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宮霄的語氣來看,他應該是沒有說謊的。
但是這個地方總給楚凡一種邪乎的感覺,因此楚凡也並沒有大意,這也是沒有叫其他人一起進來的原因。
若是真的有突**況,以他的速度,自保應該不難。
彎彎曲曲沿着通道走了許久,依舊沒有到盡頭,但是楚凡卻越走越心驚,在那通道的深處,一股極爲強烈的死氣瀰漫而來,彷彿在那前面埋葬了無盡的枯骨。
終於。
到了盡頭。
盡頭,是一個不大的山洞,整個山洞只有一縷微小的火光照耀着,在陰暗的光線下格外的昏暗。
整個山洞之中,充滿着腐朽與死氣。
就在這個時候,楚凡腳掌一頓,瞳孔猛然縮了起來。
在山洞中間的平臺之上,端坐着一個披頭散髮的人,此人腦袋拉聳,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整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個骨架,只有一層充滿皺紋的皮膚包裹在其上。
在這樣的環境下見到這樣的人,若不是楚凡早有心理準備,恐怕真的是要嚇一大跳。
“莫非南宮前輩說的就是此人麼。”楚凡打量着這名老者,從表面上來看,此人確實不具備什麼威脅了。
而且楚凡感受的出來,此人並沒有完全斷氣,還有微弱的氣息,而那濃濃的死氣正是從他身上釋放而出的,足以看出,應該也是一個將死之人了。
這個時候,那枯坐入僧不知道多久沒有動過的身體,終於挪動了一下,披頭散髮之下,那張蒼老的面孔終於擡了起來。
見到這張面孔,楚凡心神微微一凜。
這張臉,若不是那雙空洞的眼神中還釋放着點點光輝,楚凡實在不認爲這會是一個活人,因爲他的身上,實在是看不到半點肉。
兩人,四目對視。
“你,便是來攻打本宗的人吧。”終於,老者嘴巴輕輕蠕動,傳出極爲虛弱的聲音。
“不錯,不知你又是誰?“楚凡緊盯着老者,心中已經確認這個老者沒有半點威脅。
“唉!”
聽到楚凡的話,老者居然是苦笑了一下,微嘆一聲:“果然是後浪推前浪,人才輩出啊。”
說完,老者那雙凹進去的眼眶中,微微閃出一抹亮光,看着楚凡。
“呵呵,年輕人,你不用那副充滿敵意的模樣,我根本無法在動手,我對你並沒有什麼威脅,況且我活了一萬一千年,什麼都看透了。”
“而且這一天,其實我也早就預料到了。”
“一萬一千年。”
然而聽到老者的話,楚凡心中大驚,在修煉界,其實對於各境界的壽命,楚凡也是知道一點,天曜境最長的壽命不過萬年而已,這是天道,無人能夠逆天改命。
而這名老者活了超過一萬歲,那豈不是說這老者已經到了辰幽境?
“我並沒有到那個境界。”似乎是知道楚凡的疑惑,老者又傳出虛弱的聲音。
“那前輩您是……”雖然不知這名老者是爲何人,但是這名老者生氣已經在流失,顯然是活不了多久了,但是老者的那種豁達、看淡生死的心態,卻是讓楚凡心生敬佩之色。
而且這名老者對自己也是沒有什麼敵意,也更不具備威脅,所以,楚凡對他的態度也好了不少,甚至還尊稱一聲前輩。
“呵呵,你倒是個不錯的年輕人。”老者聽到楚凡的話,艱難的露出一抹笑意,說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隱瞞你。”
“真要說,我應該是你真正的敵人了。”
“哦?”楚凡微微咂舌,有些不解。
“呵呵,這風雪玄宗,便是我當年建立,你說,我是不是你真正的敵人。”老者說道。
“什麼?”聽到這句話,楚凡腦中宛如響起了一道炸雷,他沒有想到眼前的老者居然便是風雪玄宗的創建人,接着驚訝道:“那前輩您,便是那古濤的師尊了?”
“不錯。”
老者艱難的點了點頭,欲言又止的問道:“濤兒那孩子?”
“不好意思前輩,他已經被我……”楚凡面露覆雜之色,他沒有想到剛剛殺死了他的弟子,現在又與師尊面對面的聊天。
“唉!”
老者一聲輕嘆,不過既然是楚凡來到了這裡,他也早有預料。
“當年創建這風雪玄宗,只不過是爲了自己找一個安身之所,三千年前我便閉關於此,企圖突破辰幽境,一直到現在卻不得而終,千年前,我便大限已到,是濤兒每日耗費修爲爲我苟延殘喘下去。”
“至於宗門後面如何發展,我倒是不知,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也不瞭解,而且這天下事,誰是誰非,又如何能夠說清。”
“不過,千年前我便已經活夠了,若不是濤兒堅持,今日你也不會看到我了。”老者緩慢的說道。
聞言,楚凡一臉唏噓之色。
誰能想到,在風雪玄宗的地下,居然隱藏着兩個天曜境九重的高手。
而天下事,也正如老者所說,誰是誰非又有誰能說清,但可以認定的是,只有勝者才能夠繼續走下去。
不過即便如此,楚凡對這名老者卻是有一種止不住的敬佩之色。
敵人!
確實是個敵人。
但不失爲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敵人。
古濤也是如此,不論他對楚凡等人造成什麼樣的傷害,仁義孝德來說,至少“孝”字他是做到了。
這樣的敵人楚凡不好做評價,但也不枉費他與之艱難一戰。
老者再度一聲苦笑,將那雙萎縮的只剩下針眼般的瞳孔,重新落到了楚凡的身上。
“孩子,但我看的出來,你倒也不是窮兇惡極之人,不過,我這個大敵,卻是厚着臉皮想要請求你一件事情。”老者收起唏噓,看了楚凡一眼,輕聲說道。
“前輩請說,力所能及之內,我都會盡力去做。”楚凡微微拱手,說道。
“我之所以在這裡建宗,因爲這裡便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死後,請求你將我埋在這後山的雪山上。”老者緩慢的說道。
楚凡微微一頓。
非是不願,只是老者的這份面對死亡時的豁達,卻讓他心中有些無法平靜。
“前輩,儘管放心。”良久,楚凡抱拳鄭重說道。
“好好。”
老者欣慰的點了點頭,從手中取下了那枚古樸的戒指,輕輕的放落在一旁的平臺之上,看了楚凡一眼,腦袋漸漸拉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