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寒其實非常奇怪,馬千罡爲什麼來太虛神武界參加畢業考。
次元位界的畢業考,難度遠遠超過普通的武科畢業考,而且有不可預知的危險,畢業證也不會有什麼特殊之處。
他們這些來自帝景城的學生,選擇在太虛神武界完成畢業考,是爲了諸夏大學的特招名額。
林楚寒很明確知道,博陽市是沒有特招名額的。
這種特招名額,只對帝景城最頂尖的幾所高中開放。
其他的高中,尤其是其他城市的高中,根本沒有資格享受這項福利。
這也是爲什麼,來太虛神武界畢業考的學生極爲稀少的根本原因。
少女曾以爲,馬千罡是爲了自己,纔來太虛神武界畢業考。
當她說出自己名字的一剎那。
林楚寒就知道自己誤會了。
馬千罡絕對是,早就把她這個青梅竹馬給忘到了腦後。這讓林楚寒鬆了口氣之餘,也有些悵然若失。
兩人很快就有說有笑,再無幾年不見的隔閡。
馬千罡壓低了聲音,問道:“都說潛龍軍死亡率特別高,我當初還勸你不要去,你在那邊究竟過得怎樣?又爲什麼會被淘汰?”
林楚寒微微愣神,似乎想起來很多不太好的事兒,俏臉上微有恐懼之色。
她過了好一會,才低聲答道:“我們那一隊人,去天界參加實戰訓練,遭遇了天界的反抗軍,四十人死剩了三個……”
馬千罡微微一驚,他知道參加潛龍軍危險,卻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危險,伸手輕拍林楚寒的肩膀,這是他兒時經常做的動作。
小馬兒也不知道,他的這個動作,讓多少男生眼睛都紅了。
林楚寒強壓情緒,低聲說道:“所以我就申請退役,轉入了普通中學。”
馬千罡似乎想起來什麼,問道:“那一年,你回我家探親,其實是……退役了?”
“我當時也太沒心沒肺,沒好好安慰你。”
林楚寒噗嗤一笑,說道:“你那時候,正在爲不去那所初中,跟馬叔叔鬥法,還能分出一部分心思照顧我,已經是很難得的事兒了。”
馬千罡想起來,林楚寒在自己小學畢業的那年回來一趟,總共就匆匆呆了兩天,自己也沒怎麼見到這位兒時的玩伴。
林楚寒每天都早出晚歸,小馬兒又要上學,兩人連說話都沒多幾句。
那時候,馬千罡是真沒沒想到,林楚寒居然遭遇瞭如此巨大的變故。
他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畢竟自己的父親是退役的老兵,還是聽說過很多軍隊裡的事兒。何況上輩子,馬千罡終究也是個記者,瞭解的事兒,比尋常人爲多。
林楚寒雖然說的輕描淡寫,但一隊四十人,只剩下三個人活下來,戰鬥的慘烈,可想而知。
甚至他還聽說,天界的反抗軍,非常仇恨諸夏的軍隊,甚至有時候故意不擊殺帝國的軍人,而是抓捕俘虜,用最殘忍的手段來折磨。
林楚寒當時若不是運氣好,他只怕也見不到這個兒時的小夥伴了。
想到此處,馬千罡也忍不住捏了一把汗,暗暗忖道:“當初不去潛龍軍是對的,只可惜沒勸阻小寒。”
馬千罡終究兩世爲人,非但沒有因爲好奇心,去刨根問底,探問當時的細節,反而故意略過去這個問題,問起來林楚寒轉入初中後的事兒。
林楚寒倒也沒太多驚訝,小馬兒從小就這麼善解人意,這位青梅竹馬要是喋喋不休,問起來戰場上的事兒,反而不大正常了。
林楚寒也真不想,再回憶起來,那一場慘烈的戰事。
那是林楚寒一輩子都難越過去的檻,她事後不知道做了多少場噩夢。
甚至下了戰場,又很長一段時間,眼睛一閉,就是自己同伴慘死的臉孔,立刻就要驚叫着醒過來。
就算是現在,林楚寒晚上睡覺,都一定要開夜燈,身邊也總要帶一把合金匕首。
要知道,她如是在普通人家,上天界的時候,也不過才相當於小學六年級,還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孩子”。
能夠這多年下來,逐步抹去心底的陰影,林楚寒已可算是非常堅強。
另外兩個活下來的同伴,其中一個,一直都有在做心理治療,學習成績一落千丈,甚至已經轉入了某所特殊學校,不但也沒法繼續留在潛龍軍,甚至也沒法融入普通生活。
倒是另外一個越挫越勇,居然爆發了極大的勇氣,如今在潛龍軍混的風生水起。
潛龍軍的宗旨,本來就是大浪淘沙,優選最好的孩子,給予最大的資源,但卻不是培養溫室花朵,而是以最酷烈的磨鍊,來挑選爲帝國效力的頂尖人才。
馬千罡上輩子記者出身,最會的事情有兩件,一件事是刷筆桿子,另外一件就是——會說話。
他幾句話就把林楚寒逗的笑靨如花,談起來自己初高中的各種趣事兒,緩解了剛纔因爲回憶起來,不好的事情,帶來的低壓情緒。
林楚寒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自己最關心的那個問題:“我們這些帝景城的學生,來太虛神武界參加畢業考,是爲了諸夏大學的特招名額。你們博陽市又沒有特招名額,你跑這麼遠來幹什麼?”
馬千罡還真沒想過,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會遇上林楚寒,這個世上除了林楚寒,也不會有人來問小馬兒這個問題。
小馬兒當然不會跟人說,自己是爲了找一個合適的地點,打開自己的《太虛神武界投胎資質大禮包》,從而開啓一段全新的傳奇人生。
就算林楚寒是他的青梅竹馬,馬千罡也不敢說出來這等大秘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馬千罡終究是“社會”經驗豐富,幾乎是不用思考,就找到了一個非常有力的藉口。
小馬兒心道:“馬大強同志,你辛苦一會兒,替兒子背個鍋。”
他嘆了口氣,做出憂愁之色,先襯托了一下氣氛,這才緩緩說道:“我就是想離開馬大強同志遠一些,讓自己的心靈放飛幾天。”
林楚寒微微愕然,然後吃吃笑道:“我能夠理解。”
馬大強的脾氣,給兩個孩子的童年都留下了很深的陰影,甚至這會馬千罡和林楚寒隱隱有一種”同志“般的感情在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