。
“原來是嫂子。”
我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代瑞嘆了一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我說了。
那天,代瑞送我到江村甸後就回去了,還沒到花橋巖寨就被一個熟人擋下了,那人告訴他楊三炮知道了他載過我,現在正派人找他,揚言要廢了他,代瑞並沒有放在心上,直接就回家了。
他的家離花橋巖寨的街道有一段距離,第二天他去街上買菜,還在半途中,迎面駛來了數輛摩托,那些人一看到他便朝他直奔而來,殺氣騰騰,代瑞大感不妙,掉轉車頭就跑,最後還是被那些人給圍堵了,將他拉下了摩托,當場將他打了一頓,並且將他帶到了楊三炮面面前。
楊三炮搜出了代瑞的手機,惡狠狠地說,幫他的敵人就是跟他作對,跟他作對就是跟天作對,跟天作對就是死路一條,將代瑞餓了一天,又打了一頓,在他腿上砍了兩刀,天黑後扔到了垃圾場。
我和吳樂樂聽完後,義憤填膺,難道真的沒有王法了嗎?我問代瑞爲什麼不報警?代瑞苦笑道:“報警有什麼用?警察是他家開的,那個姓婁的局長跟他是拜把子兄弟,是狼與狽,不報警還好,越報越慘!”
“除了花橋巖寨可以報警,難道你就不會去別的地方報警?不能去市局嗎?”吳樂樂問。
“沒用的!”代瑞朝門口的矮個子努了努嘴說:“他就是榜樣。”
“他?”我和吳樂樂微微一怔,“對了,你倆是怎麼認識的?楊三炮說挑了你腳筋,我以爲你被扔到垃圾場,你會被他吸乾了血呢,沒想到你會在這兒。”
代瑞說:“我倆是同一個寨子的,從小就認識,是矮子將我救回來的。”
矮個子叫矮子,這名字到是名副其實。
我朝矮個子看了看,他既然跟代瑞認識,這時候看他不覺得很恐怖了,便問他爲什麼要練飛頭降。矮個子冷冷地說:“不關你的事。”我的臉不由拉了下來,代瑞忙說:“刀哥你別生氣,他就這個樣,自從小雨出事後,他就沒給一個好臉色看……”
“別說了!”矮個子突然吼了一聲,將我和吳樂樂都嚇了一跳。
矮個子冷冷地說:“現在人找到了,你們可以走了。”
我和吳樂樂相互看了一眼,我走到矮個子面前,溫和地說道:“小兄弟,我知道你練飛頭降有你的苦衷,但是這飛頭降我相信你也知道,非常邪門,你還是收手吧,回頭是岸……”
“不要你管!”矮個子大聲叫道:“這是我的事,你少在這兒廢話,現在你既然看到了代瑞,你也該滿足了,請你們離開!”
我還想勸勸他,不料他突然將臉一沉,目露兇光,狠狠地道:“你再在這兒廢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矮子!”代瑞忙叫道:“別這樣對刀哥,他敢跟楊三炮作對,跟我們是同一條戰線的,刀哥可以幫你……”
“不用了。”矮個子依然冰冽地說道:“一分鐘之內請你們離開。”
我無奈地嘆了一聲,對代瑞說:“我送你去醫院。”代瑞忙說:“不用了,萬一讓楊三炮知道……”我說你在這兒能好得了嗎?命令道:“穿好衣服,我馬上帶你走。”代瑞強笑着對我說:“刀哥,我不用去醫院,你放心吧,我這點傷沒事。”我說你這個樣子了沒事那要怎樣纔算有事?叫吳樂樂先出去了,催促他穿好衣。代瑞依然坐在牀上不動,固執地說不去醫院,我說如果你不想留下後遺症的話你就馬上走,代瑞抓了抓頭苦着臉低聲說:“現在的醫院都是吸血鬼,我沒那麼多錢燒……”我說我有,代瑞哽咽道:“真的不用了刀哥,我們……我們也只不過才認識,你我並無多大的交情,你沒必要對我這麼好。”我說你是因爲我才受了重傷,我如果對你置之不理,我還是人嗎?說完朝矮個子使了使眼色,不由分說地將代瑞攙扶了起來。
經過堂屋時,突然從另一間屋裡傳來一陣砰砰聲,像是野獸在籠子裡掙扎的聲音,我朝那扇門看了一眼,只見門後面的屋子黑乎乎地,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何物。
“砰砰……”聲音再次響起。
代瑞低聲說:“沒什麼,不過是一隻狗,走吧!”我朝矮個子看了一眼,矮個子正沉臉看着我,目光冷得像冰,像是在說:你再多管閒事我就要你好看!
走出門口,我對矮個子說:“借你的摩托用用。”矮個子沒應答,算是默許了吧,爾後轉身走進屋裡去了。
上車後,我問代瑞剛纔那狗爲什麼在黑屋子裡掙扎,代瑞說:“那狗是矮子抓回來的,相信你們也知道了,他在練邪術,每天都要吸血。”吳樂樂說:“矮子好像知道我們要去垃圾場,你別說他會神機妙算一直在那兒等我們?”
代瑞說:“是的,他是一直在等你們。”
吳樂樂又問:“他是怎麼知道我們要去垃圾場的?又爲什麼等我們?”
代瑞答道:“是我叫他去的。”
“你?”吳樂樂緊追不放:“你的腿不能動,一直在牀上吧,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們要去那兒?”
代瑞朝我看了一眼,耐心地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矮子每晚都要出去尋找獵物,這所謂的獵物就是貓啊狗啊,有時是人,他需要吸別人的血,今晚他回來的時候我發現他額頭上有個窟窿,一問才知道是被一個女孩子用彈弓給射的,我很奇怪,哪個女孩子這麼厲害?矮子說不認識,不過那個男的他認識,跟楊三炮幹過,我一聽就激動了,忙問他那個男的是不是從江村甸那邊過來的,他說是的,我就明白了,他說的那個人就是刀哥你!”
我說的確是我,然後問代瑞:“後來你就叫矮子來垃圾場等我們?”
代瑞說是啊。
經矮個子的描述,代瑞猜測到我已回了花橋巖寨,他知道我能收到他先前發給我的信息,一定會去找他,可是他手機在楊三炮那兒,又因爲楊三炮將他丟在了垃圾場,他覺得我會去垃圾場找他,所以他就懇求矮個子去垃圾場等我,並且告訴了他我的名字。
矮個子去了垃圾場後,等了沒多久,果然等到了我,然後就將我帶到了他的家裡。
代瑞說:“我叫矮子在垃圾場等你,並沒有想過叫他把你帶來這兒,也不是想要你看我有多慘,只是叫他勸你離開這兒,不要再跟楊三炮作對。”
這時,矮個子又走了出來,盯着我陰森森地說:“走了後不要再回來,也不要再管這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他說完就轉身朝石屋裡走去,留下我們一臉地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