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頭棕褐色的大野豬,體軀健壯,四肢粗短,身上披着厚厚的針毛,看着就覺得扎手,身子雖然大,腦袋卻很小,跟家豬肉呼呼的蒲扇耳全然不同,耳朵尖尖的豎起,吻部突出似圓錐體,夏沅估測了一下,這頭野豬至少三百斤重,這麼大的野豬便是成年人若沒個好武器也不敢輕易捕獵,但跑肯定是來不及了,野豬是從山上衝下來的,衝的有點急,顧元琛只來得及用靈氣將三人推到一旁,然後就見他手中刀光一閃,便輕巧地跳到野豬身上,由着野豬馱着衝下山坡。
夏沅知道以他的修爲,制住一個野豬還是沒多大問題的,問題是不能當着胖墩和夏澤的面出手制服,所以別看他坐在野豬身上顛簸着挺危險的,其實穩的很,就是小正太的身板在野豬碩大的褐色軀體襯托下顯的格外瘦小,眨眼的功夫連豬帶人就衝出了二百米之外,也出了胖墩和夏澤兩人視線所達的範圍。
“琛子哥,”小胖墩喊道。
他倒是想追過去來着,卻被大野豬身後的小野豬阻了道路,兩個小豬崽子跟約好了似的,都低着頭哼哼叫地攆着他屁股後面拱,能說它們是見了親人想親香親香嗎?
“妹妹,快跑,墩墩哥,你帶着妹妹快跑,”胖墩邊跑邊喊。
“妹妹,你站遠點,我去幫俊俊打野豬,”夏澤丟下手中的小木棍,操起一根大木棍,連拖帶拽地就撲過去打野豬。
“走開,走開,你們走開,”小胖墩的聲音都帶着哭腔了。
原本夏沅還想藏拙來着,但是這兩頭說是叫小野豬,其實也不算小,百來斤肯定有的,這要是被野豬的獠牙咬上一口,也夠嗆的。
她操起手中的棍子加入戰局,不同於兩個哥哥的亂打,她明顯要有章法多了,昨天在美孃的幫助下她已經將炎蛇鞭認主,並初步祭煉了一下,在美孃的指點下耍了半個小時的鞭法,也算有點入門了,遂今天雖手中無鞭,卻將靈氣灌入棍中,以棍當鞭,抽打豬身肉最多的地方,非虐打而是巧打,打的小野豬嗷嗷直叫,四處逃竄。也讓夏澤和胖墩嚇了一跳,沒想到小妹的加入這麼給力,遂將害怕去了大半,激情四射地加入戰局,然後戰局反轉,原先被野豬追着拱的他們現在追着野豬打,甚至爲了怕野豬跑的太快他們攆不上,夏沅還悄悄在四周佈下了靈縛陣,就跟孫悟空畫圈圈似的,小野豬逃不出這個圈,只能在圈內跑竄。
夏淙、柳芮、柳茗聽着野豬叫趕來時,就見三個小娃娃攆着兩頭小野豬轉圈跑,幾興奮的樣,三人臉色一變,這可是野豬,不是家豬,一不小心被拱了,後果不堪設想。
忙抽出鋼絲繩熟練的打着結,準備套野豬,河袱山野豬很常見,它們皮厚不怕生,本能就是找吃的,也沒啥危機意識,不像其他野物輕易不敢在淺山裡轉悠,它們是初生野豬不怕虎,連老虎都敢鬥上一鬥,逢莊家熟了,就會成羣結隊的去地裡禍害糧食,成羣結隊的野豬不敢招惹,但是落單的野豬還是有不少村民打過的。柳芮的老舅是個獵戶,他曾跟他學過幾手套野豬的法子,夏淙打小練內拳法,藝高人膽大,兩人加上一個顧元琛是村裡出了名的小獵戶,回回進山不落空,大野豬不敢招惹,百十來斤的小野豬還是沒問題的,再加上這兩小野豬被三人,主要是被夏沅用靈氣打的沒了野性,套住後只是本能地掙扎了兩下,便蹲在那兒由着他們擺弄。
柳茗一臉詫異,“今天這些野豬都集體改性了,竟然這麼容易就被制服了,”先是夏淙幾拳將一頭大野豬砸暈,現在連三個孩子都敢堵着小野豬抽。
這兩野豬比家豬還溫順,三兩下就被制住了,一點沒費力。
夏淙也納悶的很,是他們太強,還是野豬集體變弱,再看到野豬身上的幾道抽痕後,心裡越發疑惑了,要知道野豬是出了名的皮厚,別說被三個小娃娃用小棍抽打,就是大人用鞭子抽打,也不會破皮落下血痕的,想到自己今天格外充沛的精力和體力,他一臉深思看向拿着小棍甩啊甩的小妹,他不是俊俊和墩墩,他知道這是喝了沅兒拿回來茶的緣故,早上打拳時,他竟然在出拳時感覺到了氣的存在,打野豬時,亦是拳拳到勁。
爺爺說他們這套祖傳拳法是內外兼修的內家拳法,外練拳,內存氣,練到家的話不僅可以以靜制動、招招制敵,打穴擊要,封閉纏拿。勢似內氣奔瀉,鬆緊轉換,剛柔相濟……隨意而對敵,無意而觸放,還能發人潛能,開人智慧,充人精神,壯人體魄,去病健身,益壽延年。
氣隨拳動,而內勁存,他這是真正入了拳法之門了吧!
似乎思了許久,似乎只是一瞬間,他聽見柳茗問,“怎麼就你們三人,琛子呢?”
“哎呀,琛子哥被大野豬馱走了,”胖墩驚呼,急的撓耳抓頭。
夏淙神色一緊,“往哪個方向,”順着胖墩的指向看去,兩百米開外的山腰處,野豬鮮血淋淋地倒在地上,一旁顧元琛正拿着幾片樹葉和泥土在擦拭一把匕首,匕首在陽光下發出亮閃閃的光,心下一凜,一個人幹掉一頭成年野豬,好小子,小几個月不見,武藝又見長了,將套着小野豬的鋼絲繩丟給柳茗,小跑着過去,拍着他的肩膀說,“沒受傷吧,”
顧元琛將匕首入鞘,偏頭笑問,“屁股蛋子疼算不算,”
“算,”夏淙說完,哈哈大笑,邊笑邊猥瑣地朝他那兒看了一眼,“蛋蛋沒破吧,別諱疾忌醫啊,那兒可是關係到你的子孫後代,”
“滾,”顧元琛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腳,“這麼大的野豬怎麼弄回去,”
“叫個人回村裡找大人來擡吧,我們那也捉到了一隻大野豬,比你這個小點,也有二百多斤重,還有幾隻野兔子,並着兩隻錦雞,”說到這裡,夏淙一臉喜氣,“今天大豐收啊,”
顧元琛也笑意滿滿,“真不錯,”用匕首割了根藤條將野豬捆綁起來,一會好往上運,這地兒血腥太重,一會再引來大型野獸,雖然他也不懼,但是吧今天收穫已經不少了,再獵下去就太打眼了。
兩人合力捆好野豬,又掩埋了血跡後,夏淙盯着他手中的匕首,滿眼豔羨,“你這匕首新得的?什麼材質做的,夠利的,”
“玄鐵匕首,削鐵如泥,”顧元琛翻轉着手中已經入了鞘的匕首,來這之前才得的,以唐朝防秦古匕的身價買來的,用靈氣將上面的僞飾刷去後,才知道此乃玄鐵打造的極品凡器,要是拿到地下古武拍賣場去售賣,起家就是千萬,不過那是二十年後了。
“真的假的?真是金庸小說裡說的玄鐵匕首?”
想到五十年後的國內格局,顧元琛念頭一閃,將匕首丟給他,“自己看,”
夏淙小心接過,好重,此乃第一印象,在手中掂了掂,“真的好重,”將匕首從匕套中抽出,此匕首連柄一尺二寸,顏色深黑,隱隱透出紅光,卻寒意森森,看着挺小巧,觸手極重,及的上一把古劍的重量,那古劍是大堂哥外公的收藏,極爲珍愛,就收在家中寶盒內,輕易不許人碰,他也是跟着大堂哥纔有幸摸上一摸的,“別拿手試刃鋒,少了根手指,我沒法跟你爸媽交代,”
“我有那麼傻嗎?”偏頭回道,心裡卻顫的很,他剛纔還真想那麼幹來着,電視上大俠實試刀都是這麼幹的,四下搜尋,也找了個蔓藤割上一割,方纔只看琛子割起蔓藤來輕巧不費力,自己親試,真跟切豆腐沒兩樣,周邊也沒有鐵塊什麼的,但是能將那麼難割的藤蔓像切豆腐一樣輕鬆,已是難得了,“真是把好匕首,”
他愛不釋手地把玩了片刻,戀戀不捨地將匕首套回不知名的匕套內,匕套跟匕首一樣顏色漆黑,花紋古樸,上面還繡有隱紋,感覺很厚重,有種撲面而來的歷史感,“你拿這麼珍貴的古董匕首殺野豬?”
痛心疾首有木有,暴殄天物有木有!
“我手上就帶了這麼一把防身武器,不拿它殺野豬,難道還等着你來給我收屍不成,”顧元琛輕言慢語說。
這倒是,“啊呸,說什麼收屍呢?趕緊呸呸,”
“呸呸,”顧元琛擡頭看了一眼正在拿糖饞胖墩的夏沅,也覺得這話挺不吉利的,遂認真呸了幾下,他可是要陪着那不省心的小畜生長生不老的。
拽起騰繩,“搭把手,弄上去,”
“哦,”夏淙將匕首還回來時,滿眼不捨,顧元琛接過匕首,順手掛在後腰口的腰帶上,“待你拳法小成時,我將這把匕首送與你,”
夏淙一臉驚喜,“此話當真?”
“我什麼時候對你說話不算話來着,”
夏淙忙搖頭,這會就是有也沒有。
“找個機會,咱兩切磋切磋,”
“行,好久沒找練了,我感覺自己的拳法有點突破了,回頭你給我指點指點,”
“好,”
顧元琛上世也是古武出身,對古武境界還是有所瞭解的,古武分爲明勁、暗勁、化勁,這三種境界無非就是從小苦練,力氣大,運用技巧好,之後的境界是抱丹,雖然也帶丹,但不是修真裡的金丹境界。抱丹境界就是能在每次攻擊之前,將元氣蓄于丹田再進行爆發,並且對自己的體能能發動幾次攻擊都有準備計算,然後以元氣滋養經脈和筋骨,修復受損細胞,可延年益壽,延緩衰老;據說古武最終境界就是打破虛空可以見神,亦稱神勁,不過因無人到達,所以也是傳說中的存在。
不過,在研究過夏商婉留給他的古籍中得知,古武在幾千年前也叫煉體,當時靈氣充裕,道修盛行,連雜靈根和僞靈根也能修仙,只是他們因身體限制,走道修成就不大,便另闢蹊徑以體修成道,雖說體修者不能像道修一樣使用法術,增長壽命,但在煉體過程中,體修可以用靈氣改造身體,將身體當成法寶錘鍊,煉體小成時可身強體健,力大無窮……煉體巔峰,便可脫胎換骨,煉體成神。
因體修沒有靈根限制,一些普通人也會爲了強身健體修習一二,功法幾番流傳,就成了俗世武功秘籍,他用靈氣觀夏淙身體,他乃四系雜靈根,若跟他和沅兒一樣走道修的話,成就有限,再者以夏淙好武,以他上世在部隊的成就,他應該更適合走武道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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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才十三歲,已是明頸中期,這在古武界也是難得佳材,在佐以培元丹等靈藥的話,抱丹也未可知。
他也需要幫手爲四十年後的格局做準備,其實就算他不說,沅兒也不會將這幾個哥哥落下的。
唉,養個倒黴孩子傷不起,不僅要養她,連她的親人也要看顧。
當然他也沒那麼大公無私,小孩是個懶性子,人一多,她關注不過來,就懶得去操心了,最多拿出點東西讓他們自由發展。
夏沅嫌嘴裡沒味,摸了塊糖丟嘴裡嚼着玩,這還是夏鶴寧走時,給她兜裡塞的那把,要是以前的小沅兒,這把糖早嚼完了,這不是人大了,就對這些糖果免疫了,也想不起吃,這會純粹是閒着無聊,打發時間來着,見胖墩饞着一張臉盯着她看,故意逗他,“這是爸爸偷偷給我的,他走時說了,不讓給你們吃,”
“妹妹,好妹妹,給哥哥吃一塊,回頭哥哥讓我爺爺給你買上一大包,這麼一大包,讓你吃到過年都吃不完,”小胖墩邊說,邊劃了個比他人還大的包。
見人逗的差不多了,再饞下去,口水就真的流下來,那可就不大好看了,“好吧,給你一塊,”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花花綠綠的糖,揀了塊綠色的遞給他。
“妹妹,我想要吃那個紅色的,”
又遞了個紅色的給他,小胖墩接過紅色的,順手將綠色的往兜裡一揣,自以爲聰明地騙到了兩塊糖,樂的不行。
夏沅也裝作被他騙到還不自知的樣,互相逗着玩唄!
“妹妹,黃色的是什麼味道,”
“橘子味,”
“給我嘗一個唄,”
“……”兩人一個會騙,一個願意被騙,一會功夫就被騙去了五六塊,一旁夏澤見了,替小妹的智商捉急,再這麼騙下去,一會想起來就該哭了,趕緊過去阻止,“三哥,你也想吃糖?”
不等他說話,就見夏沅將剩下的糖分了一半給他,“你太瘦了,吃糖能長胖,你多吃點,”
夏澤十歲了,早過了饞糖的年齡,但還是接了過來,想着幫她裝着,不然憑她這大方勁,早晚被人騙光,“三哥給你裝着,”
“嗯哪,嗯哪,你吃,你吃,”夏沅胡亂應着。
“吃什麼呢?這麼香,招的大家都盯着你的小嘴看,”
柳芮、柳茗自覺是大孩子了,不好意思跟小孩子要糖吃,也不饞糖,但兩孩子嘎巴嘎巴嚼糖的聲音在這個寧靜的半山腰上顯的特別清脆,尤其是夏沅,白白嫩嫩的玉色小臉上,粉嘟嘟的嘴脣在糖水的滋潤下粉光閃亮,小米牙嘎吱嘎吱的,真是饞人。
被夏淙這麼一問,兩人也不好意思起來,齊刷刷地將頭偏過一邊,看向別處,如此刻意,倒顯得兩人心虛,夏沅心說,孩子大了,就這點不好,想吃塊糖還不好意直說,哪有胖墩來的可愛直白,“糖,二哥,你吃不?”
“二哥手髒,你剝一塊喂哥吃,”
夏沅剝了一塊餵給他,又摸出四塊糖一人分了兩塊給柳芮和柳茗,“吃吧,甜着呢?”
兩人被她這麼一搞,倒去了尷尬,“看你嚼着太香,才嘴饞的,回頭哥給你買奶糖吃,”柳茗拆了一塊丟嘴裡,咂摸味兒,許是因爲好久沒吃糖了,偶爾吃一塊,還挺甜的。
分完糖後,夏沅跑到顧元琛跟前,“水,我要喝水,”這糖甜的發齁,她渴了,從家裡帶來的軍用水壺在顧元琛身上揹着的。
顧元琛揹着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給別人就又是發糖又是喂糖的,到了他這,就是要水喝,我欠你的,又恨,這熊孩子怎麼就沒個讓人省心地時候,吃個糖都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夏沅心說,不愧是殺過豬的,戾氣好重,剝了塊糖喂他嘴裡,“甜甜嘴,”糖可以舒緩心情,對殺豬後的暴戾之氣也應該有點幫助,然後自顧自地在他身上翻找着水壺,也不拿下來,打開瓶蓋就着他的身子喝了幾口,“啊啊……”
“餵我喝兩口,”顧元琛本來不渴的,經她這番撩撥,也口渴難耐。
夏沅託着水壺送到他嘴邊,就着她喝過的地方,顧元琛喝了幾口水,鼻息間和着她身上淡淡的暖香,心裡的戾氣和悶氣也散去了大半,這麼個東西,你跟她認真,氣都氣死了。
一旁,柳芮、柳茗等人在圍觀大野豬的屍體,嘖嘖稱讚,“琛子,你真行,這麼大的野豬你一人就搞定了,”
“這野豬受了重傷,我才能拿下的,要是好好的,我哪敢跟它硬碰硬,我也就是運氣好,揀了一漏,”顧元琛一臉謙虛。
夏沅也湊過去看了幾眼,真大,這野豬躺着比站着大多了,她視力好,剛攆小野豬的時候,她分出一分神識看顧元琛打野豬,見他揚起手中的匕首扎進野豬的身體,在脖子、腦袋上各紮了幾下,最後一刀在野豬的脖頸處橫着劃了一下,然後野豬顛跑了幾下,碩大的身軀應聲倒地,流了一地的野豬血,真是太兇殘了,明明一刀可以斃命的,非讓豬受這麼多刀扎之痛,那刺耳的殺豬叫聲快把她的神識給震麻了。
這會再看野豬,除了身上傷口外,前腿上也有傷口,是野獸夾子弄出來的傷口,一條前大腿幾乎斷掉,後腿上還有野狗撕咬的痕跡和傷口,但她剛剛看的分明,那野豬根本沒受傷,就是帶着孩子出來散步的,再看傷勢,明顯是後做出來的,爲顧元琛的周全點個贊,待他們將豬運回村子,這傷口血跡凝固,誰看的出這傷口是後做上去的?
顧元琛比夏沅晚回來二十年,二十年後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呢?
這是個懸疑線……也是主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