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譚皎視覺————
————依然是譚皎視覺————
我感覺自己睡了很久,醒來時胸口還像堵着兩個字:鄔遇。
我睜眼,看着窗外的光。金棕色窗簾隨風輕輕揚起,外頭是座翠綠的山。雨後的藍天格外清麗,雲在徜徉。
我全身仿如觸電,一下子坐起來。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我覺得全身每個細胞都在顫抖,險些就要爆炸。
可這一切竟然是真實的。我伸手去碰,船上房間那柔軟的標準酒店風大牀,我又很傻地掐了一下胳膊,很疼,不是在做夢。
我雙腿都軟了,滑落在地板上。每一腳踩着都是實的。我再看一眼船艙內外的一切,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
我回到了那艘船上。
周圍很清淨,風吹得窸窣響,還有鳥清啼飛過。是那種黑色的怪鳥。它們從窗口飛過時,完全沒有停留,好像也沒有認得我。我卻覺得周圍好像很吵,我的呼吸聲很大,“呼——呼——呼——”一下下就在耳邊。
不是做夢,我再次肯定。包括上次,也是真的。我是真的到了這艘船上。
某種巨大的寒意,彷彿一個深洞,漸漸在我的胸口擴大。
我慢慢拿起牀上的手機,感覺手臂彷彿也僵硬了。我看了眼上面的時間:2016年6月24日10點33分。
我不相信,又打開電視,打開電腦。所有的時間顯示都是一樣的。
除非我此刻活在一個騙局裡。可這船,這窗外景色,還有距離大離市至少有數百公里的路程,怎麼可能?
如果現在,真的就是2016年的6月24日呢?
一年後的我,從今天開始,記憶是丟失的。但現在,我正在經歷。
一個可怕的詞涌進我的腦海裡——
正在填補。
失去的,正在填補。
我在房間裡呆坐了好一會兒,感覺心情勉強鎮定下來,我鼓足了所有勇氣,推開房間的門,走了出去。
陽光正好,但天邊依然有云層堆積。近日大概還會有雨。江中波光粼粼,船艙中放着悠揚的音樂。前邊甲板上,有幾個遊客在駐足閒談,一切風平浪靜。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什麼臉色,我一步步漫步目的地往前走。侍者經過我身邊時,關切地問:“小姐,沒事吧?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我啞着嗓子說:“沒事。請問……今天是多少號?”他回答了時間。我想他成功地看到我臉色更糟。
我路過走廊,經過幾個人,到了一樓宴會廳外。我看到了幾個曾經見過的遊客,他們的表情也很安逸。我沒有進去,站在船頭,風吹得我更加清醒。我反覆跟自己說:是真的,這是真的。
我猛然意識到一件事,如果這是真的,那鄔遇……他會不會也回到了這艘船上?
我拔腿就往回跑,冷不丁撞到迎面走來的一對男女。
“呀——”女的驚叫出聲。
我馬上說:“對不起!”擡起頭看着他們,卻倒吸一口涼氣。
男的高挑英朗,女的俏麗柔婉。是朱季蕊和言遠。
他們也回來了。言遠死而復生!
我下意識倒退一步,尤其是對上言遠那雙靜黑得看不出情緒的眼睛,我感覺到心中發毛。
可朱季蕊撇了一下嘴,像是完全不認得我,說:“沒事,下次走路小心一點哦。”然後挽起言遠的手。言遠盯了我一眼,也笑着說:“沒事。”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兩人相攜走了。
他們……不認得我?
莫非,他們還是6月24日的他們?
我望着他們的背影遠去,轉身跑向鄔遇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