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哈哈！”
天空中飄落一陣笑聲。
這笑聲……好耳熟！
我慢慢的回過頭看。看到了極不情願看到的一幕。
只見許諾靜坐空中，長髮飄飄，眼神邪魅，嘴角上揚。
昔日好看的臉竟變成了陰狠的模樣。
“許！許諾……”
我看着他，此刻我眼神空靈，似要滲出血來。
“哈哈哈哈！”許諾忽然從空中緩緩下落。
“你現在應該喚我……奈……凡……生！”
“不要噁心了！把許諾，還給我！”
我向他怒吼到。
卻沒有注意後肩被他用靈火襲擊後，身體竟又起了變化。
“心水！”
齊泊玉看着我肩上燃燒着的靈火，剛要運氣。只見那靈火竟鑽入我身體。
我感覺身體一陣滾燙，寒氣和被剛剛鑽進體內勾起的炙氣在身體裡開始不斷鬥爭。
好痛苦！
這種感覺又來了！
我的雙眼開始一隻發燙，一隻發寒。
“心水！撐住！”
齊泊玉從我身後用力抱住我，用身體裡的寒將我剛剛沸騰起來的熱努力壓下去。
一寒一熱在我身體裡爭鬥着。我感覺身體已經開始支撐不了這兩股同時源源不斷放大的力量。
“齊泊玉，你若再不收手，恐怕不久白心水的身體就會被這兩股力量吞噬掉！！”
奈凡生在空中挑釁的看着齊泊玉。
“可惡！”
齊泊玉忙收起了靈力。
“許願！”
奈凡生忽然伸出雙手
“到我身邊來！”
我感覺身體忽然觸電一般，所有血液的循環頓時戛然而止。
我的身體！又重新擁有了力量！
而且，被剛纔的寒氣和炙氣注入後，力量較比原來更強大了！
我聽見了許諾的呼喚。看見了面前許諾的臉。
那是……許諾。
奈凡生接着說“許願，我在這，是我！”
真的，是許諾！
許諾回來了！太好了，就是啊！許諾怎麼可能走呢？許諾答應過我永遠陪着我的。
我聽着許諾的呼喚慢慢向他靠近。
“心水！不要！”
齊泊玉在身後努力的喚我。
“是誰？”
是誰喚我？我茫然的回過頭看着齊泊玉。
“許願！！是他，是他殺了清洲！”許諾對我說。
清洲？
清洲是誰？
我腦海裡忽然閃現出一個好看的燦爛笑容。
是他，是那個少年。
對啊！我是爲了清洲纔來的蒼茫！
是誰？
是誰殺了清洲！
是齊泊玉……！
我看着齊泊玉，手上捧着金色的氣體。
那是，清洲的靈魂！
“可惡！”我喊出聲來。
橫眉怒目，雙目的力量已經控制不住，獠牙長了出來。
“心水！”
齊泊玉悲痛欲絕望着變化後的我。
我猝不及防的向他撲去。體內的力量已經不聽使喚的全部涌了出來，直直的逼向齊泊玉。
齊泊玉躲閃不及。跌倒在地，忙散出結障抵住一擊。
遂又使出冰結。將我牢牢困住。
“不要鬧了齊泊玉！”
奈凡生撥了撥肩膀上的長髮。
“你若還用寒力困住她，怕她會體內支撐不住**啊！哈哈哈”說完獰笑起來。
齊泊玉迅速撤走我身上的冰結。
我頓時沒有了束縛，好似無敵。連續揮出幾擊。卻也被齊泊玉躲過。
“齊泊玉，好玩嗎？被自己深愛着的人吊打也是情趣呢？”
奈凡生悠閒自在的坐在旁邊，看着我對齊泊玉一波接一波的攻擊。
齊泊玉被攻擊的體力不支，卻沒有絲毫辦法。
如果不讓我的靈力釋放出來，我會在強壓之下，身體粉碎，這股邪力會徹底吞噬掉我的靈魂。
我見齊泊玉無法還手，便奮力追擊。
這時的我，可以說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機器，一個唯命是從的機器，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只有主人嘴裡的敵人，只有要消滅掉敵人的心。
我一次一次的攻擊着，天空中的雲被我震的粉碎。
持續了很久。
奈凡生在身邊看着不耐煩的說“好了，我玩夠了！”
接着他站起身來“殺了他吧，許願！”
這，是許諾的聲音！
這是許諾的命令！
我怔了怔。
忽然目光銳利，從雙瞳裡冒出的殺氣足以吞噬百頭野獸。
身體裡的寒氣竟慢慢減弱，取而代之的炙氣在逐漸加強。
身體越來越舒服，感覺右眼的寒氣慢慢消散了，沒有了兩方勢力的爭鬥，只剩下炙熱在身體裡，雙
目火紅一片。
“心水！快醒醒！”
齊泊玉努力的喚我！
“心水！快醒醒！醒過來！”
誰在喚我？好微弱的聲音。
他喊我什麼，聲音越來越遠，我捕捉不到一點聲音。
只是使出全力用力將一團炙熱的火流用力的向齊泊玉揮了出去。
齊泊玉倒在了地上。
“敵人打倒了嗎？”
我目光空洞。沒有任何感情的說。
“許願！做的好！”
奈凡生過來抱住我輕聲說到。
我從奈凡生肩膀向外看去。
只見齊泊玉用劍撐住地面，大片鮮血從口中噴出。遍體鱗傷，身體被大片血跡暈染，剛纔的白袍像是換了件紅衫，鮮紅如新婚禮衣。他表情痛苦，悽入肝脾，悲不自勝。
我忽然身體一陣顫抖，流下淚來。
爲什麼，爲什麼我心並不痛，卻流眼淚了。
我身體不由自主的從奈凡生的懷抱裡抽出來，竟慢慢的向齊泊玉走去。
爲什麼？我爲什麼會這樣。
奈凡生一手用力拉住了我。
繼而對重傷的齊泊玉道“齊泊玉，說句遺言吧！”繼而諷笑起來。
我淚眼朦朧中看見齊泊玉強硬的撐着寒劍站了起來。
情深意切的望着我的眼睛。
那眼神，望穿秋水。哀哀欲絕。
“我乃一名兩萬歲老人！”
“一無天大本領！”
“二無媒妁之言！”
“三無上等好命……！”
“如果我真的三生有幸！”
………………
蒼茫的風一向寒冷凌冽，剛剛的風恰似那年微風和煦。
眼前的人恰似千年前的驚爲天人。
那柔情似水的眼神，讓我，刻骨銘心。
怕是再轉十世，我便是也不會忘了。
“齊泊玉！”
我緩緩走上前。
前世的的記憶像是支離破碎的鏡子一點一片拼湊起來。
我不能想起全部，也無法記起太多。就是他，偏偏就是眼前的這個人，終於在我的記憶裡癒合完整。
“對不起，讓你等的太久了！”
時隔千年，我終於與他相擁在一起。
前面的人用盡所有力氣將我擁入懷中。雙手的力度竟讓我感覺疼痛。
爲了這個擁抱，他等了我千年有餘。
爲了這個擁抱，他付出了所有。
“你讓我好等！”
齊泊玉埋在我肩膀裡，再說不說第二句。
這一千年彷彿轉瞬即逝。
這一千年又像度日如年。
就是這不長不短的一千年，他嚐盡了所有的苦痛，只爲再次遇見，只爲這樣攬我入懷。
此刻，我哭到失聲。
奈凡生站在旁邊，氣的發抖。
“許願？”奈凡生聲嘶力竭的喊。
我在齊泊玉的懷裡傷心不已。
是我傷了齊泊玉，一次又一次。
抱着體無完膚的齊泊玉。我好痛苦，明明很難過，可是心就是感覺不到。
我想從齊泊玉懷抱裡抽出身，卻被他反手抱的更緊。
我的眼淚已經澆溼了他的肩膀。
我費力的從他懷抱掙出。
齊泊玉已經體力不支，昏死過去。
“齊泊玉！”
我輕搖他身體，已經沒有了知覺。
扶齊泊玉躺好。緩緩站起來面向奈凡生。
“奈凡生！”
我凝神定氣，體內的力量化作一縷，一股，一團，我用盡渾身力量欲向奈凡生揮去。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這惡魔！你不是許諾，不是！不是！
…………
爲什麼奈凡生就站在我面前，我身體有股力量卻再阻攔我攻擊他。
“許願！你要殺我不成？”
奈凡生咬牙瞪目的看着我，覺得不可思議。
爲什麼我就是揮不出這股力量？
“大小姐！”
我轉過頭看見是七酒。
我努力收起馬上要爆發的力量，對七酒說“快，先帶齊泊玉走，還有，把清洲的靈魂拿好！”
“大小姐，您可以嗎？”
七酒扶着齊泊玉看着我擔心的問。
“放心吧！我會殺了他！”我雙目緊瞠，看着奈凡生。
“不，大小姐，我不能走，我要保護您，這是七酒的使命！”
七酒義憤填膺的說着。
“七酒，你現在的使命，是幫我照顧好齊泊玉！”我望着七酒，認真的說。
“大，大小姐！……”
“您，記得齊泊玉少爺了嗎？您關心齊泊玉少爺了嗎？大小姐！！”
七酒說完遂大哭起來。
“快走吧！帶他先回人世，把靈魂也還給清洲！”
“大小姐，遵命！”
說完七酒揹着齊泊玉劃開蒼茫結障，依依不捨的看着我，進了人世。
蒼茫的結障也關上了。
我擡頭望着奈凡生。
沒有經歷過的人不會感同身受。
這十年，許諾就像是長在我心上的一塊肉，像是我的心間血。而現在我便卻要除掉這心間血。
而我的心，卻恰恰是許諾的心。我若傷了他，彼此都會痛不欲生。
既然如此，許諾！不，奈凡生，下地獄去吧！
我一躍而起，飛在空中，我沒有顧奈凡生直徑向一個方向奮力飛去。身後的奈凡生不知所措。只得從後面緊緊追隨。
我從天空中飛落置地。前面就是……萬劫淵！只要我跳進這萬劫淵，許諾的身體也會被反噬。
許諾匆忙從我身後迫降。
“你做什麼！”他咆哮到。
“奈凡生，從這裡，來個了斷吧！”
我轉過身望着他，忽然感覺好輕鬆。
既然你是魔，我必除掉你，既然除掉你我會痛，那麼我便和你一起。
如果我死了，也算是對齊泊玉的愧疚稍微有些心裡安慰，如果我再繼續魔化下去，終有一天會徹徹底底的變成魔。
我望着奈凡生。
只一眼。
卻萬年！
我雙手張開，向後一仰。
飄飄灑灑的落了下去。
他發瘋一樣也跳了下來。用力死死抱住我，一起跌落這無盡的萬劫淵。
前世往昔，今生來世，都將徹底消失，萬劫不復。
好輕鬆。
我可以和許諾永遠在一起了。
幻滅後，我便永遠是許願，他便永遠是許諾。就這樣，足矣！
失重的情況下，我感到一絲溫暖。緊緊的圍繞着我。
那是許諾的溫暖，不是奈凡生的。
他，還殘留一點，哪怕一點許諾的良知嗎？
我還可以和許諾這樣在一起吧！
好在，世間竟有這萬劫淵，感覺一切，終於要解脫了。
我感覺身體在不斷變輕，越來越輕，感知也越來越弱。
從身體裡竟掉出一顆赤紅的火球。
那是……什麼？星月子嗎？
難道真如齊泊玉所說，這星月子在我身上？
只見星月子瞬間不見了。
身體一點一點失去溫度，剛纔擁住我的許諾也忽然感知不到了……
許諾！……已經化爲灰燼了嗎？
一滴失重的眼淚從眼睛裡飄出，飄在空氣中來回周旋不肯落下。
我的腦海裡像走馬燈一樣快速的重複着我這短暫的一生。
我以爲我們的結局本該不是這樣的。
生也許諾，死也許諾。
這愛恨交織的感覺就此別過吧！這樣也好，只要你還是許諾。幻滅又何妨。
我接受不了許諾與我反目爲仇，我接受不了和許諾一起，傷害齊泊玉！
只是齊泊玉，抱歉，我終是負了你。
我的心開始一陣絞痛，肉體已經一點點消失殆盡。
化爲一股股透明的水波，我伸手去觸碰，已經摸不到了。
心臟開始劇烈的痛，撕心裂肺，原來，死，會這般痛。
我還能感覺到心臟在空氣中爆炸掉的聲音，沉悶，忽又尖銳。
我看到一顆火紅的心臟在空氣中爆炸成一朵燦爛的煙花。
我這一生，不過一瞬的絢爛。
這也是，許諾的心臟，我們是一樣的心臟！
就這樣吧！我釋然的閉上了眼睛。
“嘩啦！”
一陣聲音響起。是靈魂破碎的聲音嗎？垂死之際，我看到一條紅綾落了下來，那是誰的紅綾？我也不記得了。今生種種已和我再無關係。
不知過了多久，何年何月。
黑暗中，我看到前面一絲光亮。
是什麼？像是一顆閃閃發光的星星。
冥冥之中有聲音響起。
“你還是舍不下這塵世嗎？”
“有何舍不下？”我尋着這聲音，毫不猶豫的回答。
“哈哈哈？謊話！”
聲音洪亮，響徹黑暗。
“你怎辨得我說的是真是假？你不是我，怎又能曉知我怎麼想？”
我環顧四周，盡力想捕捉到一點聲源。卻空空如也。
無盡的黑暗裡，其實我竟連自己都看不見。
“世間萬物皆有靈，有靈便會有心，有心便會說謊。不信你看那晴時雨，晴時風，春時雪，冬時花！萬物在本不該到來時到來，本不該離去時離去，晝時有月，夜時有明，這可不都是謊言嗎？”
我靜立無言。
“我捨不得。”
“捨不得誰？”
“許諾！”
“因不得而不捨，你還未得到怎麼捨得？不捨。纔是自然。既然還有不捨爲何想幻滅？”
“爲了還債！”
“誰的債？”
“奈凡生的債！”
“什麼債？”
“心債！”我的聲音迴盪在無垠的世界。
“我本是他孕育而生，想要還他，必要捨棄身心！”
“哈哈哈，既然如此？何該不捨呢？”
黑暗中一陣笑聲。
“去吧，你還未找到真正的不捨，你的羈絆還未消失。這本不是你的終點。”
黑暗中的聲音越來越遠，獨我一人站在摸不到邊的黑暗裡。
和許諾一起跳入萬劫淵的時候，我本是釋然的。如果許諾已經和我一起幻滅，我本該無願無求了。
是什麼竟讓我如此不捨？我的靈魂還不肯幻滅。
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