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幾人回到京城,異境暴動妖魔的傳聞早已沸沸揚揚的傳遍了人界。
縱使官府同各大宗族極力撫慰民心,惴惴之氣依然瀰漫在民間各處。
許多人家已經開始爲避難做準備了。除了錢莊金銀的轉移、錢糧的儲備,甚至還有大戶人家已經開始暗自挖掘暗道地窖以爲避難之所。
然而,最受影響的還屬街市。
許多患得患失的店家聽聞傳言皆紛紛着手關張買賣。要麼是收手準備隨時舉家逃難,要麼決定歸鄉同惦念已久的妻兒老小共臨大難。
而壯着膽子留下的這些無處可躲也不以爲意的商販,反而藉此時機擾亂市場。
更有甚者,欺行霸市,不擇手段狂斂橫財。街市也因此歷經了好一段混亂的日子。
即便官府極力出面穩定民心,以期阻止妖魔亂世的流言蜚語進一步的擴散和演烈,卻也爲時已晚收效甚微。
不過好在朝廷及時下達了整治街市的懿旨,向各地府衙派兵大力鎮壓黑市現象,暫且穩住了各處街市集市的亂象。
可即便民生不穩謠言肆意,同妖魔對抗的計劃也不得不開始如火如荼的進行。
朝廷匯同四大宗族組織了一場規模浩大的法會,邀各地宗族共商抵禦妖魔之事。
法會舉行的前十五日皆處在盛會的前期準備之中,但凡稍有名氣和威望的宗族門第皆會受邀與會。此外,少部分散落人界的大部落妖族也有受邀。
因而在這十五日中,各門第法士代表紛紛自四面八方向京城彙集。
於是京城又出現了繼趕考、賞獵之後又一鼎沸之態。京城街上每日都可看見遠來的法修三三兩兩的結隊而來。
如此情態,街上剩下的幾家大大小小的客店幾乎兩日便客滿了。隨後趕來的法士四處借宿,這樣的場景每日絡繹不絕。
待幾人進入京城主街,所見即是如此情景。
高宏昇將馬車停在了通冥坊的門口,幾人揹着包袱陸續鑽出馬車。
就見門口立刻跑出來個陌生的小童子,見到幾人便嚷道:“這裡不借宿,幾位還是另尋他處吧。”
蔣灼聞言勾着嘴角痞笑道:“大爺我偏不呢?”
他這顯然是閒的太久百無聊賴,擺出一副地痞無賴的模樣去逗人家新來的小童子玩。
“什麼清高地兒啊,膽子這麼大。十里八村都沒有敢攔着爺的,口氣不小啊,今兒爺幾個就住定了,你聽到沒有?”
小童子聞言一愣,忙看向一旁看起來更加面善些的久屹,皺眉躬身道:“幾位公子,這兒真不能借宿。
我們主子叮囑過了,小的也是照章辦事……您幾位大人有大量通融通融……”
蔣灼趁機一把捂上了要開口解圍的高宏昇,一陣擠眉弄眼叫他別出聲,邊嚷道:“通融個鬼,叫你們主子出來見我。”
久屹無奈的看了看無聊的蔣灼,果真是安逸日子待久了,膽兒也養肥了。若樓主在,恐怕他一會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如此想着,久屹忽然勾了勾淺笑,俯身在小童子耳旁低語了些什麼。
就見小童子愣了愣,然後瞭然的點了點頭。
久屹起身同湛暝使了個眼色,兩人拿着包袱自顧自的進樓了。
蔣灼無聊的撇了撇嘴,顯然對久屹這麼快便揭開真相頗爲無奈,只得也拿上包袱跟着往裡走。
卻見小童子忙伸手攔住了他,正色道:“那位公子說了,您願出高價借宿。”說着將手擡到了蔣灼面前,儼然是等着收銀子呢。
蔣灼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已經進門回身看過來的兩位同伴,顯然已經意識到自己被隊友擺了一道。
出於好奇,他還是看着小童子咬牙問道:“高價?要多高的價?”
小童子想了想,左右是無聊,難得遇見個可以逗趣的。
反正剛剛那位公子過來說明真相後也特意叮囑他以牙還牙,大膽訛他一把,便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二百文。”
蔣灼聞言臉立刻拉了下來,要張大了嘴巴,就見小童子補充道:“每人。”
動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動蔣灼的銀子。
一提銀子,蔣灼便亂了陣腳,先前無所謂的勁兒忙收了起來,一副要怒的模樣:“開什麼玩笑!你打劫啊!”
蔣灼氣急敗壞的嚷道:“老子在這住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花過銀子?
有沒有點兒眼力見兒?爺就是這兒的法修。
怎的?公幹幾日回來連門都不讓進了?還收上過路費了是不?
你讓是不讓……”
聽着蔣灼叫嚷的聲音,久屹笑着同湛暝自顧自轉身進樓而去。
樓中很靜,不見鐘樓主的身影。兩人正向她書房走去,卻見淳于景蘭從書房中走出。
淳于景蘭一直是直接聽命於鐘樓主的,一直行蹤不定、神龍見首不見尾,此時見面頗有幾分隔世之感。
淳于景蘭擡眼看了看迎面走來的兩人,淡淡的道:“京中法會即將開始,各地通冥坊樓主須得回總樓商議與會之事。
樓主已經動身了,二位若是有事或是有結文,皆可交付於我。”
鐘樓主果真不在。她視淳于姑娘爲心腹,不在時將坊中之事交由她處理自然沒什麼奇怪的。
但依淳于之言來看,通冥坊是要參與這次法會的了。
若法會順利結束,各大宗族定會商討出確切的清魔對策,屆時這些整日閒在坊中的法修可有的忙了。
久屹將手中的結文遞給淳于邊問道:“通冥坊也收到了朝廷的請柬嗎?”
“沒有。”淳于景蘭擡眼看了看久屹,淡淡道:“但會出席。”
很多事情不易深究,久屹聞言瞭然的點了點頭。
“呦!老鐘不在啊!”好不容易甩掉麻煩進來的蔣灼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見到淳于便立刻喜上眉梢的道。
淳于已經習慣了他背地裡對鐘樓主的忤逆,接過湛暝的結文邊伸手向蔣灼:“結文。”
“別那麼較真嘛。”蔣灼拉着長音擺手道:“老鐘不在,寬限幾日。”
淳于白了一眼對自己擠眉弄眼的蔣灼,收回手道:“樓主說了,蔣公子拖一日,月錢扣十文。”
說着立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今天第一日。”
蔣灼嘴咧的老大,氣道:“啊?你們串通好的吧?怎麼不去搶啊!”
見淳于木着臉不做聲,只得任命的點了點她,心裡罵罵咧咧的乖乖回房寫結文。
果然近朱者赤,蔣灼這樣子實在同逃避功課的小檎如出一轍。看着蔣灼的背影,久屹不禁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