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翔以爲林玲今天把話挑明瞭,發張好人卡給他,實則是明確拒絕的意思。
所以林玲講什麼別的女孩兒的時候,阿翔憤然打斷了她。不接受就說不接受,扯什麼別的女孩!
半小時前,林玲在湖邊訴說思念,表達牽掛的餘聲還縈繞在耳畔,阿翔以爲兩年的期待終於有了迴響,內心被盛大的欣喜和感動填滿。毫無思想準備的,一盆冷水兜頭落下,讓人寒徹心扉。
阿翔緩緩擡起頭,把目光轉向林玲,眼神裡滿是悲慼和絕望。阿翔以爲林玲懂他,看來林玲根本不知道這兩年阿翔是怎麼熬過來。那些小心翼翼,那些左右爲難,那些糾結忐忑,那些孤獨無助……
阿翔感覺心被什麼利器刺穿,屋外的冷風不費力氣就可以貫穿他的心。他無聲的坐下,頹然的閉上眼,不知道接下來林玲還會說出什麼來。
也許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了,哀莫大於心死,都結束了……
而當林玲提及鄭軍,說鄭軍的死皆是因她而起,她沒的選擇時。他的心剎時間劇烈收縮,而後猛地舒張,他感覺到滾燙的血液直衝腦門。
內心有個聲音響起,一遍又一遍,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咆哮而出:“誰說你沒得選!”
阿翔霍然起身,一把拽過林玲,按在牀上,滾燙的吻落了下來。心裡卻是難過的:林玲爲什麼這麼傻,她竟然認爲自己沒得選……
剛剛他觸碰到林玲眼裡的淚光,彷彿時空回溯,他看到了警局裡得知女孩死訊時,眼裡溢滿悲傷的自己。
他一直不明白爲何只需一眼,自己便死心塌地的愛上了林玲。原來她的眼眸裡,藏着當年的自己,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孤獨的靈魂,相遇的瞬間,註定會愛的轟轟烈烈!
林玲在阿翔身下拼命掙扎,“阿翔,你要幹嘛,你放開我,你放開我,聽到沒有……”
“沒聽到!”
“你是不是瘋了?”
阿翔沒功夫回答她,隨她怎麼想吧,她不是覺得自己沒得選嗎?那就不用她選了,今天就替她選。
漸漸的,林玲不再掙扎了,眼淚一滴一滴,沿着眼角劃落。心底升起無限悲涼:阿翔真傻,從遇到她開始,阿翔的人生就開始偏離軌道,所有能做的她都做了,依然無法改變這一切。
阿翔見林玲流淚了,伏在她耳邊:“林玲……”
想說的很多,他想告訴林玲,自己是真的喜歡她,每每想念林玲,輾轉反側時,憧憬着會有這一天,不是什麼一時興起,更不是見色起意;遇到林玲之後,他便鮮有尋歡了,因爲總是在午夜夢迴,覺得那些女子是林玲,醒來又不是,他憎恨這種感覺,也開始厭惡那樣墮落的自己;他想說自己介意林玲和鄭軍都會回到同一個家,他介意林玲遲遲不離婚,他看到鄭軍在外面尋歡作樂,甚至會心疼林玲……
但他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喚了她的名字,聲音就哽咽了。
還從來沒有什麼事情,讓他一個大男人哽咽呢,他不知道愛竟然這麼有魔力,而又讓人生畏。
說不下去就不說了,看林玲瑟縮着,微微顫抖,他緊緊擁着林玲,彷彿要把林玲嵌入自己身體。從今以後,任何事情都別想把他們分開。
空氣中的溫熱和曖昧漸漸散去,阿翔伸手找氧氣機的輸氧管,一邊摸索一邊鬱悶:司機大哥說的果然沒錯,頭痛的胳膊都不想擡了,氧氣管到底在哪呢?
阿翔的手在牀上尋來尋去,驚動了林玲,林玲打了阿翔的手一下,“幹嘛?”
“頭痛,真應該在地上,低一點是一點啊”阿翔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什麼嘛,林玲沒懂,見阿翔摸到氧氣管塞在鼻子下吸氧。心想,估計是高反吧,有氧氣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她轉過身,看着面前的這堵牆,之前沒仔細看,這牆污跡斑斑,看着反胃。
林玲坐起來看阿翔躺着好像睡着了,算了,還是她自己去關燈吧。
林玲躡手躡腳的起身,跨過阿翔,下牀拖拉着鞋子。到門口把燈關了,屋裡驟然陷入黑暗中,林玲眼睛還沒有適應,她小心翼翼,摸索着到牀邊,爬上來時一不下心,碰了阿翔腿一下。
“哎呦!”阿翔被林玲弄醒了,“你幹嘛去了?”
“關燈!”林玲躺好準備睡了,一晚上睡眠被拆分了,這會兒疲憊,眩暈,睏倦,統統招呼過來,林玲有點招架不住了。
“林,林玲,能不能問個問題?”阿翔有點糾結的說到。
“嗯”林玲在半睡半醒之間,模糊的應了一聲。
“你,那個……”阿翔有點不知道如何開口,組織了一下語言,“是不是很久沒有過?”
“嗯”林玲好似處於神遊狀態,隨口又是一哼哼。
阿翔覺得林玲沒懂他的意思,也許懂了。問這個幹嘛呢?說不清道不明的,可他就是想知道!
鄭軍若是回家,健身中心門口那條路就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阿翔有幾次晚上沒課,在店門口的樹下抽菸,看到鄭軍的車經過。
有一次是跟小勇一起抽菸,小勇看到鄭軍的卡宴車經過,八卦的話題順着就來了,他捅捅阿翔:“看到沒,你記得會員裡有個千年冰山嗎,叫,叫林玲的?人家名花有主的。”
阿翔當然知道鄭軍開什麼車,就算沒出來抽菸,從店裡往外望,遠遠瞥見他也知道那是鄭軍回家了。
總是不回家,或者那麼晚回家,他那時候純粹是替林玲抱不平的心裡。冷哼一聲,掐滅煙,準備進店裡。
小勇跟上來,笑嘻嘻的說:“春宵難道啊!”
“什麼啊?”阿翔以爲小勇這時打探他晚上是不是約了妹紙。
“我是說,人家小別勝新婚唄!”小勇說着遞給阿翔一個眼神。
“你無不無聊啊”阿翔沒想到小勇這麼八卦,自己洗漱換衣服準備下班。
那時候,他只是單方面的喜歡林玲,沒敢圖什麼結果,也覺得根本不會有結果。所以聽小勇說的話,他覺得無聊至極,管人家牀笫之事幹嘛呢?
現在跟林玲有了肌膚之親,他,他就是想知道:‘那,之前是什麼時候?’
黑暗中,聽到阿翔的問題,林玲眼睛撲閃着眨了眨。她看似無意的連着嗯了兩聲,阿翔還是追問。林玲在心裡默默嘆息,開口說:“手受傷之後吧,之後就分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