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堆滿屍體。
暖陽下,此番場景格外怪異。
更怪異的是造成這一切的人此時正在笑,說不清他的笑容是什麼?秋錦一臉擔憂,握着引風弓的手,愈緊!
“你、你殺光了他們?”秋錦語氣有些忐忑。
鬼將的實力她尚且可以勉強應付下來,可這男子的強大已經讓她從心裡失去了該有的抵抗。
邵亭點點頭:“交手有輸贏,搏鬥有生死,奇怪嗎?”
“不、不奇怪……”秋錦啞然。
滿地的屍體,兩人知道久留在這裡並不是什麼好事,可現在邵亭對眼前這女子有些疑問。
“介意找個地方談談?”
“介……介意……”秋錦緊握長弓,看着邵亭一臉警惕。
那警惕的目光讓邵亭渾身難受,怎麼看怎麼是一種防狼的眼色。什麼時候自己這般差勁了?
小巷外,凌亂腳步聲起。顯然,東殿的人注意到了這裡的情況,更多的人正往這裡趕來。
“秋錦,來不及跟你解釋那麼多,你要是想救你那位朋友,最好跟上我!”邵亭已經躍上屋頂,他相信秋錦會跟來的。
秋錦的心是掙扎的,猶豫半晌,看着快消去的身影,咬咬牙,拾起地上藥包,緊跟。
東殿小鬼趕到時,早已人去無蹤。看着那滿地的屍體,隨行的幾位鬼將面色陰沉!
“封城,給我查!”
“是!”
封城令下,片刻,陰城大門已經緊閉,進出不得!
客棧內,秋錦面色有疑。看着牀上那昏迷的女子,警惕地退到一角,手裡引風弓都將軟箭搭上。
浮敬冥看着沒有將藥買回來,倒是帶了一個女子回來的邵亭,一臉鬱悶:“你又在哪裡拐的?”
“拐?”邵亭看着浮敬冥,驚愕不已:“我是那種人?”
“不是嘛,我和傾尋的姐姐不就是被你拐去了?”
“小舅子,你這話就不對了,我與你姐姐那是兩情相悅,情深意切的。”邵亭辯解着。
小舅子!浮敬冥初聽,纔想起自己與他還有這層關係。
“是嘛……”浮敬冥看了一眼躲在牆角一臉怯意的秋錦:“她到底是誰?”
“她啊,叫秋錦,好像是棲梧派的弟子。”邵亭只記得這些了。
“棲梧派,秋錦,姓秋……”浮敬冥面色有疑,望向秋錦。
秋錦警惕,是不知道這二人到底是什麼人。那牀上躺着的女子,讓她的心裡多出幾分不安。
“不知秋姑娘與棲梧派秋餘聲,秋掌門是何關係?”
浮敬冥的話讓秋錦的面色一滯,警惕道:“沒……沒關係……”
“數年前,我聽孃親說,棲梧派掌門秋餘聲有一女,八歲便已拉得了長弓,十六歲便可百步穿楊;秋姑娘,若敬冥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人是你吧!”
“你、你是誰?”秋錦盯他一眼,面色疑惑。
浮敬冥這才拱手:“東流浮家,浮敬冥!”
“浮家少主?”
浮家如今名聲大噪,已儼然有成爲太白宗下第一勢力的苗頭。東方家與綰家的相繼損失,讓浮家受益匪淺。
“你怎麼能證明你的身份!”秋錦並不完全相信。
怎麼證明!浮敬冥一笑,手在身後一抽,屋內,一片劍光現。
“散雲劍……”
散雲劍秋錦並未見過,可對於散雲劍的描述她已經是記得清楚。按照描述,眼前這柄劍卻是散雲無疑。何況,對方應該不會準備得這番周全來欺騙自己。
“浮少主,你……”秋錦複雜地看了一眼邵亭:“你、你怎麼跟這人在一起啊?”
你怎麼跟這人在一起?
邵亭瞳孔瞪大,拉長臉,看着秋錦:“小丫頭,怎麼說話了,是不是覺得我老實,好欺負?”
你老實、好欺負?浮敬冥與秋錦都是一臉的鄙夷。
“秋姑娘,邵兄並非什麼惡人,他找你來我想定然是有什麼事情。”浮敬冥看了邵亭一眼。
他雖嘴花花,什麼事情都喜歡嘻嘻哈哈,可他做事向來都是有理由,這一次一定也不例外。
邵亭感激地望他一眼:“的確,秋姑娘,我找你卻是有事。”
“有什麼事。”浮家再怎麼說也是名門,秋錦也相信浮敬冥的話,但對邵亭還是保持着一種警惕。
頭一次,邵亭被一個女子這麼嫌棄。邵亭唯有苦笑!
“秋姑娘,聽你的話,你應該不是一個人吧!”
“嗯……你問這個幹嘛?”秋錦一臉警惕。
“也沒什麼意思……那人是誰,現在在哪裡?”邵亭的語氣似是有些着急。
秋錦不答,冷眼看着邵亭。
哦!好像又被她誤會了。看見她這副模樣,邵亭尷尬扶首!
“邵兄,怎麼了?”浮敬冥聽出他語氣裡的着急,也是頗爲疑惑。
秋錦的目光落在邵亭身上,也是很想知道到底是爲什麼,他如此在意那人。
“她與那人都是被東殿通緝之人,她更是喚那人爲常哥哥!”邵亭解釋道。
“通緝,常哥哥……”浮敬冥微微細思,明白過來:“是盜侯!”
秋錦的面色也是變得極爲難看,軟箭搭弓:“你到底是誰,你想對常哥哥做什麼?”
對搭上長弓的軟箭視而不見。邵亭與浮敬冥對視一眼,頗覺好笑。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竟不費功夫!
“我道那猴子爲什麼寫給我的信裡滿是酸臭,原來是腐朽的愛情味道。”一聲調笑,邵亭與浮敬冥卻是相繼笑出了聲音。
秋錦聽出他語氣裡的取笑,嬌羞下,惱道:“你、你到底是誰?”
許是因爲生氣的緣故,秋錦沒有反應過來。
邵亭看她一眼,勸道:“秋姑娘,你還是把軟箭收起來吧,我對猴子可沒有壞意!”
猴子?聽到邵亭再次叫這稱呼,秋錦似乎聽出了他與猴子的關係不一般。
“你、你是……”
“邵亭!”
“邵大哥!”秋錦有些不信。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見秋錦如此反應,顯然知道自己的,只是不明白爲何她會有如此的反應。
“不是,是……太對了!”
太對了!邵亭與浮敬冥相看一眼,不明白這太對了是怎麼一說。
“怎麼說?”邵亭忍不住好奇。
秋錦早已將長弓拆散收起,聽到邵亭的疑惑,臉上卻露出不好意思:“這個……”
她遲疑的模樣讓邵亭與浮敬冥面面相覷。到底咋回事?
“常哥哥曾說若是哪天我可以遇上一個臉皮極厚、說話總是讓人摸不着頭腦,卻又熱心腸的人,恐怕多半便是邵大哥了!”秋錦越說,聲音越小。
聽了她的話,浮敬冥笑了,很開心的笑。邵亭的臉卻是極爲尷尬。
猴子這傢伙,原來在背後是這樣誹謗我的,簡直過分。
邵亭顯得鬱悶,極度鬱悶,恨不得現在就可以將猴子給正法了!
“那個,秋姑娘,你千萬別聽他的話,其實,我這人真的是屬於那種極好極好的人,我可以發四!”邵亭言辭鑿鑿,似是確有其事。
秋錦卻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笑容。
看着她憋得辛苦的笑容,邵亭算是明白了。自己那形象得是在她的心裡定格了!
該死的猴子!他嗚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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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淡,星疏!
陰城的大門已經緊閉,這是一種靠山的城市,所以大門只有一扇。
栢無心待在城門之上,一臉憔悴。
他已回城多日,只是心裡卻始終多了一層陰霾。那人的身影似是在他的心裡烙下深深的痕跡,讓他久久走不出自己內心的痛苦。
“少主,回城吧,夜涼!”開口的人一襲灰色長袍,臉上一臉平靜,仿似沒有悲喜。
栢無心望他一眼,搖頭:“判官,此次血海之行,我已經將事情搞砸,若是此時再出岔子,我不知道如何向父親交待。
“少主,有判官在,無需擔心!”判官的雙手縮在袖子裡,眼神裡透露出一股自信。
東殿,除了鬼王的實力可以超過他判官再無他人。他自信,在這裡沒有人可以從他面前逃脫。哪怕對方有翅膀,他也有信心將他給拔下來。
判官之名,歷來只有定別人的生死!
“我知道,可我還是待在這裡的好,回去,也不知父親又會如何對我;他現在可還在氣頭上!”栢無心有些害怕。自己的父親向來不苟言笑,這一次因爲自己將事情搞砸,他對自己的態度更冷淡了。
日後,這東殿到底到誰的手上,栢無心自己心裡都沒底!
“少主無須擔心,判官今夜定會讓一隻蒼蠅都留在這城中;明日我便親自領兵去查看,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我判官的眼下這麼放肆!”
“是嘛,那還真是讓你不安心了!”一聲嬉笑的聲音突然在城頭響起!
栢無心穩坐的姿勢突然一顫,不自然地站起身,循聲望去。
風,吹過城牆。
他單腳站在青磚上,半腳落在空中。他在笑,雙手背在身後,手裡拿着一柄寶劍。
“邵、邵亭……”栢無心語氣輕顫,一股怯意自心而生。
“栢少主,我們幾日沒見了,不知道你欠我的銀子何時還啊?”邵亭從懷裡取出一方白布,白布上獵獵血跡可見。
“你、你……”栢無心張着嘴,卻說不出什麼。
看到這一幕,判官往前一步:“閣下,便是今日江湖裡盛傳的少年宗師,邵亭?”
“不敢當,不過聽聞東殿判官,判人生死,今夜閒來無事特來請教一番。”
“哼,不知天高地厚,找我請教,籌碼帶好了嗎?”判官面色陰沉,渾身氣勢迸發,衣服被脹得鼓鼓。
看到這一刻,邵亭從身後露出亦痕劍柄:“命,已帶來;判官有能力,拿去便是!”
話!再無!
戰,一觸即發!