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要我去嗎?”
鄔遇說:“丁隊只叫我去,也許有情況,你見了不方便。呆在家,也更安全。”
我想了想,自己去確實也幫不了什麼忙,或許是他們有什麼新的發現?點頭:“那你注意安全。”
鄔遇把我送到家樓下,就走了。我拿鑰匙開門,發現鄔母不在,應該是出門買菜了。鄔妙這幾天和母親睡,房門開着,看樣子她還沒起。
我輕手輕腳地剛想進房,卻聽到她傳來呻~吟聲。我忙走到門口,小聲問:“鄔妙,你沒事吧?”
她整個人窩在被子裡,手在半空中揮了幾下,像是要把什麼揮開。然後用手按住頭,說:“沒事……頭有點痛,一直在做夢。”
我便走進去,坐在牀邊,問:“做什麼夢?”
她的臉有點紅,頭髮亂糟糟的,說:“我跟你說,真的很奇怪,我看到一片紅色的大海,然後我一直在裡面游泳……我一個人,一直遊不到盡頭,也找不到哥和媽媽,好可怕……”
紅色的大海?
我心裡咯噔一下,那是……什麼?再看她的眼角還有淚痕,想必在夢中非常驚恐無助。
總覺得,某些徵兆,在離我們越來越近。從這一次我們在這條時間線甦醒,那種感覺就開始了。
我說:“別怕,我陪着你。要不要喝水?”
她搖搖頭,氣色看起來確實不好,眼神還有些驚惶。我摸了摸她的頭,才發覺有點燙。
“你發燒了?”
她:“唔……不會吧?”
“我送你去醫院。”
她立刻說:“不用啦,這麼點小病去什麼醫院,我哥會說我嬌氣的。喝點水好了。”
“那不行。”我說,“家裡有藥嗎?”
她說:“好像沒有發燒藥。”
我倒了杯熱水給她:“我下樓去買,你乖乖躺着,我很快回來。”
哪裡知道,這一次分別,竟是我在這個時空,最後一次見到鄔妙?
——
那天,我只記得自己憂心忡忡往外走,一邊掛念着鄔妙的生病,一邊也在琢磨爲什麼那兩個人突然消失了。心中已有了不詳的猜測。周圍經過了什麼地方、路過了什麼人,也沒太在意,只是在搜索藥店。
太陽升起來了,街上人也多了。我在一個小藥店買了點常規藥,往回走時抄了小路。依稀只記得巷道狹窄,牆壁泛着灰白。
一不小心,我撞上了個人,下意識說:“對不起。”那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得似乎也很尋常。
“沒關係,譚皎。”他說。
我猛然一怔,不僅僅是因爲他嗓音裡的笑意。
我困惑地擡起頭。
下一個瞬間我突然全身發冷,想要退縮卻根本已來不及。
我看到了水泥路上的石子,也看到牆上斑駁的流淌的污跡。他戴着漁夫帽,臉像道影子一樣閃過,根本就看不清。然後一隻戴着手套的大手,捂在我的臉上。那一剎那我只覺得整張臉都憋住了,張口就想往他手掌上咬,同時拼命把他往外推。
可是根本沒用,他一下子就從背後制服了我,我整個人就像陷進了一張粗硬彈韌的網裡。我被他拖着往後退,看到自己的雙腿在空中掙扎。
我怕極了,突然間有種很奇怪的感覺,腦子裡、耳朵裡都是一片空白,好像此刻正在掙扎的那個人,是另一個人,不是自己。
我的眼淚掉下來。
他竟像是察覺了,很低也很熱的呼吸湊近我耳邊:“寶貝,別怕,別怕!我帶你去很爽的地方,帶你飛啊……”
我突然間有窒息的感覺,明明鼻子並沒有被捂住。沒頂的恐懼,如同陽光下冒出的黑色暗流,一下子就要將我吞沒。
什麼重物,狠狠砸在我腦袋上,我眼冒金星,感覺到腦袋正緩緩流出某種腥溼的液體。然後,眼睛也被他捂住,什麼都看不到了。
……
他們,在哪裡看到了我?
沒有攻擊陳檸朦。
因爲狩獵目標改變了。
歷史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