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竹林小徑一直往前走着,一路上幾人也都沒有說話,兩隻跟在身後的小獸似乎也能察覺到主人的心情,一路上也是默默的低頭跟着。
回到分殿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
“主子,夫人,你們可回來了!”
一看到北璃赤跟七夜,一直在前堂徘徊一臉焦急的飄西立刻迎上去。
“怎麼回事?”
“淨月公主被那苗疆聖壇的五長老抓走了,黛眉,風尊使都受了傷,尤其是黛眉,傷得很重,怕……怕是不行了!空見大師已經用真氣護住她的經脈,可是……”
沒等飄西把話說完,七夜那身影便已經一閃,往旁邊的遊廊快速走了去,繞過長長的畫廊,很快便來到黛眉的房間。
剛剛走進房內,果然看到蜀山道人跟空見大師都在都是面色沉重的站在牀前,而牀榻上的黛眉臉上血色全無,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已經被染成了殷紅,一名丫鬟正在用毛巾替她擦去臉上的血跡。
“夫人,北殿主!”
空見大師率先發現了走進來的七夜跟北璃赤。
蜀山道人跟其他人也紛紛轉過頭朝門口的方向望了過來,果然看到七夜一陣凌厲冷漠的走了過來,而她的身後則是跟着同樣一身沉靜不發一語的殿主。
七夜沒有理會他們,幾個大步便走到了牀前,一手執起黛眉的手,連忙把脈,然而,沒一會兒,那清秀的臉上頓時就黯淡了下去,那雙凌厲逼人的眼眸裡也掠過了一道沉鬱。
“咳咳……咳咳……噗!”
這時候,黛眉忽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一口血劍又從口中吐出,夾着破碎的淤血內臟,無力的張開眼睛,看到坐在牀邊的七夜,這下,虛弱的臉上才努力的扯過一道苦笑來,掙扎着身子想要坐起來。
七夜見狀,連忙伸手將她扶了起來,讓她靠着自己,“你感覺怎麼樣?”
“主子……對……對不起……屬下,屬下這次……怕是沒有辦法完成任務了……謝謝主子……替屬下……”
“這些以後再說吧,先把傷養好再說。我馬上就給你療傷!”
七夜不等黛眉說完,便已經打斷了她的話,一手拉過她的手,迫切的想要給她輸入真氣,卻是一邊轉過頭望向北璃赤,眼神裡分明已經有壓抑的寒意,清冷的聲音充斥着急切與憤怒,“你的什麼大力回金丹凝香丸呢?還不快點拿出來?”
聞言,那空見大師跟蜀山道人皆是一聲嘆息,紛紛無奈的搖了搖頭,望向一身沉寂的殿主,然而,卻見他仍然還是身後從衣袖掏出了一個瓶子遞給了七夜。
“主子……沒用的……不要,不要浪費了……淨月公主是被那苗疆聖壇的五長老帶走的,咳咳,他們,他們應該是回聖壇了……他們武功很高,你們快去……快去救公主吧……”
黛眉吃力的吐出這麼一些話,一口血劍夾着那破碎的內臟再次噴出,濃郁的血腥味拂來,前方的被子上沾染的血液刺痛了七夜的眼睛,不等她倒出那藥丸,黛眉的身子便軟了下去,沒了氣息……
“三師姐!”
剛剛走進來的忘塵頓時痛呼了一聲,淚流滿面的撲了過去。
空見大師也長長嘆息了一聲,又與那蜀山道人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一片沉重。
七夜怔了一下,眼前忽然拂過一片恍惚,許久之後,才緩緩起身,忘塵的哭聲如同一根根寒針一樣刺進每個人的心中。
“哭什麼,我會替她報仇。”
七夜掃了牀上已經沒了氣息的黛眉一眼,剛剛眼中那道凌厲冷漠的神色已經被一股平靜的冷意所替代,連語氣也是平靜至極。
“主子……黛眉她……她走了……”
忘塵幾乎哭啞了聲音,淚流滿面的望着七夜。
“好好安葬了她。”
七夜漠然落下這麼一句,便突然轉身離開。
衆人皆是一陣嘆息,心中也多懷着憤恨,沒想到那五長老居然下手這麼重,黛眉幾乎是五臟盡碎!若不是一路上風尊使花費了大量的內力護住她的心脈,恐怕也支撐不回來的。
……
苗疆聖壇,聽風小築內。
“聖子大人,五長老回來了,還帶回了一個女子,說是違逆我聖壇的餘孽,正好用她來祭靈!”
一名屬下站在門口,望着坐在窗前看書的雪衣男子,一臉恭敬道,壓低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房中依然顯得格外的清晰。
“嗯?生人祭靈不是被我廢除了嗎?五長老這是何意?”
坐在案前的雪衣男子有些驚訝的擡起頭,淡淡問道。
“屬下不知。”
那名屬下連忙俯身磕頭,根本不敢去看聖子那雙秋水般明亮卻同時也隱藏着詭譎令人莫名的心慌的眼睛。
只見那雪衣男子沉默了片刻,隨後才點了點頭,“罷了,你先退下吧,順便讓五長老馬上過來一趟。”
“是!聖子大人!”
……
半個時辰之後,聽風小築內。
“聖子大人,五長老在聽風小築外求見!”
那名屬下剛剛退下,門外便傳來了一道通報聲。
聖子眼中依然浮現着些許的疑惑,凝思片刻,眸光頓時一亮,這才點頭,“讓他進來吧。”
“見過聖子!”
一道略顯蒼老的沙啞聲響起,眨眼間,紗簾外便已經站着一個灰袍老者,老者一身的陰邪之氣,鷹眸冷光冷厲如刀鋒。
“五長老,別來無恙。”
聖子淡淡的聲音透過涼風傳來,“這次的祭靈廟會看來五長老似乎完成得不錯。”
“這是老夫的本分而已!讓聖子掛念了!”
“五長老爲我聖壇盡心盡力,讓我深感欣慰,這次從廟會回來,五長老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聖子似笑非笑的語氣聽在五長老的耳中,倒是讓五長老感到有些有些詭異的冷意,遲疑了一下,才壓低了聲音道,“請聖子示下。”
“哦?示下?五長老你自己做過一些什麼事情,你自己心裡不更是清楚嗎?”
五長老一驚,鷹眸一滯,思量了一下,眼底迅速拂過一道陰厲的冷光,但是卻沒有回答聖子的問話。
“我屢次強調,苗疆能有如今平靜很不容易,我苗疆聖壇一向不願意與人結仇,而且不會參與那些宗派之間的鬥爭,五長老似乎沒有把這些規矩聽進去。”
“老夫不知道聖子在說什麼。”
五長老臉色頓時一沉,思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沉聲回道。
紗簾外,聖子突然淡然笑了笑,“你不要以爲你做過什麼事情我都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你對聖壇貢獻的份上,你以爲我會容下那暗樓作亂?五長老,你大概忘記當初壇主是怎麼放過你的。你跟林勝是什麼關係我不管,但是他暗樓若是想借我苗疆聖壇的勢力來成全他自己,我絕對不答應。”
“你這次若是因爲暗樓之事得罪誰,後果由你一人承擔。將你帶回來的那女子,趕緊放了。”
“聖子!那女人是違逆我聖壇的叛逆,我們要用她來祭靈!”
那五長老沉着臉冷聲道。
“怎麼?祭靈?生人祭靈三年前便已經終止,五長老,看來,你是沒有將我這個聖子放在眼裡啊!我讓你放了那個女子,你要違逆我的意思嗎?你大概還不知道你爲我苗疆聖壇招惹了什麼麻煩吧?將人帶回來祭靈,你的腦袋倒是挺聰明,還想將聖壇也拖下水嗎?”
聖子的聲音瞬間冷厲的起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頓時逼了過來,令那五長老臉色微變,眼中的冷光大盛,掙扎了一下,才咬牙切齒道,“聖子,我堂堂苗疆聖地,還怕了那些小門小派嗎?”
“小門小派?小門小派你竟然動用我聖壇堂內數十名高手?你私自調動堂內的高手可有經過我的同意?可有通過長老會的同意?你膽子太大了!”
‘呯!’
冷厲的聲音落下,聖子手中的茶杯瞬間也被捏得粉碎,五長老這下臉色才微微一沉,深深吸了口氣,對着紗簾內的聖子跪了下去,語氣倒是略微比剛纔少了幾分囂張咄咄逼人之氣,“聖子恕罪!”
“恕罪?這話你跟長老們說去吧。壇主過些時日就要出關了,該做些什麼,你自己明白。你回去吧,馬上將那女子放了!”
……
“聖子,那女人,她……”
“還在質疑我的話嗎?”
“是!老夫這就放人……”
……
風過迴廊,沉寂的夜幕之下,燈影婆娑,風燈淡淡。
雅閣偏廳的塌邊上,七夜熟練的收回銀針,而她面前正是那臉色有些蒼白的風尊使,剛剛正是給他施針。
“將這藥熬好每天三次,連續喝三天體內的餘毒就可以清除了。”
七夜將一張方子遞給一旁的丫鬟。
“謝過夫人!”
風尊使將衣服穿好,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把汗,感激的望着七夜。
七夜輕輕點頭,緩緩起身,“你好好歇息吧。”
說着,便轉身,看了旁邊正在查看信函的北璃赤一眼,察覺到她的目光,北璃赤纔將信函給她遞了過去,“飄西收集的資料,你自己看看。”
七夜接了過來,大致瀏覽了一番,沒一會兒,秀眉便微微蹙起,擡起頭望着北璃赤,疑惑道,“這聖子很厲害嗎?爲何能讓這些苗疆人如此推崇?這架勢,倒是跟一個王朝的帝王差不多了。”
“西域苗疆本來就是以聖壇爲至高的信仰,你說得倒是沒錯。”
北璃赤思量了一下,纔回答,聲音落下的時候,人已經往外走了去。
“那你可知道那人的實力?他的實力在你之上不成?”
跟在後面的七夜忍不住問道。
“能爬上聖壇聖子的位置,自是不簡單。我倒是與之接觸過,不過沒交上手,對他的實力自然不清楚。不過,此事既然非他們聖壇所爲,那麼便極有可能是那個五長老擅自主張將人擄走。”
北璃赤下意識的慢下了步子,等到七夜跟上他,夫妻二人才繼續往前走着。
“那現在我們還是收拾一下,趕緊去一趟苗疆吧。淨月若是再出現什麼事情,我一定不能饒恕我自己。”
說到這裡,七夜突然收住了腳步,心頭的不安越來越濃郁。
想了許久,七夜心中才突然付過一道沉重,眸光乍然冷光凌厲了起來,淡淡的神色之下隱藏的恨意頓時遮掩不住,黛眉慘死的樣子又浮現在眼前,她的雙手突然一寸寸的握緊,“我一定要殺了那五長老!”
“七夜……”
北璃赤也收住腳步,轉過身面對着她,低低的嘆息了一聲。
“我希望,這一次你不要插手。讓我自己來吧,我不想將你拉進來。若是再因爲這些事情得罪西域苗疆,你……”
七夜也禁不住微微一嘆,清亮的眸光一擡,望進他那如海的深眸中,目光真摯微含着淡淡壓抑的情愫,語氣凝重,“我不想……每一次總是……總是讓你……”
“行了,七夜!你當我連給自己女人承擔都沒有嗎?更何況,淨月還是朕的皇妹,不管如何,要出手的人,首先便是朕。”
北璃赤突然有些落寞的望了七夜一眼,眼睛有些淡淡的失落,嘆息般的聲音傳來,“有的時候,我倒是希望你能像個平庸的女人一樣……”
“你別誤會,我只是不想讓你那麼辛苦……你大概還不知道,他們都說,跟我在一起的人一定很辛苦……”
自是見不得他這般落寞的樣子,七夜連忙解釋道,明眸裡也浮現出些許焦急,看得北璃赤卻是驀然笑了起來,眼裡彷彿沉寂着萬千的星辰一般,閃爍着奇異的幽光,雙手不受控制的環住她的肩頭,一把將她攬在懷中,低低的嗓音很是感性,“真是一個小笨蛋啊你,我們早就已經是一體,還分什麼彼此?有些所謂的辛苦,我卻是甘之若飴的。”
七夜瞬間一震,突然擡頭看他,喃喃道,“你不擔心他們一起出手對付你嗎?即便你再有實力,又怎麼可能……你身後還有萬千的大夏子民……”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麼曠世明君千古一帝。”
不等七夜說完,他突然截斷七夜的話,清俊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道絢爛如盛世煙花一般的奪目的笑容,“我一直知道我要的是什麼。如果我告訴你,我一直都在等待着你的出現,你會不會相信?”
“什麼?”
北璃赤這話,卻是讓七夜有些錯愕的一震。
“沒什麼,逗逗你而已。以後這樣的傻話少說,過兩天等飄西將前方的情況探查清楚,我們便去苗疆聖壇。”
北璃赤微笑的摟緊了她,深幽的眸子沉寂了下來。
“我現在只願他們沒有發現淨月公主的身份,不然,情況可能會變得很糟糕。”
七夜不自禁的長嘆道,“本來以爲事情快結束了。沒想到這個時候卻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情況也沒有你想象中不堪,秦玄幕即便知道消息,應該也沒有那麼快作出反應。我想聖壇也不會願意憑空多出一個皇朝勁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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