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帷幄好似又想起什麼,道:“對了,此番我可不是獨自前來,還拉上了一位朋友,是月弓洞天的弟子,似乎與你們也認識。、、”
洛紅塵疑問道:“是石墨羽那女人?”
俞子期搶先搖頭道:“肯定不是,如果是石墨羽,直接說名字就可以,畢竟一起並肩作戰過,而不是‘似乎也認識’,我猜應該是當初與石墨羽一起的那名男修士,記得是叫任之初。”
計帷幄道:“然也,正是此人。我與他曾一起合作過,在來的路上遇見,想起正要有一件事要他幫忙,於是就邀請他一同參戰,再過數日便會前來。”
洛紅塵欣喜道:“這麼一來,咱們的力量就大大增強了,至少高手數量上已經勝過元墟教,加在一起也就超過獄洲那羣賊人。”
任之初那怪異的火銃法寶,他現在還記憶猶新,獨特的運用法門,不需要任何法訣催動,只需灌入真元就能發動靈彈中的特殊術法,非常類似魂兵極招,威力雖有所不如,可勝在能連續催動,更換靈彈就能變更術法。
“說到這我想起來,三位師弟出門這麼久,也是時候該回玄宗看看了。”
計帷幄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思維跳躍太大,洛紅塵等人反應不過來,發愣了一會後面面相覷,不知道他爲什麼說這句話。
計帷幄解釋道:“我在路上的時候聽到一些謠言,說北邊對冰洲的戰爭很快就要結束,刀皇馬上將回轉此地,着手對付紅世雙巫。”
“這不是很好嗎,倒時候我方也有粉碎虛空的極道強者坐鎮,也不必再擔憂紅世雙巫的強襲,檯面上的戰力甚至不輸給他們。”
洛紅塵還是不明白,這跟讓自己離開有什麼關係。反倒是俞子期,一臉若有所思。
“我之所以說是謠言,就應該這些消息不可靠,北方百萬大軍現在打得正歡呢!那冰洲女皇因爲獨戰刀皇三百回合不落下風,此時威望大盛,冰洲大軍氣勢正高昂,誰勝誰負尚未可知。而且我稍稍花了點時間,順藤摸瓜發現謠言的來源竟是紅世雙巫,很顯然,他們是不懷好意。”
洛紅塵不解道:“他們這麼做有什麼目的,似乎除了提升我們的士氣,並沒有其他效果,難道是想令我方麻痹大意。”
俞子期嘆了一口氣,瞭然道:“對方的目的,是在挑撥我們與元墟教的關係。我們能同元墟教聯盟,除了有共同的強敵外,也因爲雙方的力量同等弱小,處於同一位置,所以才能進行平等的對話。一旦這種實力平衡產生傾斜,就很難保證對方不會生出異心,更糟糕的是,這件事我們還不能進行解釋,只能任由對方進行理解,否則會越描越黑。唔,這種風格,顯然是出自白師弟的手筆。”
一直沉默的卓鳶開口道:“終究是一羣魔道餘孽,毫無廉恥的傢伙,爲了利益而背信棄義,不足與之爲伍。”
俞子期很想說元墟教的人並非如此,可張了張嘴,還是嚥了回去,世人對“魔道”的認識就是如此,可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倒不如說正是這樣的偏見,才使得世人向善,遠離魔道。
如果在人們心中,認爲“魔道”與“正道”除了名字不同,以及修行手段不同外,就沒有區別,那纔是真正糟糕透頂,在這樣的世界中恐怕道德也難以維持。
而且評價一個人品性怎樣,也不是一張嘴能說清楚的,是否能解開偏見,還要是卓鳶親眼見識後才行。
計帷幄攤開手道:“如果刀皇真的會來幫忙倒也罷了,可我們並沒有得到這樣的信息,一切僅僅只是謠言,所以,爲安撫咱們盟友那纖細的心靈,有必要將我方的戰力進行精簡。”
洛紅塵不滿道:“那幹嘛非要去我們三個,讓你的那位朋友別過來不就行了。”
“誒,他可是我未來佈局中很重要的一枚棋子,不能不在場。戲師伯以及這位大師是對抗紅世雙巫的必要力量,這位女俠倒是無所謂,不過元墟教的人對她沒有印象,不會在意。”
洛紅塵斜眼看他道:“將自己的朋友成爲棋子,你的性格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
“咦,我方纔有這麼說了嗎?啊啊,口誤,一時口誤而已。”計帷幄試圖裝瘋賣傻糊弄過去,可惜瞭解他爲人的玄宗弟子,投以徹底不相信的目光。
“你在撒謊,”冼凡心突然開口,銳利的目光緊緊盯着計帷幄,“可惜,我不知道究竟哪一句纔是謊言。”
“誒,懷疑同門師兄可不是一個好習慣。”計帷幄用鵝毛扇遮住下半張臉,阻斷冼凡心的視線,不讓人看見自己的笑容,“總之,你們三人離開是必須的,何況咱們玄宗門人接二連三參加正道盟的行動,與以往避世風格相違,江湖上已經有風言,說玄宗想要培植力量來掌控正道盟。”
“不是吧,這麼蠢的話都有人相信,智慧達到猴子程度的人都知道這根本不可能。謠言止於智者,這種事別管它。”
“謠言止於智者,卻止不了愚者,偏生這世上多的是愚者。一個江湖人是睿智的,兩個江湖人是理性的,三個江湖人聚在一起,那跟猴子開會也沒有區別,羣衆總是愚昧的,在思考天下人反應的時候,不妨就將他們當做猴子來猜想,如此往往能一猜就中。何況,衆口鑠金,三人成虎,看咱們玄宗佔着天下第一武道聖地的名頭,而感到不爽的可是大有人在。”
最終還是戲無涯拍板決定:“你們三人確實該藉此機會休息一下,穩固一下修爲也好,否則實力上去,眼界卻沒有跟上,終究是空中樓閣。我教的內容畢竟不適合你們,只能作爲借鑑,不能真正化爲實用,這點白小子比你們有利。”
“對了,剛想起來,這個錦囊你們先拿着,等時機到了,你們再拆開看。”計帷幄將一個錦囊遞給洛紅塵。
“時機是什麼時候?”
“時機到了,你們也就明白了。”
“……故弄玄虛。”洛紅塵哼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倒是沒有再說什麼,老老實實將錦囊收入懷中。
戲無涯又道:“既然白小子飛鴿傳書給你,讓你來幫忙,相信他也將自己的佈局告訴你了,那麼接下來怎麼做,一切就由你來安排。”
“師侄卻之不恭了。不過有一點要說一下,”計帷幄又用扇子遮住口鼻,“白師弟的確有將計劃寫在信上,不過我沒看,直接燒掉了。”
“喂喂喂。”
“我平生最討厭的三件事,一是飲半醉的酒,二是賞半開的花,三是下半局的棋,尤其是接別人下到一半的棋局,最是討厭。既然由我接收,那就要烙上計帷幄的風格,一切都要推倒重來。”
“你這小子!”戲無涯被嗆到了,好一陣後,才無奈的搖頭,“罷了罷了,既然你有信心,便給你機會,可別說了大話又辜負期待。”
“多謝師伯諒解!那麼眼下要着手的兩件事,一是請三位師弟趕快上路,二是將此事以及白庸被擒的消息,告知魔教,以盡同盟之誼。”
洛紅塵琢磨道:“請我們上路?這話怎麼聽着那麼彆扭呢!你把消息告訴元墟教,恐怕也是不安好心。唔……如果他們得知我方失去了智囊,再加上那些謠言,肯定會想法設法坑害我們,你想引對方先出手,然後將計就計反過來利用他們?”
計帷幄驚得手中的扇子都掉了下來:“嗚哇,居然被你看穿了,這可真正嚇到我了!”
“你那麼誇張的驚訝也太過分了吧,我能推論出來就那麼不可思議嗎!你可真是地地道道的惡人啊,明明想幹壞事,又想佔大義的名分。”
計帷幄哈哈笑道:“這年頭,做什麼不需要大義名分?哪怕殺人放火也要佔領道德制高點,就當做是自我欺騙吧,‘就算我不是好人,但我殺的都是壞人。’最近的遊俠小說不是很流行這種調調嗎?”
“對了,白師弟那邊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去救他?他到底有沒有對抗邪化的辦法?”
“相比擔心他,我覺得你們更要擔心自己。謹記,如果戰場遇上他,一定要小心自身安危。”
“爲什麼?”
“無論他是否被邪化,爲了取得紅世雙巫的信任,他肯定不會手下留情,到時候一不小心喪命在他手中,想喊冤枉都沒地方。”
俞子期皺眉道:“以白師弟的爲人,應該不會吧?”
“這我就不清楚了,至少如果換成是我,一定痛下決心,如果犧牲少部分人就能完成大局,有何不可。”
“別把他人想得跟你自己一樣壞。”
洛紅塵怒氣衝衝說了一句,然後走出了水月居,俞子期跟冼凡心向戲無涯施禮後,也相繼離開。
在離開的路上,洛紅塵掏出藏在胸口的錦囊,嘴角露出狡詐的笑容:“憑你也想玩諸葛錦囊,別做夢了,本天才就不信這個邪,早點拆開還能壞事不成!”
他快速拆開錦囊,打開後發現,裡面居然還有一個錦囊!
這個錦囊的表面寫着幾個字:無信者,鄙!
“居然玩這套……不過憑這樣就想阻止我,你太天真了!哪怕裡面有一千個錦囊,也要一一拆開,今日,我便要逆天呀!”
他用力一撕,果然裡面又掉出一個錦囊,正要繼續撕,卻發現上面寫着更多的字:
再撕下去,你十歲時在靜心湖偷窺某位長輩洗澡的事將會不小心傳入她的耳中。
“……”
洛紅塵抹了一把額頭沁出的冷汗,拿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將錦囊包裹好,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發現沒什麼問題後,放進衣服裡,貼着胸口保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