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灼一曲結束, 身側便傳來幾聲鼓掌的聲音。他自己因着這這掌聲,露出一抹笑容。
他與莫寒池倒是極談的來,就這樣說了會話, 白鸞已經載着他們進入了鳳岐山南麓。
白鸞降落在一處山谷之中, 幾人下了白鸞的脊背, 白鸞名叫一聲便化成一隻白色小鳥, 飛進了子灼的衣袖之中。
從白鸞背上下來之後, 洛溪便不由的暗暗凝眉,他們從峰岐山北麓過來,北麓山勢平緩, 綠蔭環繞,靈氣充盈, 乃是一處修煉聖地。可是緊緊一面之隔, 南麓卻險峻無比, 植株稀少,靈氣匱乏。按理來說此處乃是蘊含靈脈之地, 南麓風水該比北麓靈氣更加充沛纔是。
這樣一想,洛溪又注意到此處可以說是死氣沉沉。便開口詢問子灼。
“這南麓爲何死氣沉沉?”
被洛溪這樣一問,莫寒池環顧四周,也發現此處透着怪異。便也看向子灼尋求答案。
“伏魔金剛陣要困住綺羅,需要強大的靈力維持陣法, 不然一般陣法也困不住綺羅。”子灼回答道。
“神魂被困, 元神若不是極其強大, 即使那湛清不剔綺羅仙骨, 用不了多久, 綺羅也會身死道消。”洛溪聲音很低,卻好像在莫寒池心底狠狠剜了一道。
莫寒池臉有一瞬間的蒼白, 當初風月告訴他金剛伏魔陣的時候只說過這陣乃是上古的一個防魔之法,可是後來卻沒有想到是如此殘忍之法,讓他每每想起都心疼難當,洛溪是怎麼挺過來的。即便是他自己也是恨自己的。
“湛清····哎·······”子灼無奈的搖搖頭。然後毅然往最高一處山澗走去。
山澗小路七拐八繞,怪石之間有薄薄的霧氣瀰漫着,子灼走走停停,他的身體有些不堪重負。莫寒池只好扶着他走,洛溪只覺得心裡不大痛快,一張臉有些陰霾。
“就是這裡。”子灼發話。三人停下。卻不見任何門或者入口之類的。子灼看出兩人臉上疑惑之色。又說道。“綺羅是被鎮壓在山內。”莫寒池有些微微驚愕,也就是片刻之間。
“我們怎麼進去救他。”莫寒池問子灼。
子灼卻看向一邊的洛溪,“還請這位道友,打穿山壁。我如今靈力不能運轉,真元枯竭,只得拜託洛道友了。”
洛溪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麼,此時他實力也被壓制在築基階段,要打穿這山壁,需要法寶。
洛溪眉間黑光聚集,他的手在虛空之中一抹,一柄通體玄黑古樸的長劍便顯現出來,長劍一出,發出一聲輕吟,劍身上隱隱透着一股陰寒之氣。
子灼眼睛一亮,“冥河血刃。”
莫寒池盯着這劍,卻向後退去幾步,他丹田內戮仙劍震動不已,一股戰意萌發而出,冥河血刃似乎也是感覺到那股戰意,愉悅的震顫起來,劍鳴聲不斷,劍氣衝着莫寒池而去。
洛溪一股靈力灌進冥河血刃之中,壓制住了冥河血刃的劍氣。隨口說道。“你放出戮仙劍氣便可抵擋。”
莫寒池點了點頭,盡最大可能釋放戮仙劍氣,護在周身,而子灼是魔都天命之女,一身本源都來自魔氣,自然不需要抵禦。然而就在洛溪將冥河血刃劍罡催動最大之時,子灼卻微微變了臉色。額上冒出了幾滴冷汗。
莫寒池大吃一驚,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對着洛溪說道。“停手。”
“不行。”子灼說道,聲音已經是在壓抑着痛苦。“打穿石壁。不要管我。”
“洛溪,停手。”莫寒池又是喊道,人已經閃到了洛溪身前,白光一閃,戮仙劍現,劍刃與劍刃相抵,戮仙劍發出一聲悲鳴,莫寒池修爲只恢復了之前的三四成。
洛溪一驚,陡然收手,將冥河血刃收了起來,斂去一身魔氣,若是放在以前他可能會被冥河血刃反噬,可如今這冥河血刃用起來卻如同身體的一部分,與九幽魔珠化爲一體,冥河血刃戾氣嗜血完全被壓制了起來,任他的主人隨意驅使。
莫寒池也馬上收起了戮仙劍,他馬上轉頭去看子灼,這股濃郁的魔氣一旦消失,子灼卻好像被卸去壓在身上的大山,搖搖欲墜馬上要倒下去的樣子。
有些事情只有經歷過纔會知道,是以這種事情只有莫寒池才能知道,莫寒池這次並沒有去扶着子灼,他逼着洛溪收了手,目光落在子灼身上,另一半的臉上的布又因爲剛纔短暫的交鋒,隱隱有血跡透了出來。紗布慢慢鬆了開來,慢慢露出一個血肉模糊的恐怖眼洞。
自然這種程度的傷,並不能嚇到魔都出身的人,只是有些出乎子灼的意料。莫寒池看不到,他只是覺得紗布鬆了開來,便隨手扯了扯,並不以爲意。
“子灼。”莫寒池語氣溫和起來。“你的孩子是仙家血脈,洛溪魔氣純正,這個孩子必定會處於本能抵禦這種外來的與仙家靈氣不同的魔氣。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我們吧?””話出口。子灼卻沒有想到對方能知道這麼多事情.
子灼看了莫寒池一眼,垂下頭去。話剛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不知道該從何時說起。
直到莫寒池直接了當的問起來。“你想要生下他吧。”
子灼點了點頭。
可是莫寒池又說道。“你剛纔的行爲無異於要殺了他,雖然你不懼魔氣,但是他很怕。”不知不覺間,莫寒池走的離子灼極近了,他一手突然抓起了子灼的手腕,摸到了他的脈象。然後皺起眉頭來。
“離這裡最近的鎮子叫什麼名字,遠不遠?”莫寒池沒讓子灼開口就又問道。
“木安鎮,一天就可以到。”子灼回答道。
“那你到木安鎮等我們,你跟着我們只能拖累我們。”莫寒池說道。
莫寒池既然用到了拖累這個詞,子灼又怎麼好意思在跟着,但是又實在放心不下。然後囑拖二位一旦救出綺羅,會支付極大的好處,如此說了不少。
莫寒池看着他上了白鸞,直到徹底消失在天際,這才收起剛纔溫和的情緒。
“救人吧。”他說道。
洛溪沒有動,問道“剛纔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不說明白我無法動手。”
莫寒池看洛溪沒有要動手的打算,也覺得有些倦怠,找了一處平坦的石面坐了下來。雖然說來他與洛溪實在糾葛太亂,愛他恨他,可是說到底他摸着心自問,天地間他最信任的人卻也只有洛溪一人。於是,莫寒池想了想覺得也該讓洛溪知道些。
“若你知道話,千萬別站在魔尊的位置上來看這件事,不然即便算是爲了我自己,我也要保住他?”莫寒池說出這番話來,先是看了看洛溪的表情。
洛溪點了點頭,等着莫寒池在說下去。
“子灼腹中之子,不是魔尊的,如果我估計沒錯的話,如此驚人的靈氣當是天都之人的。難怪魔尊會要派人活捉他。”莫寒池道來,把一應涌上來的情緒都死死的壓了下去,整個人面無表情。
“你要幫他嗎?”洛溪冷冷一笑。
“這件事,其實是已經發生過了的,卻不知道爲何來到了這寶華秘境之中,又重演了一遍,我卻不覺得這是巧合。或者是一番考驗。”莫寒池道。“不過,這山脈內不會只單單是用來囚禁綺羅的,應該會有守護的一些魔獸,傀儡之類的,以我如今旋照初介的修爲卻是什麼都做不了。”莫寒池語氣平淡,心中盤算着,洛溪會有幾分放下仇恨,與他暫時言和。
“如今這樣好了,在這寶華秘境之中,我們暫時握手言和。”莫寒池目子突然一亮,坦然說道。如果他跟洛溪中間總是橫着那些事,接下來他們也將寸步難行。這幾天莫寒池也想了很多,隨着時間的流逝,失去孩子的傷痛固然讓他無法接受,可是這孩子也來的突然,如果他走不出來,心境不穩,修爲便沒有再恢復的一天,這麼個以實力爲尊的地方,若是仍然如此,那他便真入那些女兒家一樣了。
不過就是緣分盡了,一切都恢復到從前的一樣。他已經不打算去恨了,這的確不是洛溪的錯,他也是堂堂的男兒,他們本生來平等,卻不知怎麼招,他竟生了彷彿如同深閨怨婦般得埋怨之心。洛溪的道,本該屬於洛溪的,不該是他莫寒池該左右的,同樣他的道,也該自己獨自挑起。
多日來的困惑迷茫的心境,終於穩了下來。他該坦坦蕩蕩面對洛溪的憎恨。莫寒池只覺得靈臺豁然開朗,紫府之中彷彿有空間轟然開裂。神識竟漸漸又壯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