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高高懸掛九天碧霄之中,清輝灑落大地,映出一條青石小道來,正時逢,四周雲霧纏繞,飄渺不知人所蹤。
白將離落在階梯之下,空中襲來一股混着酒香的胭脂味道,極是惹人,他卻好似毫無所察,只是提步上前,凌空踏虛,不知不覺便來到一處酒泉附近。此處山谷極爲狹小,酒泉附近唯獨剩小亭一座,皆依着棵蒼勁的參天古木。小亭攏着輕紗翩翩,看不分明,只能見一人身姿婀娜,有琵琶錚錚聲不絕於耳。
音未停,人未言。白將離站在庭外靜心聽得這曲靡靡之音,愈嬌柔,愈嫵媚,愈令人魂消色沉,就愈不能令他心海生波。
只待得音散人停,忽有清風拂面,吹捲起層層紗簾裡,露出亭中坐着的女子。只見她懷抱琵琶,似有萬般情愁在眸中,身着六銖衣,髮簪凰羽釵,說不盡的體態風流,神色嫵媚。那女子又撥了一弦琵琶,柔聲道:“這位小郎君從何處來呀,奴家這塊方地多年不曾見過生人了。”
尋常人見她容顏已酥去全身骨,再聽她說話就軟下身子來,餘下當然是問什麼應什麼。白將離卻不理會,且不說他心境清明堅定,只道他生性有幾分癡執,認定了心頭人,自然不受其餘女色所誘。但如此情況,委實也尷尬至極,他便略過了那女子含情脈脈的雙眸,冷冰冰的開了口:“不知姑娘可見着他人了。”
“他人……?”女子聞言,當即嬌笑一聲,“除了小郎君,還有甚麼他人呀。”她身段如蛇,擱了琵琶便纏上身來,後頭即是酒泉,叫人避也難避,躲也難躲。白將離面色不善,只是靜下心來寧平心中惡念魔性,自從他開了魔瞳之後,每每遇事待人,情緒便極易生波,稍有不順就會平增惡念,若非多年清修磨練的心境,早已性情大變。
白將離只以手去推,他臉色本便極冷漠,現在微微含了怒,就更顯得危險嚇人:“我念你多年修行,快快離去,休得糾纏。”
那女子卻舔舔脣,挺了雪白胸肉迎了上去,只滿面春水桃花,柔嫩小手往白將離懷中探去:“奴家就喜歡小郎君這模樣的,好叫奴家心疼。”白將離礙着男女有別,倒真叫她摸去懷裡的木雕,但看女子手中的木雕模樣,豈不正是師兄,不禁大怒。
“哎呀。”女子也觀了手中木雕,不禁退開兩步,掩了檀口吃吃笑道,“奴家還道小郎君真是個鐵心腸石心肝,原來是個分桃斷袖。”
白將離怒上心頭,指尖凝起清氣三點,便要將這女子與這幻境打散,卻冷不防那女子微拂了袖子,擡起頭來,卻是師兄荀修模樣,身形也不知道何時變了,那裙襬半開,露出兩條雪白如脂的長腿來。那人三千青絲垂肩,脣潤如絳,只眨了雙眸秋水,神色哀然:“你當真要打我?”他一手捂心,只低下頭去,似有無盡苦楚。
卻不料白將離冷笑一聲,指尖靈氣未散,只伸手掐過那人咽喉,嗅着這滿身脂粉香,不禁憎惡的皺起眉頭,指上靈氣三點,盡數打入其體內。那女子見他不上當,忽然嬌笑一聲,化作了墨痕從白將離手指之中流散而去,幻境立刻破碎,化作虛空一片。
女子還是受了些影響,只捂着自己的喉嚨處,難受的蹙起眉來不說,還狠狠啐了白將離一口:“原來真是個鐵心腸石心肝,對着心頭人竟也下得去手。”她其實也不過隨口一說,惱人罷了,偏白將離做了真,滿身魔氣涌起,殺戮之心一升,拔劍便要直取女子性命,叫那女子嚇得花容失色。
這時不知又何處跑出來一隻老黃牛,上頭坐了個醉醺醺的老酒鬼,拿着一葫蘆。那女子二話不說,撩了裙襬往後躍去,黃牛一矮身,將她接了。那女子沒好聲色道:“奴家算栽了,你可要與他玩玩?”
老酒鬼只笑道:“我也算見着你這娘們的剋星啦。哈哈哈。你都玩不過的,我就更不敢了。他修爲不低,又是個魔子,洞主還沒回來,我跟那財鬼說說,只叫他放了人,阻這凶神一阻,贖咱倆的命。”兩人閒話罷了,黃牛也已跑出百米遠,白將離追趕得緊,長劍一揚,正欲斷去老黃牛生機,忽見那老酒鬼一捏法決,當下臂上一沉,濃郁的藥香立刻鑽入鼻尖,玉吟劍當即落下。
“師兄……”白將離懷中抱着自家師兄,腦子又被藥香衝醒了些許,神智立刻回籠,便壓下滿心殺戮,只關心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徐岫。
說快倒也不慢,不過五息轉瞬,徐岫便醒轉了過來,只覺得渾身疲累,腳踝處叫蛇咬了一口,疼痛難忍。“將離。”他聽得白將離叫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疼得眉頭緊蹙雙眼緊閉,只覺得面上陰影覆蓋,感覺到對方的溫熱吐息,方纔說道:“將我背起來。”
金是穿腸刀,銀是骨上蛆,赤玉琉璃如五毒。
就算知道劇情,身爲凡夫俗子,即便是作者也照樣中招。
白將離應聲將徐岫背起,他本身存有魔氣,徐岫足腕上的傷不過是畫紙形成的墨氣纏繞,沒大半會就叫魔氣吞噬消了。徐岫不知,只覺得腳上漸漸不疼了,以爲是方纔解毒藥起了作用,又兼那幻境破了,所以無事了。但他身體疲憊的緊,便賴在白將離背上不願意下來,沒大半會兒又沉沉睡着了。
背上那人的草藥香氣再熟悉不過,白將離聞得久了,便不知不覺靜下了心來,緩緩走在這條虛無長廊之中,足下是法陣刻畫的道路,但似乎這也是一層幻境,未過多久,便出了這虛無,入了一條清幽腸道。白將離單手緊攬徐岫,一手護着對方的頭脖處,手心透過衣襬覆在徐岫大腿內側時,白將離必不可免的想起了方纔那女子幻化的模樣,登時一怔。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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