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警官回到局裡,直接去了局長辦公室,局長坐在辦公桌後面,略略擡眼看了眼敲門而入的刑偵隊長曹國強。
“局長,現在案子有了新的進展,我想申請通緝令,全網通緝鄭軍!”
“哦?”**分局局長王慶林,放下了手中的一份文件,擡起頭,上下打量着他,“說說?”
“兩年前鄭軍與女同事在家偷情時被林玲撞破,當天傍晚林玲因割腕被送醫院搶救,最後定案爲自殺;5月8日鄭軍交往兩年的情人李雯雯,割腕死在住處,法醫鑑定也不排除自殺可能。但是這兩起案子都有疑點,都在自殺前因抑鬱而就診,割腕的兇器是一模一樣的水果刀。與這兩宗案件有重要關聯的鄭軍,如今下落不明。”曹警官一口氣彙報完,望向王局。
王局蹙着眉頭“嗯”了一聲,沒說同意,也沒反駁,似不經意的問到:“那具焦屍身份確認了嗎?”
“還沒有,還在採集和比對樣本中”曹警官聲音低沉下來,低下頭來,沒敢再看王局。
“小曹啊,現在做任何決定都要慎重,可別再鬧出什麼笑話,讓其他分局看熱鬧啊”王局一邊說,手指頭一邊敲着桌面。一下一下彷彿敲在他心上。
“王局,之前確實是我的責任,耽誤了破案,局裡對我做任何處理,我都接受。關於這個通緝令,我今天一定要申請”曹國強說着把警官證和配槍放在面前的辦公桌上。
“收起來!”王局擡起頭端詳這個刑偵隊長曹國強,倒還有股視死如歸,破釜沉舟的勁頭!
“去辦吧,等着你把兇手緝拿歸案”王局一拍桌子說。
“謝謝王局,一定不負您的信任”曹國強說完轉身出了局長辦公室。
曹警官回到刑偵隊的辦公區,把通緝令遞給徐冉,然後徑直走到白板前將五天破案改爲三天,後面加了個括號(5.215.225.235.24),然後在5.21上面畫了個斜槓。
“死者身份確認情況怎麼樣了?”曹警官看着大家問。
“……”
鴉雀無聲
從曹隊進來,大家就看出來頭兒這是要發飆的前奏了,黑着一張臉,眼神掃到哪裡,哪裡寸草不生,所以警員們紛紛低頭忙着,不敢擡頭看曹隊。
“M市最近兩個月失蹤人口比對的怎麼樣了?”
於死一樣的沉靜之中突然發問,沒心理準備的警員,被嚇得一驚。
“曹隊,都,都排查了,沒有匹配”小劉見大家都不做聲,惴惴不安的回答。
“繼續查,所有跟李雯雯,鄭軍扯得上關係的,出差未歸的,不辭而別的,工作調動的,只要是突然消失的,統統拿來比對”曹警官發話下來。
曹警官說完出了辦公室,走到門口喊了句:“徐冉,徐冉!一起去!”
到醫院見到林玲,曹警官直接說:“有案子在身,我就直接問了,上次錄口供,我記得說起李雯雯,你說你知道她,對於她的死,你很遺憾?”
“沒錯,我覺得她沒必要浪費兩年時間,更沒必要割腕而死”林玲平淡的說。
“兩年前,你因爲目睹鄭軍在家偷情而割腕自殺,情況屬實嗎?”
“沒錯”
“我有點好奇,你早知道鄭軍背叛家庭,還有必要因爲這個自殺?”
“這也不奇怪啊”林玲平淡的說,“衝動是魔鬼,誰都有自殺的權利吧!”
“你割脈的水果刀,跟李雯雯用的那把一樣。”
“哦?這還真不知道,曹警官,我建議儘快把鄭軍找到,他失蹤這麼多天了,不免讓人擔心。”林玲冷淡的口氣,似乎能把話憑空凍住,得捧着捂暖了,才聽得到她說了什麼。
徐冉和曹警官相互對望一眼,知趣的告辭了。
上了車,徐冉憤然的說:“曹隊,我覺得所有人裡,林玲是最難對的,也別找她錄口供了,什麼也問不出來。”
“不對,我們有收穫,至少知道她恨鄭軍”曹警官一邊發動車一邊說。
這些相關人員對於如何應對警察盤問,似乎很有經驗,捕捉不到情緒,也找不到紕漏。
看來當年的事情,還要重新查一查,問是問不出來的。警官直接把車開到出事的那個超市。
經過兩年,員工換了一批又一批,當年的報案人,保安,保潔都離職了。曹警官跟超市經理說想調取兩年前自殺案的監控記錄。
經理很爲難:“沒存過這麼久,一年內的都不一定存了啊”
找了一番,果然沒有,半年的都沒存。翻記錄的時候負責看監控室的職員,翻着翻着,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說,“當年有警察查過啊,你去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那找找不就完了。”
“……”曹警官清楚的記得卷宗裡沒有關於錄像的記錄。
“您還記得那個警察什麼樣嗎”
“年紀輕輕,白白淨淨的,說話挺客氣,不像有的警察很兇的”那個員工回憶半天,也沒法描述的具體。
說的應該是趙小龍啊,曹警官問:“是不是姓趙?”
只見那名員工猶猶豫豫的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哎,警官,實在太久了,我記不清楚了,反正眉清目秀,看着可順眼了。”
離開了監控室,曹警官拿着照片問超市經理,超市有沒有這種水果刀。答案是:沒有。
周邊轉了一圈,也沒找到跟照片一摸一樣的水果刀。曹警官看到一家水果店,進去問水果店老闆。
老闆瞟了一眼,笑了笑,從抽屜裡拿出來一把:“這個吧”
曹警官眼前一亮,果然一模一樣。你的水果刀從哪裡買的?
“一年前北門那邊開了家日雜,有這種水果刀賣,又便宜又好用”
“在哪裡?”
“已經關了,就那家美甲店的位置。”說着給曹警官指了指。
謝過老闆,曹警官和徐冉來到美甲店,跟美甲店的老闆要了房東電話。曹警官從房東那裡要到之前租這個房子的商戶電話。
撥過去,響了五聲之後,一箇中年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喂,您好”
“陳老闆你好,我是警局的曹警官,有個事情問您,兩年前您在**小區開日雜店啊,當時發生了一起自殺事件,您對那件事情有印象嗎?”
“哦,有印象啊,一個姑娘割腕了,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陳老闆說到。
“您記得當天有人去你那買水果刀嗎?就是綠色塑料手柄的水果刀?”
“咦?有的,下午一個女孩子來買刀,當時有個警察問過了啊?”
“女孩兒長什麼樣,什麼樣的警察?”
“挺年輕的,女孩挺漂亮的,陳老闆說完,笑了笑說到,後來有個導演系的男孩子還過來拍了個實習視頻呢?
“什麼視頻?”曹警官不解的問。
“後來有個導演系的男孩子,說學校要上交反應生活的實習作品,所以他們拍了日雜店的日常啊,還給了我場地費”
“……”
“你看我的日雜店是要火的節奏啊”
“……”
“那您後來有沒有見過那個女孩又去你們店裡買東西?”
“哦,哦。買東西啊,沒有,又好像有啊,那種刀賣的很好,很多人買,過去那麼久了,我也記不清那個女孩孩子了,後來好像沒買過東西,好像沒有了。”
謝過陳老闆,曹警官一言不發的在前面走,徐冉緊跟着。
曹警官把鑰匙扔給徐冉,曹警官做到副駕駛,又跟趙小龍電話確認了一遍,趙小龍看過錄像,沒有拷貝。錄像上林玲是一個人走進洗手間,被擡出來的。趙小龍確定沒有問雜店老闆關於刀的事情。
那麼除了趙小龍,是誰在查這個案子呢?這個年輕的警察是誰呢?
醫院裡,林玲坐在病牀上,冷冷的看着病房的門,曹警官和美女警官徐冉走後,她就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
左手並沒有去尋找吊墜,此刻吊墜也無法讓她感到安穩。
她想起昨晚的夢,夢裡的情景在眼前逐漸清晰。那哪裡是夢,那明明是阿彪第一次開口跟她講話。
阿彪是個奇怪的男孩子。
第一次見林玲,一瞬都沒停留,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那天阿彪錯不及防的出現在病房門口,病房和走廊的過堂風吹動着他白色的衣衫,不知怎麼就讓林玲想起了那句:是誰的白衣少年?
第二次在醫院門口,林玲匆匆趕去辦住院手續,準備手術,一路想東想西,瞥見醫院門口立着一人,好像眼熟。
住院沒辦成,又撞見阿彪,似乎他是在門口等人,見到林玲才尾隨而來。
手術後,作爲簽字的家屬,他輕而易舉的進入到病區,遞給林玲一個視頻。
“哪裡來的?”林玲脫口而出。
自割脈到做完手術,這是林玲第一次開口主動與人溝通。她以爲她會一直拒絕溝通,周圍的人和事,已經無法讓她產生任何情緒波動。但是今天,她竟然對一位陌生又熟悉的男孩子開口講話。
“……”
“你查我了?”
“……”
“能不能答應我,好好活着”
這是阿彪跟林玲說的第一句話。說這句話時,阿彪並沒有看林玲,眼神略過眼前的時空定格在過去的某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